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先生。”門門傳來一陣響動,緊接着那人高大的身影出現在我的視線裡,我早有預料,低低的出聲。
他站在房間的門口,巋然不動,走廊的壁燈映着他的影子,在地板上拉的很長,那光影似乎要延伸到我的腳底,我本能的向後避開了。
“劉心然。”那影子的聲音低沉,甚至帶着些疲憊的痕跡,搖晃着向我的房間內部走來,嘴裡還兀自喊着,“劉心然……劉心然……”
在他進門的一瞬間,我才聞見那沖天的酒氣,不由得緊緊皺了眉頭,站在原地看着他一步步的靠近我。窗早已被我關了個仔細,這酒氣無處可逃,只得在我身邊打轉盤旋,如數進了我的胸腔,辛辣極了。
“你……”直到他靠近了,我依舊看不清楚他的臉,但是我並不想開燈,也不想開口叫醒喃喃自語的閻遲暮,只是一動不動的站着。
“你……!背叛我。”閻遲暮搖晃了兩下身子,悠悠的伸出一根手指,晃了幾下點在我的鼻尖,一出口酒氣更加濃重了。
“我沒有背叛你。”我站在原地不動,任由他的手指點在我的臉頰,鼻尖,脣齒,留下一串曖昧不清的溫度。
“你敢說沒有背叛我……白月……哈哈……你敢再說一遍沒有背叛我?!”閻遲暮仰天笑了兩聲,聲音更加的沉了,甚至帶着些許的嘶啞,喊着的卻不是我的名字。
我知道他喝醉了,與自己僵持了幾分鐘,終於伸出手擁抱了搖晃着啞着嗓子的男人,寬厚的身體一下子壓在我的身上,鼻尖松木的香氣讓我頭腦清醒。
“閻遲暮?”我試探着喊了一聲,憋紅了臉才把他的身體堪堪穩住,一時間兩個人抱在一起如巨大的不倒翁一般一同左右搖晃了起來。
“嗯?”閻遲暮從默不作聲,聽見我叫他的名字猛地擡起頭,幽幽的目光直直對上我的眼睛,有那麼一瞬間我差點以爲他是清醒着的,僵着身子出了冷汗。
哪
知突然的咧開嘴笑了起來,有些傻氣,駭人的緊,我的冷汗留得更加勝了,用手輕輕拍着他的後背,高出我一個頭的身體竟然完全的放鬆的壓在我的身上,我的腿都有些酸了,左右轉着腦袋,想怎麼把這個麻煩扶到牀上去。
“我不是閻遲暮。”他的臉從我的頭頂,轉向趴在我頸窩,呼出的熱氣全部噴灑在我的脖頸一側,引得我一陣不舒適,只想把他扔在一旁,讓他自生自滅去了。
“我是雷奧.……”他口齒含糊,帶着濃重的鼻音,像個小孩子一般說出一串模糊得名字,我沒有聽清,只當他是在說笑,拍了拍他的後背,拖着他慢慢向牀邊挪移,嘴裡還不停的哄着他說,“你不是閻遲暮那誰是閻遲暮。”
“死了……”身上的人突然悶悶的出聲,窩在我的頸窩蹭了幾下,我一個哆嗦被他整個壓向了牀,他全身的重量壓的我喘不過氣來,緩了幾秒鐘纔想着要把身上的龐然大物挪開,只聽見他的聲音徒然變得委屈。
“閻遲暮死了……我沒有閻姓。”他認真極了,一邊邊說着他不是閻遲暮,他沒有閻姓……閻遲暮已經死了。
我心頭一驚,強忍着那股子的情緒把他的話全然當做酒後之言,乾笑了幾聲,“你就是閻遲暮。”
他從來不是一個會開玩笑的人,雖然說是酒後的話七分假三分真,可更有酒後吐真言這一句理。可我不能信……他若不是閻遲暮,那其中定是有千萬的淵源和萬千的曲折,秘密之所以被稱之爲秘密,是因爲它不能見光不能被人知曉。
我若知道了……後果就無從可知。
指不定閻遲暮醒來後把所有的事情當成一場夢忘記,可哪一天想起來,自己的秘密竟然無意之間吐露給一個小小的情婦,惱羞成怒的情緒是必然,處理事情的手段也會毫不留情。
從他的身子下掙扎出來,並沒有收到什麼阻礙,盼着腿坐在牀頭愣愣的盯着牀上的一坨黑色的影子發呆,這個麻煩
不僅沒有停下來說“瘋話”,反而還變本加厲了起來,面朝下,顯得悶悶的。
“我不是故意的……哥哥……”他掙扎着一個鯉魚打滾反過來身子,開始撕扯領口,不用看也知道他現在的表情一定糾結極了。
“嗯,我知道。”我輕聲迴應着,期盼着他明天會忘記今天晚上所做的事,所說的話,最好連同今天下的命令一起忘掉。
這樣我就可以重新回到我喜歡的職位,坐着我喜歡的工作,可以不用申請,就可以無時不刻的去看奶奶,沒有時間的限制,更沒有心事。
“我不是閻遲暮。”閻遲暮對自己的衣服發了火,強硬的拽下來自己的扣子,襯衫撕裂的聲音讓我暗自吃驚。
“好……你不是……”我摸索着去開壁燈,想着他要是繼續這樣“虐待”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燈一亮,牀上的人本能的縮了起來,眼睛閉的死死地,眉頭緊緊的擰着,顯然是嫌棄這突如其來的光。手過了半天才慢慢的擡起來,怔怔的蓋在自己的眼睛上,我有些好笑的走過去,看着他被自己扯出的一片紅色的痕跡更是哭笑不得。
明明我很惱他,甚至是說恨他都不爲過,可是看到他窩在牀上蜷縮着身子,嘴裡喃喃的說着胡話的樣子,我卻沒有辦法再提起一絲的脾氣來對待他。所有我引以爲傲的東西,在他的面前總是如此輕易的被摧毀,甚至是恨的權利都無法一如開始般強烈。
我……到底是怎麼了……
“劉心然。”牀上的人喚了我的名字。
“嗯?”我口裡本能的答應着,以爲是他醒了,趕忙收拾好面上的情緒,換成一副冷漠的樣子,轉身看向他。
他依舊緊緊閉着眼睛,剛纔的話也只是一句酒話夢話罷了,我大鬆了一口氣,轉身去了浴室,取了乾淨的毛巾用熱水點點沾溼,仔細的擰了幾次才把它整齊疊成一個方塊的形狀,回了牀前準備爲他擦擦臉,醒酒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