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我對傻子二一直在心中是有一種愧疚之情的。
如果當初我們及時地把瓦罐打碎,救他出來,是不是他就不會變傻呢?
誰都不知道,生活沒有如果。
“曉二啊……,吃飯了嗎?”我知道他過着有一頓沒一頓的生活,此時雖然不是飯點,也準備帶他下去吃上一頓好的。
“嘻嘻,大哥哥,我是誰呀,你猜猜看。”傻子二笑嘻嘻地對我說。
“曉二,哥哥帶你下去吃飯好不好。”我去拉他的手。
突然,他好像觸電般地把手伸了回去,臉色蒼白地盯着我看。
“鬼,有鬼!”
傻子二的身體像篩子一樣地抖起來,牙齒也發出“咯咯”的聲音,像是見到了什麼莫大恐怖的東西一般。
“怎麼了,曉二?”我向前一步,想安撫一下他的情緒。
“鬼,你是鬼。”傻子二猛地退了一步,尖叫着跑了下去,一下子就沒了人影,只留下我在樓梯上發呆。
“我是鬼?”
我苦笑了一番,心內更加辛酸。
當初傻子二的事情發生之後,村子中衆說紛紜,但歸結起來,主要有兩種說法。一說是捉迷藏的時候傻子二硬擠到了瓦罐裡面去,然後不小心睡着了,所以沒有回聲應我們。後來醒後發現出不去,才嚇得哭了起來,而我們這時候又正好跑走了,最後讓他驚嚇過度,從而變傻;而更多人願意相信的確實第二種說法,就是傻子二被鬼盯上了,是鬼作弄了他,並且最後讓他發了瘋。
我本人是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根本不相信這個世界有鬼的存在。可是作爲當時的在場人之一,我卻知道在正常情況下,楊曉二那麼大的身體是根本不可能通過小小的口進入到瓦罐裡頭去的。至於如何解釋這個,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過一個可以確定的是,楊曉二嚇傻之後倒是經常會叫着說自己看見鬼了,不過誰也沒有把他的話當過真。
人生,有時候就是這樣。本來那麼好的一對朋友,因爲一件生活中小小的意外,到現在彼此之間的差別居然至此,又如何不叫人感嘆?
站了半晌,我搖了搖頭,重新上樓,到了自己房間門口。
進了門,卻發現裡邊玄關居然胡亂地丟了很多報紙,仔細地看了看,居然還有今天的。之前我這個房子曾經有個親戚住了一陣子,估計是他訂了報紙,等他走後又沒有退訂,所以郵局就持續從門縫給塞進來了。
我把報紙都疊成了一疊,扔到了客廳的茶几上,便走到了自己原來的書房。
靠窗的書桌,破舊的檯燈,塑料紙鋪就的地板,兩排書架,一切的一切,都和夢中的一模一樣。
我的心中涌起了一種非常複雜的感受。
一方面是看到自己熟悉的書房,讓我感到非常的親切。曾幾何時,蕊就是在這裡,陪我一起夜讀。這裡記載着我們的快樂,此刻站在其中,彷彿都能夠聽見當時的歡聲笑語。
另一方面又是因爲夢中情景而產生的微微恐懼的感覺。我坐在了書桌前,好像就是回到了夢中,雨在打着窗戶,檯燈的光依舊昏黃,如果再有小孩來敲門……
這股莫名其妙的情緒驅使我馬上站了起來,然後把房間裡所有能打開的燈都打開,似乎只有這樣的光明才能夠驅趕走內心的恐懼。
所有的燈都打開了,室內一片通明,我的心稍稍安定了下來,纔想起了今天此行的目的所在。
其實一直在困擾着我最主要問題是,我最近好像一直都處於一種神思恍惚的狀態,有時候在現實中,有時候在夢中,而我有時候甚至分辨不出這兩者的區別,往往在不知不覺中就從現實中到了夢境中。
而且,我心中也有點隱隱的擔憂,覺得有個陰謀在圍繞着我,而且我的直覺告訴我,那些兇殺案之間並不是孤立的,它們本身就是陰謀的一部分;而我,也處於這個陰謀的算計中。而且我覺得這個陰謀和我的夢境也是有聯繫的。
之前我就有分析過這些情況,而且在今天上午的時候,好像突然有了點突破,可是那個時候正好李星的電話打斷了我的思路,之後我卻又把它給忘記了。而我到老公寓,就是希望通過重溫當日的夢境,來喚起自己的記憶。
可惜的是我一來到自己便先陷入了回憶之中,反而把當初的目的給忘記了。
我到了客廳,把自己扔到了沙發上,發呆了半天,才意識到識破這個陰謀並不是一時半會可以做到的事情。看着茶几上疊的高高的報紙,我突然心中一動。
事實上,我一直都在孤立地看待自己身邊發生的每一件事情,從來沒有把它們當作一個整體,如果用時間來作橫軸,把最近發生的所有事情都串起來,或許真的會有什麼發現呢。
於是我回到了書房,拿了紙筆出來。
不寫不知道,到現在我才知道其實所有的這些,都只不過是在短短的幾天內發生的,可是在我看來,卻好像過了幾個世紀一般。
事情是從這個月初,具體的說,是5月3號開始的。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跑到了一個四合院,最後遇到了一個詭異的小孩,乾脆地暈了過去。
我並沒有把這當回事兒,從夢中驚醒之後,繼續睡覺。
5月4號晚上,我做了和昨晚一模一樣的夢,再次驚醒。
5月5號晚上,一樣的夢,再次驚醒,開始心慌。
5月6號晚上,同樣的夢,再也無法入睡了。
5月7號,李星來訪,同時下午我發現自己做了個詭異的夢。發現自己的夢和連日來的兇殺案有莫名其妙的聯繫。但是那天晚上我並沒有再做和以前一樣的夢。
5月8號,應李星的邀請,去看了夢中的那個四合院。晚上也沒有做夢。
5月9號,也就是今天,是發生事情最多的一天。首先是上午我去看了心理醫生,聽到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歡樂散,然後在家裡發現了一瓶藏在角落的奇怪的藥水。然後我拿着藥水再去找醫生,卻發現他休業了。之後在現實中遇到夢到過的那個小孩,不小心打破了藥水瓶。然後接到李星的電話,遇到傻子二,最後就是到現在了。
如果單純地看,是看不出什麼問題的,可是如果把這些都聯繫起來,卻能夠推斷出不少的東西,而且,如果我再把報紙上整理出來的兇殺案和日期添加到這個時間軸的話,馬上就有了驚人的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