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事緩則圓
“哈哈哈哈……”孝莊老太太一陣大笑,大約是笑的用力過猛,老太太忽然咳嗽起來,嚇得我趕忙跑過去幫她捶背,“老祖宗,您怎麼了?沒事兒吧?”
話說,自從那天班第提點我說,康師傅有可能已看穿了我的“把戲”後,我一直惴惴不安,生怕康師傅來找我麻煩,所以,這些天下了書房後,我在慈寧宮請安的時間就變長了,天天賴在這裡陪老太太扯閒篇,講笑話,肚子裡的“存貨”講完了,就挑燈夜讀《笑林廣記》,第二天再講,務必讓老太太天開心,舒心,這樣,萬一我“倒黴”的話,老太太會更心疼我,一定會救我的。可這萬一樂過頭,老太太因被口水嗆到而躺倒,豈不弄巧成拙嘛。
“沒……沒事兒!”孝莊說着喝了一口蘇麻喇姑奉上來的茶水,緩了口氣,揉着肚子道,“你這小丫頭,打哪兒看到這麼些個笑話,哎喲,笑得我肚子都疼了!”
聽到老太太這麼說我才鬆了口氣,一面幫着孝莊揉着肚子,一面拍馬道:“嘿嘿,老祖宗,俗話說‘笑一笑十年少’嘛,禧兒天天來給您講笑話,您天天笑,過不了多久肯定豔冠後宮咯!”
“豔冠後宮?!”孝莊又是一陣哈哈大笑,寵溺地輕拍着我的臉龐道,“你呀,就你這小腦袋瓜子能想出這奇奇怪怪說辭來!”
“纔不是奇怪的說辭呢!”我一本正經地望着孝莊,再給她戴上一頂超級大帽子,“老祖宗,您當年可是‘滿蒙第一美人’,‘豔冠後宮’當之無愧啊!”
老太太“呵呵”笑道:“你這孩子,都聽誰說的啊?”
我一昂頭,作無比自豪狀道:“這還用聽誰說嘛,大家都知道哇!對不對,蘇麻喇姑!”
“對對對,大公主說得對。咱們格格當年若是自認美人第二,誰敢認第一啊!”蘇麻喇姑也順勢拍了一下老太太的馬屁。
“你呀,你呀!”孝莊指了指蘇麻喇姑,笑嗔道,“禧兒小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嘛?竟也睜眼說起瞎話來。”
蘇麻喇姑卻有點兒不服氣道:“奴婢可沒說瞎話。您當年的確是‘第一美人’,論相貌,才智,心胸,她有哪一樣及得上您,即便到了今天,奴婢還是不明白……”
“好了,”孝莊打斷了蘇麻喇姑,“都過去那麼久了,我早就放下了,你又何必還耿耿於懷呢?”蘇麻喇姑聽到這裡,本還想張嘴說什麼,但孝莊沒有給他機會,轉眼望向了遠方,似乎陷入了回憶中,喃喃道,“當年造成那樣的局面,現在回過頭想想,其實也有我自己的責任。姐姐她溫柔,又善解人意,是比我強很多,在其他人面前也許我是第一美人,但也許在他心裡,姐姐纔是……”
“不是的,不是的。”蘇麻喇姑忙道,“格格,您忘了,當年宸妃娘娘沒進宮前,皇上可一直都稱呼您‘小美人’的,奴婢可還記得清清楚楚呢?”
聽到這裡,我明白過來了,原來她們倆一直在議論的中心人物是當年皇太極的“心肝寶貝”海蘭珠啊!怪不得老太太的神色有那麼一點憂傷呢。還說都放下了,聽這話語,看這神態,分明就是記得一清二楚。我沒見過海蘭珠,不知道她到底有多溫柔,多美麗,多善解人意,但孝莊老太太我是天天見的,她對我這麼好,從心坎兒裡疼着我,看着她難過,我也覺着不太不好受,便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故意打岔道:“老祖宗,您和蘇麻喇姑在說什麼呀?什麼一會兒姐姐?一會兒皇上的?我都聽糊塗了!”
老太太望了我一眼,對蘇麻喇姑呵呵笑道:“瞧瞧,咱們兩個老傢伙光顧着憶舊,把咱們的小禧兒給聽糊塗了。”說完,她摟着我,慈祥地道,“禧兒啊,老祖宗昨兒晚上夢見你太爺爺了。”
“太爺爺?就是太宗皇帝嗎?”我明知故問。
孝莊老太太無限感慨道:“是啊,就是太宗皇帝。”
“您夢見太爺爺什麼了?”我追問道。
“我呀,夢見你太爺爺……”孝莊老太太說到這兒忽然往後仰了一下,似乎就要暈倒。我和蘇麻喇姑急忙扶住了她,焦急道,“老祖宗(格格),您怎麼了?”
孝莊睜開眼望着我,笑道:“沒事兒,禧兒,老祖宗沒事兒。”
蘇麻喇姑道:“格格,是不是又頭暈了,奴婢去傳太醫來給您瞧瞧吧。”
孝莊擺手道:“不用,是昨兒晚上沒睡好的緣故,我去小睡一下就好,你別興師動衆的。”
“格格……”蘇麻喇姑還想勸說,孝莊卻皺眉威脅道:“唉呀,叫你別嚷嚷了,你要不聽我的,我可生氣了啊!”?蘇麻喇姑沒法子,只得低聲投降道:“奴婢遵旨。”
“老祖宗,您真的確定您沒事兒嗎?”望着孝莊略顯疲累的臉,我的心底泛起一絲隱憂。
“沒事兒,有什麼事兒啊?老祖宗就是有點兒乏了,要睡會兒去。你呢,也該回去溫課啦。明兒再來給我講笑話啊!”孝莊微笑着說完,還打了一個打呵欠,好像真的很累的樣子。既如此,我也不能在這兒妨礙她休息,只好叮囑了蘇麻喇姑一番,行禮告辭。
擡腳走出孝莊的寢宮門口,就看到小穗跟慈寧宮的幾個小丫頭在竊竊私語,見我出來了,一個個才住了嘴,肅然恭立。看這樣子,一準是宮內又有什麼小道消息在流傳了。
帶着小穗離開慈寧宮沒多遠,這丫頭就按捺不住興奮的心情,開始向我傳播“最新八卦”:“主子,奴婢聽到一則奇聞,您要不要聽?”
奇聞?這悶死個人的紫禁城裡還能有什麼奇聞?我瞟了她一眼,不以爲然道:“說吧。”
得到應允,小穗立馬湊到我耳畔神秘兮兮地道:“您知道,昨兒晚上皇上召了誰去侍寢嗎?”
我“嘖嘖”了幾聲,輕打了一下小穗的腦袋,半開玩笑低聲嗔道:“還奇聞?我看你是皮癢癢,居然敢八到皇阿瑪頭上去!”
但似乎這條“奇聞”的魅力要比我的“恐嚇”高得多了,小穗居然顧不得揉腦袋,仍然一門心思放在這條八卦上,小嘴不停地一張一合道:?“不是的,昨兒晚上的人您絕對想不到!”
我嗤之以鼻:“切,我吃飽了撐的,沒事兒想那個幹嘛,有病啊我!”
“是布貴人!”小穗非常迫切地將答案奉給了我。
“管她不貴人,是貴人,關我……”順口將話茬接到一半兒,我忽然反應過來,駐足,轉身,抓着小穗的胳膊,追問,“你剛纔說誰?哪個貴人?”
小穗大概被我這突如其來的緊張嚇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結結巴巴道:“布……布貴人啊!”
“布貴人?!”我還是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又追問了一句,“你沒聽錯?”
“沒……沒錯,”小穗搖搖頭,“沒聽錯,奴婢聽得真真兒的。”
我鬆開了小穗,心內開始隱隱不安起來。怪不得小穗說是奇聞,的確夠“奇”,布貴人兆佳氏失寵已久,估計從她懷上端靜後,康師傅就再沒看過她一眼,更別說侍寢了,若不是還有端靜在,說不定康師傅早就忘記這紫禁城裡還“布貴人”這號人了。這樣一個如空氣般存在的人物,康師傅居然召她去侍寢,這實在有點反常,不,應該是相當的反常。
“主子……”八卦的小穗跟我嘮叨着心中的疑惑:“皇上這回秋圍回來後,昨兒個是第一次召人侍寢吶,沒想到居然是布貴人!您說,皇上怎麼就忽然想到她了呢?”
是,小穗說得沒錯,這次秋圍回來後,康師傅一直都很忙,一會兒要處理那幫任由上好楠木堆在露天腐爛的尸位素餐的工部官員——這是他老人家回宮的時候微服訪出來的;一會兒又要命人去調查荊南道的一幫貪贓累民的知縣,一會兒要聽取兵部的人對喀爾喀和準葛爾之間的戰況,同時還要與一幫大臣商討治河工程,差不多是每天二十四小時連軸轉,根本沒有閒暇容他花心思去想召誰侍寢的事兒,就連佟妃前幾天受涼生病,他也只是差人過去問候了一下而已,在這個時候他居然想起了犄角旮旯裡的布貴人,難道……我的心臟一陣劇烈的跳動。
一旁的小穗還在嘀咕着她自己的猜測:“……難不成布貴人其實是深藏不露的高手?趁着如今德妃娘娘和敏常在有孕在身,皇貴妃身體不適,走了什麼門路,讓皇上又想起了她?可是,不對啊,布貴人看上去明明跟三公主一樣,是個老實人吶!真奇怪啊!主子,您說……”
“唉呀,你給我閉嘴!”我心煩意亂地煩了一句小穗,這丫頭終於住了嘴,老實地跟在我身後,我則心中惴惴,加快了回宮的步伐。
“主子,三公主已經在裡頭等您半天了!”纔到門口,秦忠就這麼跟我彙報。而我一聽這話,心裡頭就涼了半截。不是我不願意見端靜,而是,這會兒子端靜的出現恰恰坐實了我剛剛的擔心——康師傅之所以召布貴人去侍寢,跟什麼恩寵根本八竿子打不着,完全是爲了給端靜指婚的事兒!也就是說,康師傅是在通知布貴人,他要將端靜指給噶爾臧,布貴人則負責把這消息傳遞給端靜,讓她做個準備!
雖然知道這件事遲早會到來,但因爲這些天康師傅一直都沒動靜,我在左思右想想不出對策的情況下,也就暫時採取了鴕鳥政策沒再想下去。現在,康師傅忽然着手處理這事兒,而端靜又習慣性找上門兒來,我心裡卻還沒有準譜,實在不知道要如何面對她,要如何跟她說呀?……讓她認命,嫁給噶爾臧算了?依照她現在對鄭家聲的一往情深和那一根筋的個性,肯定不會同意的,非但如此,她還會很傷心,也許還會傷害到我們倆的姐妹情;倒向她那一邊,幫她跟康師傅抗婚?那更不行了!康師傅那陰沉的臉色,嚴厲的眼神,還有那傳說中的“家法”,想起這些我就覺得後脊背一陣發涼!
唉呀,糾結,太糾結了!對,不如到佟妃那兒暫避吧,既然沒法面對,就乾脆不面對好了!想到這兒,我對秦忠招了招手,小聲吩咐道:“你就說……”纔開了個頭,忽聽得耳畔傳來一陣激動的請安聲:“綺箏參見大公主,大公主萬福金安!”
蒼天啊,大地啊!這小妮子打哪兒冒出來的?看來今兒想躲都躲不過去了!
我無奈換上了笑臉,擡腿邁入門檻兒,熱情地招呼道:“啊,綺箏啊,快起來吧。秦忠纔剛跟我說三妹來了,可巧你出現了!”
綺箏一臉的焦急道:“大公主,我們主子都急的六神無主了,可算把您給盼回來了。”
雖然心裡一清二楚端靜着急的原因,但我不得不揣着明白裝糊塗:?“怎麼了?什麼事兒這麼急啊?”
“大事兒……”綺箏滿臉焦灼道,“嗨,您還是快進去吧,主子爲這事兒都哭了半天了!”
“這麼嚴重?!”我故作驚訝,帶着小穗和綺箏趕往後院。才一腳踏入前廳,端靜就立馬起身朝我奔來,緊抓着我的手,眼淚汪汪的道:“大姐,你可回來了!怎麼辦吶?我可怎麼辦吶?”
“怎麼了?怎麼了這是?坐下說,坐下慢慢兒說,哦!”我拉着她坐下,打量了她一番,道,“瞧你這眼睛腫的跟核桃似的,什麼事兒這麼大不了的呀?”?說着,我回頭吩咐了一聲小穗,“快去打盆水來,讓三公主擦把臉。”
小穗應了一聲,去打水了。
端靜卻仍緊緊地抓着我的手,就像溺水的人緊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慌亂道:“大姐,大姐,你知道嗎?皇阿瑪要把我嫁到喀喇沁去!”
“不會吧?!”我裝出一副非常驚訝的樣子,道,“誰說的,我怎麼不知道?”
“真的,是真的,是我額孃親口跟我說的!大姐,可怎麼辦吶?我該怎麼辦?”端靜神情緊張地望着我,大約在期盼着我這個平常總是滿腹主意的姐姐,這回也能給她一個避免外嫁到喀喇沁的主意來。
其實,若非要拿出個主意來,有也是有的,那就是“逃婚”。要讓端靜“混出”這紫禁城去,辦法還不止一個,但是,“混”出去以後怎麼辦?首先是她宮裡的親額娘布貴人怎麼辦?其次,是她出去後,真的能和鄭家聲從此“快樂地生活”嗎?先前我曾親見永綬和沈宛私奔,但,結果怎麼樣?還不是沒多久就被常寧抓回來了。親王尚且如此,皇帝出馬的話,那“天羅地網”更會密不透風,她跟那個文弱的鄭家聲能躲得過去嗎?萬一被抓回來的話,後果太可怕了!不行,這樣絕對不行!正當我被端靜看得心虛,不知要如何應答時,小穗及時地送了毛巾過來。
“三妹,你別急,先擦把臉。”我接過毛巾遞給端靜,也給自己一個喘息的時間。
端靜匆匆擦了把臉,把毛巾扔還給小穗,就又抓住我的胳膊急道:“大姐,你快幫我拿個主意,要怎麼辦吶?我可不要嫁到喀喇沁去!”
“三妹,你彆着急,彆着急!”我拍着端靜的手背,安慰她道,“你先跟我說說,你額娘是怎麼跟你說的。”
“我額娘說,後天,也就是中秋節家宴上,太皇太后就要宣佈將我指婚給喀喇沁郡王的世子!”
“郡王世子??”我半開玩笑道,“那將來你不就是郡王妃咯?”
“大姐!”?端靜一下子彈了起來,“都這時候了,你還跟我開玩笑?”
我呵呵笑着安撫端靜道:“別激動,開玩笑而已,別往心裡去!”這麼一說,她的情緒才又穩定下來。我又繼續道:“對了,你額娘是什麼意思呢?”
“我額娘?”說到這三個字端靜一臉的失望。“我額娘她巴不得我嫁到喀喇沁去,等我坐上了王妃的位子,她在宮裡說話也就響亮了。”
“你額孃的想法也情有可原。喀喇沁是京城的屏障,你若成爲那裡的王妃,你額娘在宮裡的分量的確會和往日不同呢!”我評論着布貴人的態度,同時也是在告訴端靜喀喇沁的重要性,希望這一點能讓端靜對“嫁到喀喇沁”這事兒進行重新評估。
“我不稀罕什麼郡王妃,在我心裡,鄭家聲妻子的位子要比郡王妃更珍貴一百倍!”端靜清清楚楚地表明瞭她的態度。我微微點頭,表示自己理解她的感受,端靜緊接着又催問道:“大姐,你快告訴我,怎麼樣才能讓皇阿瑪收回成命,不把我嫁到喀喇沁去?”
要命啊!讓康師傅收回成命?除非“山無棱,天地合”啊!不對,就算“山無棱,天地合”了,他也絕不會收回的!把端靜嫁到喀喇沁,拉攏扎什父子,這是康師傅整個邊防大計上不可缺少的一環!
迎着端靜殷切的目光,我臨時性“閃”出了一條緩兵之計,拉着她的手,娓娓道:“三妹啊,你也不是不知道,大清跟蒙古聯姻已是一條不成文的家法了,你看看,時至今日,就連我,還有蓉玥,不也都嫁到蒙古了嗎?所以,這個成命你想明着讓皇阿瑪收回是不可能的,再說,你知道皇阿瑪的脾氣,你要是公然跟他對着幹,肯定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嗯。這我都知道”?端靜柔順地點點頭,“那我該怎麼辦?”
“不如這樣吧。”我假作思索了一下,道,“你就暫且先應承了指婚……”
“那怎麼可以!”端靜霍地一下站了起來。
“坐下,坐下,你先聽我說完嘛!”我硬拽着端靜坐了下來,繼續道,“指婚並不等於馬上成婚啊!你也看到了,我跟班第都指婚這麼些年了,不還在宮裡逍遙着嗎?”聽了我這話,端靜似若有所思,我急忙趁熱打鐵,“所以啊,你先暫且應承了指婚不會有什麼損失的。”
“不行啊,”端靜似乎想到了什麼,反駁道,“一旦宣佈了指婚,我的名分就定了,到時候要讓皇阿瑪將我另嫁他人根本就不可能了!”
沒料到端靜這回的思路如此敏捷,居然能想到了這一層,我略略愣了一愣,瞎扯了幾句掩飾道:“不會的,怎麼會呢?世事難料嘛?誰知道幾年後會有什麼變故?”
“變故?什麼樣的變故?”端靜用希冀的眼神望着我。
“呃……”慌亂中我的腦海中迅速地閃過淑慧長公主的身影,便胡謅道,“你記得咱們的五姑婆淑慧長公主吧?像她第一次嫁人不久,額駙就去世了,不是又嫁了第二次了?”
端靜思忖了片刻,不確定地道:“你是說那個喀喇沁郡王世子的身子骨不好,有可能會……”這丫頭還是比較厚道,不忍心說出“去世”兩字。
“我只是聽說過這麼一件事,上回喀喇沁郡王和世子一同來京城進貢,結果那世子生了什麼病先回去了。”我沒有給出肯定答案,只陳述了一個事實,如果端靜由此得出了錯誤推斷,那也與我無關吧?唉,反正,不管怎麼樣,現在先穩住這丫頭別讓她輕舉妄動纔是王道!
聽了我的話,端靜在那兒靜靜地坐了半晌,思索了半晌,最後擡起頭,略帶遲疑地對我道:“大姐,那我就聽你的,先……暫時應承了指婚。”
“嗯。先暫時這麼辦吧!”我微笑着贊同,“事緩則圓,會有轉圜的機會的。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