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沈氏和曾瑞祥回來的時候,子晴才知道大姑家根本就沒別的客人,孃家一桌,夫家出嫁的妹子和兄弟一桌,就沒外人了。說是請客,孩子的週歲宴,根本就沒有一道像樣的菜,還美其名曰,就是一家人聚聚,這臉皮還真是無敵。沈氏笑着哀嘆說:“下次再要找人陪我去你大姑家,只怕更難了。”說完還故意地瞋了曾瑞祥一眼,捂着嘴偷笑。
子晴見老爹哼了一聲,甩手出去了,忙拉了老孃問詳情,原來春玉家的西瓜基本沒有什麼收成,他們村子的民風不好,偷盜成風,加上今年乾旱,收成減少,他們家的西瓜沒等長大就被人摘了。
田氏問起這些,春玉就開始哭訴,燕仁達就開始罵人。田氏自然見不得女兒傷心,知道小兒子家又買了荒山,日子越過越紅火,全然不顧自家妹子的艱難,又藉機敲打了兒子幾句,沈氏倒還無所謂,聽的太多了,耳朵都起繭了。曾瑞祥就不行啊,讀書人臉皮本就薄,老孃的數落還沒完沒了,說的都是些無理的要求,可他又不像曾瑞慶似的敢跟老孃掰扯。要不是等老爺子他們一道,沈氏早就想回來了。
話說曾瑞祥氣的甩手出門後,想到家裡的旱地也不知怎麼樣了,便過來瞧瞧,發現洋薯熟了,看着四畝地的洋薯肯定會豐收,心緒漸平,不由得對沈氏充滿感激,慶幸自己娶了一個好女人。
三婆婆家的五個兒子先把自己家的洋薯收了回來,收成不錯,賣了一大部分換糧食吃,他們感念沈氏的這一份送種之情,主動過來幫着曾瑞祥忙了二天,把四畝地的洋薯全收了回來。子晴家的洋薯都育好了芽口,於是,又幫着做了兩天把洋薯種上,當然回家他們也沒忘再育苗種一茬。
日子轉眼就到七月十五,曾瑞祥和子福給老房那送了一擔洋薯過去,順便道個別,假期結束了。晚上一家子坐在書房,都有些不捨,子晴幾個圍着子福,聽他說一些學堂的見聞和趣事。沈氏有些心不在焉地做着繡活的收尾,花了快半年的時間完成了這副繡品,小兒嬉戲圖,沈氏本來想拿去賣了,曾瑞祥不許,說就安在他們臥室的屏風上,一看就是好東西。
沈氏放下繡品,跟曾瑞祥商量,剩下的銀子買些水田好,還是在城裡買個鋪子好。曾瑞祥想了一會說:“要不還是買些水田,這次乾旱,估計會有賣水田的,旱地就不買了,沒人打理,還不好佃出去,再說家裡新院子那還有十畝荒地,夠自己忙乎,買水田都佃給別人種,一年怎麼也能收三石穀子,外加大半石的油菜籽。”
沈氏答應了,子晴知道爹孃肯定有許多話要說,便藉故早些回房,子福又叮囑了子祿、子晴半日才散去。
送走曾瑞祥他們,沈氏和子晴一起去了趟城裡,一是給周掌櫃送個信,把洋薯賣了,另一個是去中人所看看有沒有賣田的。
子晴是個路癡,她娘也好不到那去。兩人依舊在城裡轉了半日才找到當日的中人所,沒有碰到上次的熟人,問了一圈也沒什麼合適的水田,要麼是太遠,要麼是太偏,而且,還太散,沈氏想把水田買在一起,收租也方便,看來這一趟是沒有什麼收穫,母女倆出來有些沮喪。
沒想到來到雜貨店,周掌櫃說因爲乾旱,糧食減產,洋薯的價格倒上去了,一斤漲了一文,周掌櫃還說有多少,要多少。子晴想家裡才收了七八千斤的洋薯,再加上入冬前還能收個一萬多斤,今年賣洋薯的收入也可觀了。
不光子晴一家,最主要的是還能帶動自家不少親戚手裡寬裕些,子晴心裡還是有點小小的成就感,也算是個好消息。
誰知兩人回到家裡,何氏說剛纔有人來找,好像要賣田什麼的,等了有小半個時辰見沈氏還沒回來,就走了,說晚上再來。這一說,沈氏連晚飯也沒好生做,直等着要看看是何許人賣哪裡的田地,惹得何氏嘲笑她這麼大的歲數心裡還存不住事。
天還沒見黑,人就上門了,是村裡的一戶農家,他家的水田就挨着子晴家的,因爲家裡的老孃生病了,而今年又年景不好,所以想賣一畝水田度過眼前的難關,雖說就一畝水田,可好在和自己家的挨着,且又急等銀子救命,沈氏立刻同意了,約好第二日去里正那辦理手續。
子晴見家裡的事情越發的紛雜,就勸沈氏僱個長工什麼的,沈氏說不喜歡家裡住着外人,再說家裡也沒有成年的男子,終歸是不便的。子晴一聽,才知道自己考慮問題還是太簡單了,便不再插手這些家務事。
沈氏雖然沒聽子晴的話僱長工,但也考慮自己確實沒有能力耕種,於是就把這二畝水田佃給了曾瑞玉,約好每年二季一共交六石穀子,一石的油菜籽,因爲水田要輪着休養。剩下的就看他自己打理的好壞了,這樣一來自己家也不用發愁肥料不夠用了。原來這裡的水田一畝產量在五百斤左右,兩季能達到一千斤,一般租子都是六成,當然,災年荒年就單論。
眼見的天慢慢涼爽了,日子一滑就進入到八月,周天清來送節禮,就便把夏玉接回去,同時接老丈人和丈母孃去他那裡住一段日子,田氏聽了很是心喜,她一直擔心二女兒過得不好,這回能親自去看看,那有不樂意之理。因爲小路不好走,曾老爺子打算趕着牛車繞道安州府,從安州府到橋村有一段官道,橋村離官道只有三里路,這樣田氏和夏玉都能走下來了。不過如此一來,就相當於走三角形的兩個直角邊,路上就需花費差不多一天的功夫了。
沈氏知道了就打點了些吃食和一籃子雞蛋給田氏送去。秋玉不想去,說要留在家裡看家,田氏不放心,就讓子晴晚上過去陪着。子晴就算心裡有千般不願,也是無可奈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