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的人如今還沒有意識到一件事情,江東內城已混亂到一塌糊塗的程度。
眼下裴家的人並沒有想到,他們如今已經成爲了棋子,並不止是裴家大房與裴家二房之間出現矛盾,而是裴家所有的人都出現了矛盾與問題。
裴家之變發生的非常突然,可以說是毫無預兆,但絕對是有計劃有預謀的。
而且裴子楚在裡面就是一個催化劑般的人物,在裡面起到至關重要的地步。
裴凌風一眼就看出了關鍵,他是一個非常冷靜的人,遇事不慌,處變不驚,舉重若輕。
若是往日在這種情形下,並沒有太多的危機可以碾壓裴凌風,沒有讓裴凌風感覺到棘手的事情。但是眼下裴凌風卻有些混亂了,他想要早日成婚,想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最快最好的處理完成,本是大婚前夕,諸事求順,他的心中充滿了緊張與喜悅之情!可是目前發生的所有的事情,都透出了一股子蹊蹺,所有的人都似乎在這短短的時日與他做對,裴凌風的心中已經生出了一絲火氣。
甚至於,他沒想到連裴子楚也敢這麼明目張膽的發動一場變故。
事到如今,裴凌風已經完全無退路。
他本覺着江東是自己的地盤,不會遇到這麼多的麻煩,但是這次卻是出乎意料了,有人似乎在背地裡出謀劃策,做出了更多不利於自己登基的事情。
裴凌風面無表情地看向了淩氏阿熙,這個女子還是那麼美麗惑人,站在裴子楚的身旁更顯風姿出塵,她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與自己在一起,這一切真是讓他心寒。
“淩小姐,你回來吧,與裴子楚在一起,並不適合你。”裴凌風對她伸出手,緩緩說道。
“裴凌風大人,與你在一起,更不適合我。”凌熙淡淡一笑,笑容嫵媚。
“小叔叔,她與你的確是不適合,當初她做我的保鏢之時,我把她叫小情人,可是很多人都看到過的,你這麼挖我的牆角,實在是不應該呢!”裴子楚帶着凌熙向後一退,就在他退後的同時,兩側又出現了諸多的救兵,攔住在裴凌風的面前。
裴凌風見狀,凝了凝眉。
城外戰火紛飛,局勢已經如火如荼。
裴家大房的幾個男子如今已是狠下心來,下着狠手,不顧一切地殺死了自己的堂兄堂弟。
若說這世上怎樣的人沒有威脅,那就是死人。
若說他們最恨的人誰?那就是從他們一出生後,便開始有人與他們爭搶家族的資源,那些可惡的兄弟們都是他們最憎惡的人。好在死去了人再也無法瓜分他們的權利,只要他們保留自己的實力,堅持到最後,那麼他們就是最終的勝利者。
接下來,沒有人可以攔阻住他們的腳步,哪怕是親兄弟,也絕對不可以攔阻他們升官發財的道路。
看着裴家二房的人一個個死去,裴家大房的人心中生出了快意,一個個意氣奮發,這些年壓抑的積鬱漸漸的隨着他們的殺戮而揚眉吐氣。
遠處裴家大房已經點燃了裴家二房的宅院,“把這院子給挖了,掘地三尺,挖出所有的金銀。”
火光之中,隨着兵士們高聲吶喊,裴玥已經站在了城頭。
裴凌風目光一個回掃,目光透出了一股寒意,心中已經知道裴玥與裴子楚在表面上各自支持着一方,實際上他們居心叵測,已經讓戰火滲透到裴家的各處。
只見裴凌風目光冷冷看着裴玥,“沒想到你們居然如此狼子野心,居心叵測,在這時候剷除裴家其他的人,裴玥,對你們有什麼好處?”
“小叔叔,你真是誤會我們了,裴家大房與裴家二房早就已經是勢同水火,我們四房的人只是一個不小心引起了這導火線而已,接下來也只是放任自由而已,有時候我也不想引火燒身。”裴玥輕聲嘆了口氣。
裴凌風目光看向二房的子弟,“你們勢單力薄,不如罷手。”
裴家二房的公子們表情一沉,“小叔叔,事到如今我們沒有辦法停下來了,裴家大房血洗我們二房,沒有一點點情面可講,而且他們是趁着裴凌風叔叔大婚的時候,做出這種造反的舉動,小叔叔爲何不去勸阻他們?不管怎樣這件事情已經停不下來了。”
裴凌風目光一沉,眼前這些人的表情已經瘋狂,一旦爲了各自的利益發起狂來,根本就無法制止。
眼前的裴子楚,還有裴玥,他們還是當年那個常常跟着自己,開口小叔叔,閉口小叔叔的兩個男子嗎?
這二人已經變了。
在這個世上,最可怕的就是人對權利的渴望了。
這兩個青年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漸漸有了自己的主意?開始對自己的命令置若罔聞了。
他的眸子遠遠看來一眼凌熙,目光沉了沉,只有她可以對裴子楚與裴玥有這麼深遠的影響。
這個女人,真是了不得,真是好手段啊!
裴家二房的人拿出弓箭,點燃了焰火,對準了天空的方向射去。
很快,不知從哪裡傳來了一陣喊殺聲……
裴凌風不禁蹙了蹙眉,他這時候發現來到城內的已經不止裴家的人馬了,這是搬了救兵,但是外面來的人究竟是什麼人?難道不知道這是引狼入室?
當他仔細一看,微微吸了口氣,看到那是白玉京的旗幟,此番居然白玉京率部,帶着白家的兵士出動。
的兵士出動。
“諸位,裴家如今不守規矩,妄自稱王,兒郎們,隨我去平定裴家的叛亂。”白玉京振臂一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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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下方的衆人同時大吼。
“混蛋,你們裴家二房的人居然把外面的人給弄來了。”裴家大房咬牙切齒,“你們這麼喪心病狂,日後裴家還可以在江東稱王麼?”
“裴家稱王與我們何干?你們若不是要趕盡殺絕,我們也不會出此下策。”
裴家二房脣邊帶着淒厲的笑意,裴家大房的人想要把他們全部滅掉,得到所有的好處,那麼索性誰也不要得逞。這些他們尋來了外援,對裴家的一切都已經不顧了,只要能讓裴家二房保留實力,一切都是值得的。
“大房的人,事到如今,你們還想做發財升官夢麼?”
裴家大房的人站在那裡,一個個目光膽怯。
白玉京站在那裡,目光冷冷看着諸人,忽然脣邊發出一聲厲喝,“哪一個敢一騎當先,爲我取反賊的首級?”
話音剛剛一落,旁側出現兩匹馬,坐上的卻是姬大與姬三,目光看向裴凌風,冷笑一聲,“閣下怕是沒想到還會見到我們吧?閣下想要我們死在那山洞內,可惜老天爺不留人,卻讓我們過來對付你裴家的子嗣。”
裴凌風的目光陰沉,他已經猜測出了姬鈺沒有死。
當時他用火炮把對面擊毀,沒想到居然還是讓對方活了下來。
這個姬鈺,真是命大。
姬大掌中持戟,姬三手舞銀環大刀,二人策馬風馳電畢般來到裴家大房的身旁,姬大的長戟已經挑翻裴家大將,而姬三的刀揮舞之下,頓時砍去了令一員大將的首級。
看着外面密密麻麻的兵士們前來,裴家的人突然間失去了抵抗的念頭。
“不好了,內城着火了。”忽然內城傳來淒厲的呼聲。
站在宮城上的裴凌風這時候聽到了內城的火,不由得愣住了。
此情此景,裴凌風萬萬沒有想到,他在外面如火如荼的時候,在裡面居然發生了火災。
沒有人想到,會有一羣穿着黑衣的人衝到了江東的內城,在靈堂內點燃了一把火,把棺木與靈堂全部都燒燬。
就連裴家的老奴也被那些黑衣人給捆綁了起來,凡是有人反抗的都遭到了打擊,但見諸多的人都在血泊當中昏迷不醒……
這時候一個聲音傳入裴凌風的耳中,“裴凌風大人,不好了,婚禮用的東西都被燒了。”
裴凌風不禁倒退了兩步,神色恍然。
“裴凌風大人,據說,那些給各處送請柬的人,在途中被人刺傷。”
“裴凌風大人,我們裴家已經無法舉辦大典。”
裴家如今已經遭受到了滅頂之災,因爲大婚的緣故,裴凌風把兵力都分散開來,導致無法集中對敵,如今禁中的兵馬因沒有得到裴凌風命令,諸多的兵士也只能站在那裡救火,卻眼睜睜看着江東城內與城外的動亂愈演愈烈,他們卻始終無法行動!
大房的人全部死了,二房的人投降,三房的人中立,四房的裴玥則與淩氏阿熙站在一起。
裴凌風這時候感到焦頭爛額,但是他知道這裡有內鬼,而幕後的人也很了得,“姬鈺,你這一步走的很厲害,居然如此與我作對!”
眼下發生的所有事情都不是簡簡單單發生的,裴凌風非常清楚,這些都是姬鈺在幕後策劃好的,他隱藏在後面,甚至利用這場婚禮,這些通通都是預謀好的。
裴凌風已經感覺出那濃的化不開的,陰謀的味道。
……
江東的戰火已經結束了,裴家的人目呲欲裂,大房的活的也不多,劫後餘生的衆人拭淚時候,突然看向了前面出現的軍隊,“你們快看,那是……”
江東的地界出現了真正的勢力,衆人擡着一面巨大的旗子,上面大書一個“姬”字!
一個白衣男子翩翩走入此地,白衣勝雪,容顏如玉,在他的身旁站在凌熙,他看向了裴凌風道:“裴凌風大人,別來無恙。”
裴凌風冷笑,“姬鈺,沒想到你居然還活着。”
姬鈺淡淡一笑,“閣下還沒有死,我又怎會去死?”
裴凌風深吸一口氣,“這一次是我失算了,真是沒有想到,居然會成爲這樣的局面,成者爲王敗者爲寇,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姬鈺負手而立道:“你以爲在龍脈中做的一切可以讓你得到自己想要的,但是可惜……”
“看來我布的所有的局,都已經被你給破開了。”
“不錯,你低估了一件事情。”
“哦?何事?”裴凌風看向姬鈺。
“就是我的血脈,完全可以在龍脈中做我想走的。”
裴凌風凝眸,輕嘆一聲,“看來……人算不如天算。”
姬鈺揚起嘴角道:“憑你的本事,離開這裡也不是不可,爲何還要留下?”
裴凌風眯了眯眸子,“不錯,本來我可以離開,可以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不過我知道這次是我最好的時機,可是我卻輸了,那麼東山再起已經不適合我了。”若是能娶得自己喜歡的女人,那麼他也無妨,可是一切都是徒勞,他心中已覺着徹底失去了希望。
姬鈺凝視了他片刻道:“我記得你說過,我們二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記得。”裴凌風頷首。
“既然你執意要死,我又何必讓你求活?”姬鈺緩緩說道。
“隨你。”裴凌風已經對這些無所謂。
忽然外面傳來一個女子的叫聲,“你們,放我過去。”
凌熙側過頭,一看已經認出那女子是大雍朝昔日的才女衛師師,這個女子這些時日一直在裴家待着,與裴凌風的關係凌熙已經猜測出了一二。凌熙長袖一拂,“帶她過來。”
護衛們放開了衛師師,衛師師連忙跑到了裴凌風的身側,她目光含淚,此刻一定要站在裴凌風的旁邊,“你們不準害他,若他死,我也死。”
姬鈺看了一眼衛師師,脣邊帶着一絲淡淡笑意,“裴凌風,既然你身旁已經有了喜歡你的女人,何必要盯着我的熙兒?”
裴凌風看向凌熙,緩緩道:“男人總有自己特別喜歡的女人,一生難忘。”
衛師師聞言,咬了咬嘴脣,她的心中真是酸澀極了。
姬鈺緩緩踱步,“很可惜,你根本給不了她想要的一切,你還是讓這個女子留在你身旁吧!”衛師師與裴凌風纔是最適合的。
衛師師抿了抿嘴脣,“裴凌風大人,師師知道你並不喜歡我,可是師師願意爲奴爲婢,永遠伺候裴凌風大人。”
裴凌風卻是不去看她,淡淡道:“隨你。”
事後,裴凌風並沒有死,而是被關押在一處孤島偏院的地方。
那院子都是陣法,而裴凌風則整日與這些陣法爲伍。
但是他卻無法接受其他的女子,當初答應娶衛師師,那是因爲他準備登基爲帝,可是如今卻是不需要。除了那個女子,他不想娶任何女人。
衛師師的下場本該死,她謀害了先帝,雖然是裴凌風指使的。
可是殺害先帝的事情在大雍朝必須是個迷,旁人只以爲先帝是病逝,而她卻想要陪伴在裴凌風的身側,二人也只能在孤島上生存,永遠都無法離開。
……
如今淩氏阿熙的名聲在大雍朝也是響亮的徹底,居然迷住了諸多的梟雄。
本來衆人以爲姬鈺準備登基,接着娶淩氏阿熙爲皇后的時候,姬鈺卻下命,從此成爲一字並肩王。
項周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姬鈺公子居然會提議讓自己成爲大雍朝的帝王。
當年他剛剛到清涼書院的時候,本是抱着滿滿的抱負,想要給項家人看看自己究竟有什麼本事,也一定相信自己會讓這些項家人看到自己出人頭地的一面。
但是,他沒想到到頭來自己居然會被提議成爲大雍朝的帝王,當他聽到這些之後,覺着這個結果真是出乎意料。
所有的人都在恭喜項周,能成爲大雍朝的帝王。
而他居然也發現自己非常適合這個位置,做任何事情都處變不驚。
項周做了皇帝之後,大雍朝已經是一片欣欣向榮。
四月,天氣也漸漸一日暖過一日,太陽探出了雲層,溫暖的陽光爲天地蒙上了一層淡淡的光芒。
姬家上下忙碌一堂,如今姬鈺在外面修建了一個姬王山莊,但是他的婚事目前還需要姬家的人爲他籌備,所有人如今都爲了他的婚事忙碌一片,姬家的侍婢們來來回回在院子裡穿梭着,如魚兒一般,整個姬府裡帶着一種說不出的喜慶感覺。
這一日,天還未亮的時候,凌熙已經被人給叫醒了。
浴池裡面燒好了舒服的香湯,各色的花瓣漂浮在熱湯上,凌熙睡眼惺忪地被人帶到了這裡。
這個時辰就要沐浴,不因爲旁的,因爲今日正是凌熙與姬鈺大婚的好日子。
二人經歷了種種,如今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凌熙的禮服早就由姬家的繡娘給做好了,十幾個繡娘整整忙碌了一個月,諸人按照各個吉時爲大婚做各種準備。
這幾日凌熙也在姬家調理的非常好,姬鈺親自抓了藥方,再由有經驗的老嬤嬤親手爲凌熙做各種調養的湯與水,綠童這些時日也每天爲凌熙擦拭着各種滋潤的香粉,把她的身體塗抹的滑溜溜的,凌熙發現固然在新婚之前的養顏之道上,那真是相當的用心,新娘子保養的一點也不比現代人少。
凌熙本就美貌,但是這些時日更是脫胎換骨,坐在桌前看着鏡中的自己,凌熙也被鏡中的少婦給深深吸引住了。
再經過那老嬤嬤的手,凌熙的美貌展露人前,真可與日月爭輝。
當嬤嬤瞧見後已經久久回不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