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玉先找到了周氏,她知道周氏賭錢的無外乎兩家,周氏愛玩刮牌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不過,好在她也就在正月農閒時玩玩,鄉下人家,賭注一般都很小,也就圖個樂呵,周氏也纔沒有深陷進去。
話說秋玉找到了周氏,見面便說道:“大嫂,我有些話想跟你說,你跟我回家去。”
周氏自然不願意,正玩得興起,哪裡肯輕易動地方,隨口說道:“什麼要緊的事?吃飯時再說罷。”
“大嫂,你要不回家,我現在就問你,你把二姐當作什麼了?你讓二姐伺候娘我不惱你,應該的,可你。。。”
周氏聽了個開頭,這才見秋玉的面色不同尋常,忙丟下手裡的刮牌,對衆人說道:“我想回家跟我妹子說幾句話。”然後拉着秋玉出來了,劉嬸子幾個一見,自然明白了怎麼回事?紛紛搖頭說道:“也太過了些。竟不是走親戚來的,竟是來做下人的。”
“可不,下人也要給銀錢的,這可倒好,還要自帶銀子來做客。”
“造孽喲,可憐夏玉自己還是個病人的。”
不說外人怎麼議論周氏,單說,秋玉和周氏進門了,先問道:“我大哥呢?”
“你大哥也去耍一把了,秋玉,不是大嫂說你,你看看你,像個做妹妹的,對自己的大哥大嫂,一點也不尊重。我要不是看在從小把你帶大的份上,我早就對你不客氣了,直接把你趕出去。”
“呸,大嫂,你也不用說這好聽的,你糊弄鬼呢?你把大哥找來,我只問問大哥,還認不認我們這兩個妹子,要是不認的。痛快些,我們也不想跟你們攀扯,說實在的,要不是看在孃的份上。你當我們姐倆還願意進你家的門呀?”
正說着,夏玉拎了幾斤米回來,還沒進院門,就聽見裡面的吵鬧聲,忙推門進去,秋玉見夏玉回來,上來就捶着夏玉的肩膀哭道:“我二姐。你是死人呀?在這做牛做馬的,你也不吱一聲,你這哪是回孃家?分明是來受罪的,他們就是欺負你好性子,今天咱們把大門打開了,讓街坊四鄰來評評這理,誰家妹子回孃家,當哥當嫂的不但不給做飯。還要把家裡的東西藏起來,什麼東西,連自己的親妹子也算計?”
秋玉說完就打開了大門。吵吵嚷嚷的,早有人通知了曾瑞慶,曾瑞慶急忙趕回家來,對秋玉喝道:“好好的,大正月你鬧騰什麼?”
“大哥,你來的正好,我正要問問你,你還預備認這兩個妹子嗎?”
“什麼認不認的,不認我能讓你們進門?”曾瑞慶說道。
“大哥,你就是這麼對你親妹子的?今天。我把話放在這了,有娘在一天,我還能叫你一聲大哥,能進你家的門,等娘有了那一日,你不是我哥。我也不是你妹子。你連大姐還不如了,大姐都知道二姐身體不好,二姐家底薄,還沒喪盡天良去算計二姐,你倆可倒好,你們看看,二姐風一吹就要倒的人,你們讓她伺候你一家,還讓她自己掏着銀錢。這飯,你們就吃的進去?這是二姐剛買回來的大米,二姐拎不動,每天都要上街走一趟,你們吃的不愧的慌?”秋玉拿着夏玉的米袋子給曾瑞慶看,曾瑞慶黑着臉瞪着周氏。
周氏見曾瑞慶黑着臉,也有幾分懼意,因爲曾瑞慶可是動手打過她的,不過,此刻,周氏也只得辯白道:“我一年到頭容易嗎?就沒個輕巧的時候,好容易夏玉在這住幾日,我不過是多玩了一會牌,把飯點錯過了?也不是多大的過錯?娘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娘。。。”
“你少放屁,你那是把飯點錯過了?既如此,我問你,你爲什麼把家裡的米和肉菜都鎖了?你天天當甩手掌櫃的,聞到飯熟了你就進家了,你摸着你自己的良心,啊呸,你也沒有良心的,跟你多說也無益。”
秋玉說完又轉向曾瑞慶:“大哥,你敢說你不知情?要不是你縱容,我大嫂有幾個膽子敢這樣對娘,對夏玉?你們就不怕天理難容嗎?大姐家是什麼下場你們也看到了吧?你們就不怕子全將來也這樣對你們?今天我把話既然說到這了,以後,除了孃的事情,我們兄妹,還是不來往的好,橫豎你們這樣的大哥大嫂,我和二姐也受用不起。”
“我知道你看不起你大哥大嫂也不是一日兩日,你想怎麼樣都依你。我知道你想拿你的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貼不貼得上還兩說,到時你家有個什麼事情,可別說沒孃家人幫你撐腰。”曾瑞慶一聽秋玉說斷交,便有些惱了。
秋玉聽了這話,越發的氣苦,正吵鬧時,子福和子喜過去了,見鄰居圍在了曾瑞慶的大門口,忙幾步跑了過去,正好聽到了一半秋玉的話,見夏玉在一旁靠着牆嗚咽。
子福進去把夏玉帶走,對秋玉說道:“小姑,我給二姑帶走了,還有,你也不用跟大娘掰扯,先找里正和村裡的長老說道說道,沒個家裡老人的孝期還沒過,就可以出去賭錢的,還有她要是還不聽的話,直接去衙門擊鼓鳴冤,告她個虐待老人的罪名。”
周氏萬萬沒想到子福這會過去了,忙拉住子福解釋道:“大侄子,你可不能冤枉你大娘,我不過是這兩日貪玩了些,有些忽略了你二姑和阿婆,至於你說的成心虐待,這可是沒有的事情,你可不能光聽一面之詞。”
子福掙脫了衣袖,帶着夏玉回來了,那邊,秋玉還不知吵成什麼樣?不過,他看夏玉,是搖搖欲墜的了。
沈氏聽了自然替夏玉唏噓,忙安排夏玉進屋躺着,又打發人去請了周大夫來,給夏玉把了把脈,慶幸沒什麼大礙,只是有些勞累過度,還有輕微的暈眩症,子晴估計是營養不良造成的,不禁嘆了口氣。
稍後,秋玉也趕了過來,把夏玉的行禮拿了來,說道:“我教你一百遍你也記不住,他們可好,說什麼你都照做。你真是要氣死我了,就沒見過你這麼軟的性子,你倒是隨了誰?”夏玉只是垂淚。
秋玉要接了夏玉回家休養一段日子,沈氏聽了說道:“大夫還沒走呢,給抓了幾副藥,在這住幾天也是一樣的,我們給她好生調理調理。”
秋玉和夏玉聽了都不約而同地掉眼淚,說道:“自己的親哥親嫂都那般模樣,我們一直給二哥二嫂添麻煩,難得二哥二嫂還不嫌棄我,我就在二哥二嫂這住兩天,秋玉那也是一堆事,每天還得去伺候娘,我就不過去添亂了。我養兩天緩過來,就讓二哥這邊送我回家。”
秋玉一想,自己每日要去盯着田氏,還真是有些顧不過來夏玉,便嘆了口氣,說道:“好吧,就依你吧。只是麻煩二哥二嫂了。”
曾瑞祥聽了早眼圈紅了,說道:“怎麼着我也是你們的二哥,你們分這樣清,豈不是讓我跟你們更生分了?”
秋玉和夏玉都沒吱聲,說實在的,田氏對她們來說,目前還真是一個很重的包袱,壓得她們有些喘不過氣來。也只有曾瑞祥有能力讓田氏安享晚年,可曾瑞祥不主動提出來,她們是萬萬不能開這口的,如今曾瑞祥肯看顧她們兩個,已經是感激不盡了。
子福趁機對秋玉說了,明日一早他要走的事情,秋玉嘆道:“原本還想着木木去昌州考試的時候,能在你家住幾天,你還能替我指點他一二,誰知竟沒這個福氣?”
“舊年怎麼沒找來?”子福問道。
“舊年的事就別提了。今年子全也要下場呢,我倒要看看,能考出什麼鬼樣子來?”秋玉說道。
去年曾瑞祥病了大半年,秋玉哪裡知道曾瑞祥還認不認她們幾個妹子?哪裡敢冒冒失失地往前湊?要不,曾瑞慶也不能拿那話堵她。這不看着今年子福幾個給她去拜年了,曾瑞祥又說了那番話,秋玉纔敢開口的。
秋玉陪着子福幾個說了會話,放心不下家裡,又還想着去看看田氏,經過這一鬧,只怕田氏的心裡更傷心,夏玉和曾瑞慶,都是她自己的兒女,能怪了誰?
子福子喜次日一早就離開了,子福帶走劉氏的一個貼身丫鬟,昌州的房子還等着她去整理,另外,劉氏覺得子福一個大男人,家裡沒人操心內務也不是這回事,便讓永蓮跟着子福先走了,永蓮今年十二歲,也開始學着管家了。
夏玉安心在這邊住了下來,也只住了三日,她還是要回家去過元宵節的,一家子總不能散着,這三天,子晴見她的眼淚似乎一直沒怎麼幹,沈氏一開始倒是也百般勸慰,無奈這種事情,別人還真沒法勸慰,沈氏也不能代替曾瑞慶和周氏撫平夏玉受到的傷害,也不能開口把田氏接管了,所以,沈氏勸了兩天,也只得由着她了。
今年的元宵節少了子福幾個,沈氏便感覺空了好多似的,這麼一想,倒是促動了沈氏有幾分進京的想法,只是,令沈氏頗爲爲難的是何氏,何氏今年七十九了,即便身體康健,沈氏也是不敢隨意離開太遠的。(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