人倒黴的時候連喝口涼開水都會塞牙。
這句話,應該就是說的她吧。
凌晴無奈地搖了搖頭,幸好今天的衣服有一個比較大的口袋。而她就是屬於那種有了口袋就喜歡把一切都放在口袋裡的人,現在那個包包裡除了一包紙巾和一盒剛買的避孕藥,什麼也沒有。
一個廉價的包包被偷了也罷,追上了,也只是徒勞而已。
天空中閃過幾道藍紫色的光,緊接着就想起了幾聲轟響。出門的時候,就察覺到會下雨,還真是被她猜中了。
想起自己的預見,不禁失聲笑笑。
這詭異的天氣不就是促使她赴約的因素之一嗎?
將所有的抱怨都寄託在老天身上,也許心底一句一句地埋怨觸怒了老天,毫無預兆的雨水傾盆而下。
下吧下吧!凌晴彷彿失去了逃生的意志,如果有一道閃電將她所有的回憶帶走,該有多好。
除了有一個小偷搶了包包,其他都是那麼得靜謐。連細長的路燈都變得幽怨,失去了精神。
不知不覺,眼眶熱熱的,有些嘲弄的雨水還故意滑進眼中,然後混合着鹹鹹的淚水一起奪眶而出。好像這樣,雨水就可以變成淚水。
儘管到了夏末,但是天氣依舊是頑皮的。經過雷陣雨的沖刷,埋伏在地下的熱氣滾滾地涌動在空氣中,透過朦朧的燈光,能看到樹叢中彷彿被披上了一層輕紗,隱約透露着神秘感。
全身溼漉漉的,連蓬鬆的頭髮也在雨水的洗禮中服帖地黏在頸間,本來還想要去掩蓋些什麼,現在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心想事成。
呵呵,難道她還要感謝老天爺?
沒有加快腳步,依舊慢慢地朝家的方向走去。
走到自己家的樓下,停滯了千金的腳步。擡頭仰望的自己家的窗戶,餘光與心思卻絲毫沒有放在上面。旁邊的一扇窗戶,儘管黑暗,卻依舊透着一絲微弱的光。
他還沒睡嗎?
轉念又想,也許是其他光線的反射吧。
只有這樣去幻想,才能減少自己心頭的一絲內疚。她已經好累好累了,能夠拿掉一些累贅就想方設法地拿掉一些。不然哪天,她真的會因爲這份矛盾疲勞地倒下。
秦宇楓一直守在牀邊,望着這條空蕩蕩的馬路。直到剛剛那一刻,黑暗的瞳
孔中才燃燒起一絲光亮。
看到她渾身溼漉漉的樣子,心裡還是忍不住疼痛。她的一舉一動,都有強大的魔力能夠牽動她的心。
走出房間,走到門口,停駐在黑暗裡。他在猶豫,是否該出去面對?或者,是否應該站在她面前質問,表現他內心的醋意。
聽到門外叮咚的高跟鞋聲越來越近,心裡的猶豫也越來越深。
凌晴欲要掏出鑰匙開門,卻又如同心電感應般聽到身後那個溫柔的聲音呼喚着她。轉身,走近對面那扇門。紅木做的門被塗上了一層暗紅色的油漆,恍如黑暗裡的使者在進行牴觸。
她很清楚地知道,房間裡的那個人,肯定還沒有入睡。
“對不起。”收回欲敲門的手,低低地說道。
安靜的空氣裡,兩個人都將這句話聽得十分清楚。
自從葉奕澤的出現,他們兩個彷彿一直都在道歉中旋轉,除了“對不起”,沒有其他。
手裡的電影票,一直都在,卻在一次次掙扎中被蹂躪得皺痕縱橫交錯。
如果她敲門了,他可以不計前嫌,原諒她的一切。
可是,等了半晌,她沒有敲。
秦宇楓打開門,是凌晴萬萬沒有想到的。
驚悚地盯着奪門而出的人,沉到海底的心又一次因爲恐懼被深深地撈起,“宇楓哥。”
現在的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眼前這個男人。
她今天失去了對他承諾的所有力量。好像一場老夫老妻,即將白首卻因爲一場夢而出軌了。
秦宇楓沒有說話,舉起手中兩張軟塌塌的電影票。那一刻,鬆手,任由這兩張沒用的紙從上而下地跌落在地。
他們的生死,和他無關。
“宇楓哥。”望着沉默的秦宇楓,凌晴一下子失了神,她無法猜測那平靜的眼眸中暗流着怎樣的情緒。
第二次的輕聲呼喚,稍稍讓空洞的瞳孔恢復了一絲亮度。
靜靜地盯着凌晴,這個讓他發了瘋一樣愛着的女人。爲了這個女人,他甚至可以瘋狂到拋棄所擁有的一切。可給他的又是什麼呢?……
凌晴怯懦地盯着秦宇楓深不可測的眼睛,漸漸發現全身被烈火灼燒,他目光中的火星漸漸復活燃燒。
這樣的秦宇楓,凌晴未曾見過。
像是地獄修羅一般,一步步地朝她逼近,將她逼到牆角,內心的佔有慾爆發,雙脣霸道地將凌晴堵住。
同樣的感覺,都是那麼殘熱地佔有。
這一刻的她,覺得自己的生命是那麼的卑賤。
恐懼將她枯竭的心靈逼到了崩潰的邊緣,好似這一秒她才明白,每一個男人都一樣。
淚水,悄然無聲地滑過臉頰。
一個個細密的吻漸漸滑下,在裸露的肌膚上游離。撥弄着潮溼的頭髮,吻着相同的位置,紅色的印子觸紅了眼睛。
今晚,他和她之間……
停下所有的動作,凝視着那張溼潤的臉龐,才發現自己瘋狂得多麼離譜。他,這樣算是強暴她嗎?
放開她,不知所措地後退了一步。
所有的怨恨都在那些淚水中化成心疼。
凌晴像是一個零部件都癱瘓的機器人,無力地順着牆壁坐在地上。
蜷縮在角落,抱着頭,失聲痛哭。
當那個相同的吻落下,酒店的回憶都像是海浪般衝擊着腦海裡的暗礁。她怨他們每一個人爲什麼不能還她一個自由,卻更加怨恨自己爲什麼一定要把自己禁錮在這所牢籠。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秦宇楓回過神來,才發現那個顫抖的身軀還在低着水,在牆角是那麼悲涼。用自己的體溫溫暖這個冰涼的軀殼,一句句道歉溫柔地響徹在耳畔。
凌晴並沒有責怪秦宇楓的魯莽,一切的起因,都因爲她自己左右矛盾的心理。
“我沒事了。”哭過之後,凌晴安安靜靜地脫離秦宇楓的懷抱,“你回去休息吧!”
“那你,也早點休息。”今晚開始,他們之間就存在了一層隔膜。
浴室裡,凌晴反覆用滾燙的熱水沖刷自己身上的痕跡,直到將其他肌膚演變成紅色,那裡一處才漸漸淺淡了些。
笨重的腦袋裡完全將睡意趕得煙消雲散,走進書房,打開一盞檯燈。靠着明亮卻又微弱的光線,寫下一份辭呈。
她,沒有那麼頑強的意志力,根本就不可能在每天見到他的同時忘記對他的感覺。反之,只會越來越深,繁衍、變質、淪陷。
另外,又在一張白紙上,寫下“牀伴”二字,盯了良久,才輕輕一笑。把這張白紙團成團,扔進垃圾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