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外套……”童安有些詫異着開口。
陸展顏一顆心都快跳出來了,又是那種彷彿被抓到了的心慌感覺,“錦總昨天來看過我,是他忘記拿走的,就麻煩童經理代我交給錦總。”
“原來是這樣,那我幫你還給他吧。”童安也沒有多想,微笑着替她將帶來的衣服放好,“錦最近去參加研討會了,估計要過兩天才會回來……”
“陸秘書,這幾天委屈你了,讓你住醫院了。”
“沒有,醫院也挺好的……”
陸展顏只能微笑應着話,儘管討厭醫院,可也得承認,這裡是特級的單人病房,一切都是極好的。
“童經理,謝謝你替我送衣服來。”
“不用客氣,這次你是因爲公司而受傷,而且你又是錦的學妹,這是應該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兩人小坐了一會兒就告辭了,等到他們走後,陸展顏躺下來,翻來覆去不能平靜。
手機又突然響起鈴聲,電話是秦世錦打來的。
陸展顏卻並不想去接,只是放任鈴聲一直到靜止。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只覺得現在的情形比之前更加複雜混亂。
她到底應該何去何從?
晚餐的時候,護士送來了清粥小菜。
陸展顏瞧了一眼,感到詫異,這不是醫院的伙食,而是景福軒的,食盒上的標記可以清楚分辨。
“秦先生讓人送來的。”護士笑着說道,臉上滿是傾羨。
“謝謝。”陸展顏道了謝。
護士一邊幫她將食盒分散擱開,一邊說道,“陸小姐,他是你的男朋友吧?真是體貼!而且,長得也很帥哦!”
陸展顏剛拿着湯匙喝着清粥,只覺得沒了味道,“不是,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護士一愣,陸展顏輕聲說道,“他是我的上司,也是我的……朋友。”
護士似是醒悟過來,忍不住讚歎道,“這樣的上司朋友,真是好啊!”
陸展顏只是笑笑,不再多說什麼。
在這個時候,陸展顏只能用這樣的身份去解釋他們之間的關係。
……
用過晚餐,陸展顏看了一會電視,瞧了眼時間已經是九點了。她正準備睡覺,房門卻又被人推開。
陸展顏驚訝地瞧着來人,狐疑問道,“你怎麼來了?”
秦世錦皺了皺眉,不悅之色清晰可見,“我不能來?”
“你不是去出席金融學術研究探討會了?”陸展顏十分困惑。
雖然秦暮雲不用出席,可是她也有所瞭解。今年的探討會在別的城市,爲期三天,距離港城可有三個小時。而且探討會後應該也是有應酬的,可他怎麼就回來了。
“你怎麼知道?”
“蕭經理和童經理今天中午來看我告訴我的。”
“怎麼不接電話?”
“我……睡着了。”陸展顏想起那通電話,只能撒謊掩飾,其實她是不想接。
“醒了不會回我?”秦世錦繼續追問。
陸展顏蹙眉,“我忘記了。”
“你是忘記了,還是根本就不想接?”他的目光銳利,言語也犀利起來。
陸展顏知道瞞不下去了,迎上他的目光道,“我就是不想接。”
“還是這麼任性。”秦世錦數落她一句。
陸展顏不服氣地瞪着他,“我也沒讓你來。”
“是,我自作多情擔心你,非要這麼晚趕回來看你。”秦世錦的臉色卻好轉了些,冷凝的俊顏也緩和了下來。
原來是特意回來的,陸展顏心裡有些酸澀,又有些微甜,讓她不好受。
“粥有沒有喝完?”
“喝了。”對於他霸道的質問,陸展顏的語氣也有點衝。
“護士說你喝了半碗都不到。”
“秦世錦,你的眼線是不是太多了?護士都被你收買了嗎?”陸展顏愕然。
“就算我收買了護士,也是爲了看住你!”
“我又不是你的犯人!”陸展顏氣悶,怎麼搞得好像都是她不對,彷彿她真的很任性。
“餓了沒有?”
“沒有!”
“把這個吃了。”秦世錦開口說道。
陸展顏原本扭頭沒有看他的,聽見他這麼說,只能回頭去瞧。這才發現他手裡提着一隻很是精緻的小盒子,而後放到了她的面前。
她好奇問道,“什麼?”
“自己不會看?”秦世錦徑自拉過一把椅子,在牀畔坐下了。
陸展顏儘管對於他的態度不滿意,可還是禁不住好奇,將盒子打開來瞧。
卻是一塊蛋糕,純鮮的奶油上面,是一顆非常鮮紅可愛的草莓。
陸展顏不太明白他怎麼給自己帶了蛋糕來,而且還是草莓蛋糕,她又不是小孩子。
陸展顏道,“我不喜歡草莓蛋糕。”
“你怎麼不喜歡,小時候不是很喜歡。因爲我吃你蛋糕上的一顆草莓,你記恨了一個星期。”他反駁的話語那樣順口,讓她一怔。
童年的糗事被他挖了出來,陸展顏的臉漲得通紅,忿忿說道,“那是小時候喜歡,現在已經不喜歡了。”
就算真的有那麼一回事,那也只是當時她還小,太過年少無知。
而如今她早就不是小孩子了,他卻還當她是小孩子。
這樣的可惡。
“你到底吃不吃?”
“我爲什麼要吃?”
“你不吃就扔掉。”
“扔掉就扔掉,不是我拿來的,爲什麼讓我扔!”陸展顏是很想把蛋糕扔掉,可她偏偏自己辦不到。
“給你了就是你的東西了,你難道不知道?你現在本事大了,又是摔馬又是感冒,什麼毛病都到了你的身上了!”秦世錦說着說着,又繞到了先前兩次的約會,氣憤指責,“約你兩次,兩次也都沒有去!”
提到那兩次的約會,陸展顏的火氣就大了,胸口發悶,“我告訴過你,我不會去!你要我說多少遍?”
“那麼第一次呢?你說了嗎?那天你爲什麼沒有去?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一天,從早上十點等到晚上十二點!”秦世錦幽幽開口,深黑的眼眸眯起,將她的臉龐緊鎖,要她給一個回答。
陸展顏愣了半晌,不敢置信地瞧着他,“你會等我到十二點?不要開玩笑了!”
他以爲她會相信?
而事實就是,她明明去了,可是沒有看見他!
“信不信隨便你!”秦世錦從來不曾對一個女人解釋過半句,現在說出了口,可她卻一臉質疑。
秦世錦盯着她,眼底簇起火焰來,冷哼了一聲,只是拿過那塊蛋糕,連着盒子一起扔進了垃圾桶。
而後他不再跟她說話,卻也不離開。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還是陸展顏先開口,“我想睡覺了,你可以走了。”
秦世錦卻拿出手機打了一通電話,而後穿着白大褂的李浩然就走了進來。
陸展顏看見了李浩然,尷尬地朝他笑了笑。
“給她換個病房。”秦世錦冷着臉直接說道。
“爲什麼?”李浩然問道。
“我要睡在醫院裡!”
“你要睡醫院裡,我爲什麼要換病房?”這下是陸展顏發問了。
“不然我怎麼陪牀?”
陸展顏一聽他這麼說,立刻說道,“不用,我自己沒問題!”
“閉嘴!”秦世錦喝了一聲。
“沒有別的病房了。”李浩然直截了當地說道,可是擺明了就是看戲的心情。
“那就加張牀!”
“沒問題。”李浩然很是爽快地應允了。
陸展顏被他們丟在一邊,快要瘋了,爲什麼沒有人來詢問她這個病人的意願?
……
李浩然立刻讓人送了那種摺疊牀過來,而後鋪好了被子,他笑着說道,“晚安了,病人要早點休息。”
陸展顏鬱悶了,卻只能看着李浩然離開。
“這種摺疊牀很不舒服的,你還是回去睡吧。”陸展顏一扭頭,又瞧見秦世錦在脫外套,忍不住說道。
叔叔陸柏生病重的那幾天,陸展顏也有留院陪牀。當時睡的就是這種摺疊牀,又窄又硬,十分不舒服。一個女孩子睡在上面都會不自在,更不要提他這麼一個大男人了,估計連翻身都困難。
可是秦世錦卻什麼也不再說了,只是將外套一甩,襯衣和西褲卻都沒有脫,就這樣往摺疊牀上一躺。
“關燈!”而後,他才低沉這麼一句。
陸展顏知道他的脾氣,平時挺冷漠的一個人,可是脾氣執拗起來,比她還要離譜。只好伸手關了開關,換來了一室的黑暗寧靜。
靜悄悄的,沒有誰再說話。
可是不時的卻會聽到嘎吱一聲。
他翻一下身,那牀就會嘎吱的一聲響。
陸展顏有些心疼他,想到昨天他陪了一晚,今天又是一晚,明天還要趕去出席金融探討會,就怎麼也睡不着。可是關心的話語,說不出口。有些事情雖然明瞭,可他依舊不是她的,他是另外一個人的。
又是一聲嘎吱,陸展顏衝着空氣道,“秦世錦,你翻來翻去,我會睡不着!你再翻就回去睡!”
陸展顏想着他這種大少爺,一定會忍受不住的。
可是誰知道,他卻不再有動靜了。
這一夜,陸展顏起先怎麼也睡不着。後來在長時間的靜默中,這才閉上了眼睛。
等到次日醒來,又是不見了他的蹤跡。
只有那張摺疊牀還安放在一旁,證明他昨晚確實睡了一夜。
陸展顏盯着他睡過的摺疊牀,煩惱更甚。
……
第三天的晚上,陸展顏睡覺之前沒有看見秦世錦,想着他應該不會再過來。前一晚因爲他而沒有睡好,所以這一晚就睡得有些沉了。陸展顏不用問也知道,今天是金融研討會的最後一天,他一定會非常忙碌。
可是誰知道,隔天陸展顏朦朧地睜開眼睛,卻發現秦世錦趴在牀畔睡着了。
他是什麼時候過來的?
她怎麼都不知道?
陸展顏心裡這麼狐疑着,望着他的俊容失了神。
卻已經有段日子了,沒有見過他這樣的睡容。
也只有睡着了的秦世錦,纔會流露出這樣孩子氣的神情。
陸展顏忍不住伸手,想要去碰觸他的臉龐。剛毅非凡的五官,挺拔而又立體,那兩道眉毛在睡夢中也皺起着。
是睡得不舒服麼?
陸展顏想着,指尖就點向了他的眉宇,輕輕地撫着,似要將他的煩悶撫去。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她的手被他握住。
陸展顏頓時一驚,只覺得自己的那點小心思也被他給抓住了,急得臉紅起來。
可是他只是握着,輕輕地握着,秦世錦開口說話了,他的聲音微微沙啞,“醒了?”
“恩——”
“是我吵醒你了?”
“沒有。”陸展顏急忙否認,又是問道,“你怎麼趴在這裡睡,那邊不是有牀麼?”
秦世錦仍舊握着她的手,漠漠說道,“太吵。”
太吵?什麼太吵?陸展顏怔愣了下,而後明白過來了。
他是在說摺疊牀太吵。
怕她會被吵醒?
陸展顏想到這裡,只覺得心中有萬般柔情升起,剋制不住的思念,好像快要發狂了一般,這樣的激烈竄動,讓她壓制不住。她是有多大的耐力,才能不去擁抱他,她輕聲說道,“秦世錦,不要再來陪牀了,你回去睡好不好?”
秦世錦沒有應允她,只是看了她許久,卻是突兀地說了一句,“那天我真的有等你到十二點。”
陸展顏抿着脣不說話,忽然覺得心中有一絲疼痛,卻不知道是因爲什麼。
秦世錦卻已經放開她的手,徑自站起身來,出了病房。
……
秦世錦回去換了套衣服而後立刻到了公司,徐秘書進來彙報日程,秦世錦道,“下午的行程全給我延遲。”
徐秘書有些詫異,可也沒有多問,“是。”
“馬上聯繫港城一中,就說中正要投資建設校區,下午我會去他們學校。”秦世錦幽幽說道。
“是,錦總。”
徐睿立刻聯繫了港城一中,和校方取得了聯繫。校方教導處主任,自然是十分高興,有人願意投資建設,這是多麼大的榮幸。更何況,還是港城數一數二的中正集團。
午後十分,秦世錦的車子就到了港城一中。
校方熱情地接待了,主任連同校長一起。
等到了辦公室,一番商談後,秦世錦說道,“我想在貴校的學生裡選兩個代表,作爲這次建設的形象模範。”
“好的好的,這沒有問題!”校長笑着說道。
“人選方面由我來定,請將所有學生的照片給我。”
“所有學生?”一般這種形象代表,不都是選尖子生?
“沒錯。”
……
瞧見秦世錦這麼肯定,校長也不追問原因,想着肯定是有他們的安排的,就立刻讓主任取來了學生名單。依照每個班級,逐次排列着學生的名字和照片。
“錦總,這是學生的名單。”主任遞過厚厚的相片薄。
秦世錦接過簿子,翻看來逐一過目。
港城一中,三個年級,每個年級六個班級,一共一千多名學生。
秦世錦的目光在那一張張照片上掠着,他直接跳過了男生,在女生的臉龐上找尋。
一千多張照片,他努力地回想對比着那天那兩個女學生的面容。
校長問道,“錦總,您是想要什麼樣的學生,我們幫您推薦?”
主任也附和道,“是啊,有一千多名學生。”
“不用。”秦世錦沉聲拒絕,依舊在相片薄上找尋。
厚厚的簿子翻過一大半,秦世錦的目光逗留在其中一張照片上,他指着那張照片道,“就是她!”
“還有她!”緊接着,又點了另外一個女生。
“二年四班……”主任一瞧,立刻說道,“我去帶這兩個學生過來。”
秦世錦坐在辦公室裡靜候,不過多時,那兩個女生被主任帶了過來。兩個女生一看見他,卻不記得他了,都是一臉茫然。
校長問道,“錦總,是不是認識這兩位學生?”
不然的話,怎麼會這樣一一瞧過去,在這麼多學生的照片選了她們?
秦世錦徐徐開口,“有過一面之緣。”
這兩個女生終於有了印象,“啊!是你!那個淋雨的帥哥!”
秦世錦朝她露出了一個笑容,而後比了一個手勢,示意她們不要出聲,扭頭衝着吃驚的校長以及主任說道,“就是她們了。”
那兩個女生被他那蠱惑的笑容給怔住,果然不再說話了。
幾句話交涉之後,校長同意讓他暫時接走兩個學生,只是秦世錦沒有說原因,這讓校方十分困惑。
兩個女學生跟在秦世錦後邊,慢步走出校園。
她們也同樣好奇,之前在辦公室沒有開口詢問,現在沒人了,就再也忍不住了。
一人一邊地跑到他身側,紛紛發問。
“那個……秦先生是吧?”女生也知道他的來頭,主任在帶她們去辦公室的路上,就已經說過了。
儘管不知道中正集團是多麼厲害的大公司,可是也明白這個淋雨的帥哥,是個厲害的大人物!
秦世錦沉默着頜首。
女生又是問道,“你要帶我們去哪裡呢?”
“請你們幫個忙。”
“什麼忙?”
秦世錦徐徐開口,秋風瑟瑟,將他低沉的聲音掩去,在風中飄散。兩個女生一聽,一雙眼睛亮了起來,歡笑起來。
“秦先生,我們很樂意的哦!”
“而且我也很好奇,那位姐姐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不過,可要說好了,不能白讓我們幫忙呢!”
秦世錦道,“什麼條件?”
“條件就是……”兩個女孩子相視一笑,笑着說道,“蛋糕分我們吃!”
……
“咚咚咚——”
陸展顏正在病房裡無聊地看着雜誌,忽然聽見敲門聲。想着這個時間,午休時間也過了,難道又是童安和蕭墨白?
陸展顏喊了聲“請進”,隨後卻進來了兩個女孩子。
陸展顏一愣,“你們是……”
這兩個女孩子,穿着港城一中的校服,年輕活力,非常的青春。她們雙雙出現在她的面前,讓她十分狐疑。而她們的手裡,竟然還提着一隻禮盒。其中一個女孩將禮盒輕輕放下,她微笑開口問道,“姐姐,你認識秦先生吧?”
秦先生?秦世錦?還是秦暮雲?
陸展顏一時分不清她們到底說的是誰,不過他們兩人,她都是認識就是了。
她點了點頭,“認識。”
“那麼就對啦。”圓臉的女生顯得很高興,興沖沖地來到她的牀畔,“我們是證人哦!”
“證人?”陸展顏更加暈了,這都是什麼和什麼?
“沒錯,我們是證人!”另一個高個的女生附和說道,“姐姐,你還記得那天嗎?就是九月下暴雨那天!”
“哎呀,九月下了好幾場雨,你這麼說,她怎麼會記得!你應該這樣問!”圓臉女生蹙眉,認真地衝着陸展顏道,“姐姐,你還記得他約你的那天嗎?那天就是你生日嘛!”
“對的對的,就是生日。”
“他買了個蛋糕在時鐘廣場等你呢!”
時鐘廣場……
生日……
蛋糕……
陸展顏的思緒混亂成一團,但是卻那樣清楚記得那一場大雨。就是那場大雨,讓她感冒了,讓她像個笨蛋一樣。可是,他真的一直在等她嗎。他又是在哪裡等她,爲什麼她都沒有看見他。
“下好大的雨,他一直坐在長椅上一動不動!”
“那隻蛋糕更加可憐,被淋溼了,肯定不能吃了!”
“我們就剛好經過,好心地過去讓他先去躲雨,還想借他傘。可是他好凶啊,讓我們滾呢!”
“姐姐,帥哥雖然好看,脾氣很壞的,你是不是就因爲這個,所以那天沒有去?”
“我想也是啦,這麼壞的脾氣,誰受得了!要是我,我也不理他!”
“哎?你不是還想問號碼嗎?”
“我哪有!”
兩個女生你一言我一語地說着話,甚至是爭執起來。
陸展顏從恍惚中回過神來,她凝眸問道,“他是在哪裡等?”
“時鐘廣場門口啊。”
“是東面的門口。”
東面……
他去的是東面,可是她去的卻是西面,陸展顏一時間涌現起無數情緒,交織着讓她酸澀無比。
那天我真的有等你到十二點。
腦海裡,他曾說過的這句話跳了出來。
原來他是真的有等她,甚至等到了十二點。
她去了,她不是沒有見到他,只是他們都錯過了。
她在西面的大門,他卻在東面。
在廣場的兩端,被那一場雨困住。
其實,他們並沒有那麼遙遠,其實只是隔了一個廣場。
秦世錦,那天的雨,你嚐到了嗎?
雨水是苦澀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