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炎知道自己見到面前這個陌生女子的時候,臉上的神情一定很精彩,因爲她幾乎看見了這女子臉上的笑容。但當最初的詫異過去之後,顏炎便覺得這一切都解釋的通了。
她揮揮手讓大帳裡的丫頭們都退了出去,又指了指面前的座位:“坐吧。”
那女子倒也沒詫異,謝了恩之後,便坐在了顏炎的對面。顏炎看着她完全陌生的樣子,一時間竟然想不起來自己要找賀萱兒來說什麼了。
女子倒是微微的笑了笑:“福晉,奴婢名叫青竹,自小便跟在九爺身邊,會一些簡單的功夫,最擅長的是易容。”顏炎眉毛微挑:“你倒是坦白?”
青竹笑了,讓顏炎意外的是,這丫頭的笑容到有着幾分純真,完全不似一個暗衛該有的陰冷:“九爺說了,奴婢想要跟在福晉身邊,一定要自己讓福晉喜歡才行。”
這倒是顏炎沒有想到的事情,但幾乎也就一秒鐘,顏炎便反應了過來。自己這樣一次又一次的出意外,老九肯定想在自己身邊放一些會功夫的人。所以這青竹便成了首選,畢竟又會功夫又會易容的女子,還是很難找的。
“你今年多大了?”顏炎一直猜不準這年代女子的年齡。似乎是因爲她們都是小小的年紀,便經歷了太多的磨難。所以總是有着一種與年齡不相符的成熟感。
“回福晉的話,奴婢今年快二十了!”青竹說的很輕鬆。顏炎一愣,二十?樣的年紀在大清已經算是老姑娘了吧。就一如自己,不過二十六歲的年紀,在後世,這個年紀還叫女孩子,但在大清,自己已經是五個孩子的額娘了。
“不準備嫁人嗎?”雖然顏炎知道這句話問出來一定是對方的傷心事兒,但她還是問了。青竹倒是笑的很輕鬆,痛痛快快的回答了顏炎,沒有一絲的扭捏:“回福晉,奴婢是不嫁人的。”
青竹雖然這麼說着,但顯然並不想解釋不嫁人的原因。顏炎也沒有想再問,而是問起了自己關心的事情:“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假扮賀萱兒的?”
青竹也沒有猶豫,給顏炎講述起了自己在八阿哥身邊的事情。顏炎也沒有太多的意外,因爲老九既然同意青竹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就肯定會讓自己知道這些事情的。所以顏炎便安靜的聽了一次故事,顏炎只能把它稱之爲故事,不然她無法說服自己,這樣的事情,竟然發生在了自己的身邊。
“奴婢接到任務的時候,是福晉剛剛生下了三阿哥和四阿哥,那個時候,賀氏還關在彩霞園的柴房裡!”青竹將的很仔細,顏炎安靜的聽着,沒有任何打斷的意思:“奴婢那個時候扮成了一個送飯的小丫頭,每日觀察着賀氏的一舉一動。一直到某一天,拆房突然出現了一個黑衣人,將賀氏帶走了。當然,他帶走賀氏的時候,並沒有發現後面還跟着一個奴婢。”
“賀氏被帶去的地方,是西郊外的一個莊子。因爲奴婢並不知道賀氏和這些人有什麼關係,所以並沒有輕舉妄動。賀氏被帶去之後,便在那裡住了下來。奴婢也喬裝進了去,發現賀氏在那莊子裡的生活還挺好,基本大家都拿她當主子伺候着。奴婢在賀氏身邊呆了十日,那一日終於見到了營救賀氏的人,當時奴婢真的嚇傻了,福晉也知道,那八爺可是和九爺交往甚密的。”
顏炎嘆了口氣,想着如果自己當時在場,恐怕也會嚇到的。畢竟那個時候,八阿哥和老九還沒有決裂吧。原來在那麼早的時候,兩個兄弟就已經互相提防,互相算計上了。顏炎不禁覺得一陣陣的發冷,果然,這個世界裡,只有自己最天真了嗎。
她一直以爲老九隻是被動的防禦八阿哥的各種攻擊,卻沒有想到,老九其實也是主動的。那麼當初,自己怕老九知道八阿哥的背叛會傷心,是不是有點兒傻。
顏炎沒有時間仔細想這個問題,因爲青竹又繼續說了:“知道對方的來歷之後,奴婢又在賀氏的身邊呆了一段時間。發現了賀氏一個一直留在身邊的小冊子,當奴婢發現那個冊子的時候,奴婢便知道,是奴婢該出手的時候了。”青竹說到這裡,從懷裡拿出了一個冊子,交到了顏炎的手上。
顏炎打開了那冊子,便一下子明白了過來,爲何八阿哥會如此恨老九了。原來,這一切還都是那韓佳欣鬧得,而那韓佳欣不是腦袋被門掩了,就是被驢踢了,這種東西竟然敢留在世上,還最終落在了賀萱兒的手上。
顏炎慢慢的看着那冊子,上面的字跡很醜,大概是每個現代人一開始寫毛筆字的通病。而且這冊子上書寫方式,完全是後世的方式,從左到右,一行一行的。前幾頁記錄的還比較符合歷史,但後面就幾乎是散發性思維了。讓顏炎看來,這基本上就一個後世八爺黨杜撰的八爺奪得皇位的小說。
當顏炎看到韓佳欣設計的用海東青取得康熙的信任的時候,她簡直想笑了。原來八阿哥還真是完全照着來的,就沒有覺得這東西很不靠譜嗎?
青竹看了顏炎一會兒,又道:“八爺對這個冊子很看重,但卻沒有帶在自己的身邊,而是一直放在賀氏的身邊。本來,他似乎對上面的東西還有些猶豫。一直到某一日,九爺突然出現在了那個莊子裡。奴婢對於九爺出現在那裡十分的意外,差一點兒就暴露了本來面目。也就是那一次,八爺對冊子上的事情開始執着起來。”
“爺那次被刺傷了?”顏炎突然想起了當日弘政的話,原來那個時候,竟然就是八阿哥動手的了。對了,也是那個時候,顏炎聽到了八福晉讓佩蘭去害老九。看來,那個時候,八阿哥就已經決定不管如何一定不會放過老九了吧。
青竹點頭:“奴婢嚇壞了,好在爺的功夫還不錯,又被一個奇怪的人所救,這才化險爲夷。”
“奇怪的人?”顏炎有些好奇。青竹卻道:“奴婢並不知道那人是誰,但奴婢可以肯定,那人定然是站在九爺這邊的。”
顏炎有些疲倦的點了點頭,青竹還想說什麼,就見老九大步的走進了大帳。他對於青竹在這裡果真沒有絲毫的意外,直接走到顏炎面前:“休息好了嗎?咱們要回京了!”
“事情解決了?”顏炎下意識的往大帳外面瞧去。
老九難得露出了一陣輕鬆的笑容:“對,解決了。一切都雨過天晴了。”
顏炎擡頭看着老九,看着他臉上那舒心的笑容,也笑了笑。但是心裡卻揚起了更大的疑慮,真的雨過天晴了嗎?恐怕,未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