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馳卻苦笑着搖頭:“不,那樣只會讓你徒增煩惱,我是你的男人,這些事情你都不需要擔心,我會承擔起愛護你的責任。記得那次你中槍住院嗎?當時趙子宸在搶救室外面和我說了許多,而讓我記憶最深的是,絕對不要當一個無能者,無能者的愛一樣無能!”
法小藍呆呆地看着景馳,彷彿是第一次認識長大後的他。
“那之後,我就暗自下定決心,我要變強,我要成爲趙子宸一樣的強者!有那麼強大的力量,那麼果決的判斷力,能夠給你最周密的保護。如果我能變強,那些覬覦着你的男人,我就能把他們全都打敗!如果我能變強,就能給你世界上最好的一切!所以你看,我現在變強了,但還不夠,等我打敗梅里,你就不用再擔驚受怕,我會帶你走上世界的頂峰,讓克里斯蒂安和我父親都仰望着我們!”
景馳展望着未來的光輝藍圖,那時候他和藍兒就是最令人豔羨的神仙眷侶,他們可以永遠在一起,再沒有什麼能把他們拆散。
【是我錯了。】法小藍的臉頰滑過一行淚痕,【我當時不應該勸說你加入到卡倫旗下。】
景馳擡起她下巴,心疼地吻去她腮邊的淚珠,“你沒有錯,藍兒。沒有你,我不會有現在這樣的地位和權力,我現在會用我的一切來守護你,任何嘗試傷害你的人,我都會把他們碎屍萬段!”
他的語氣從溫柔寵溺轉換到陰狠刻骨是如此流暢自然,讓法小藍不寒而慄。
景馳的腦海把他的藍兒受過的傷害全都清清楚楚地記着:
陳默磊曾差點燒死藍兒,也是害她至今吐血的元兇;
梅里毀掉了藍兒的一個肺葉,讓他刻骨銘心地痛恨過自己的懦弱無能;
顧雲曾經想用硫酸毀掉藍兒的臉,居心無比險惡;
還有那兩個將她賣給“海洋之心”的混蛋!
以及這個害得藍兒失去聲音的垃圾!
藍兒現在才二十幾歲,卻三番四次遊走到鬼門關邊緣!
——那些人,他們都死不足惜!
法小藍看着景馳那張英俊的臉因憤恨而扭曲,像極了久困牢籠而要報復人類的餓狼,他的雙眼不再是那樣清澈明朗的目光,而是充斥着仇恨和不甘的幽綠火焰。
她擡手撫摸景馳的面容。
她曾經那麼喜歡的人啊,她曾經一遍遍描摹他的眉眼鼻樑和脣角,癡心妄想着要記到下輩子的人……她現在卻對他說不出一句話。
景馳感受到她悲從中來的眸光,也溫柔地撫摸她的臉頰,低下頭親吻她的脣。
“藍兒,你相信我,總有一天,我會把那些荊棘全都拔光,你是隻屬於我的,理應由我來守護。”
法小藍的眼淚不可自已地紛紛滑落,像是斷了線的珠簾。
景馳用手掌抹去她的眼淚,故作輕鬆地說:“我得走了,你乖乖聽話,待會兒去醫院檢查一下。我一有時間馬上就過來看你,嗯?”
法小藍卻驚慌地拉住他手指,在本子上迅速寫下:【景馳,到此爲止好嗎?】
她從未用過那樣懇求的目光注視他。
【我們一起解決掉梅里的事,然後我們就隱姓埋名,或者回到C國,我們以前住的那個城市,你,
我,外婆還有佩佩,我們一起生活!】
景馳將視線從他們的手指移向便籤本,又從便籤本上轉回法小藍充滿期待的雙眸。
他對她溫柔地一笑,像是對待小孩一般寵溺:“胡說什麼呢。就算我們放得下,梅里會善罷甘休嗎?”
他沒問出口的是,藍兒你打算怎麼解決梅里的事?
殺了他,你做不到。
和他在一起?我死也不會答應。
有的事,的確就像動物世界那樣殘忍,非得你死我活纔有結果。而他爲了藍兒,不介意雙手沾滿血腥。只要藍兒潔淨如初,他就心甘情願。
法小藍愣了一下,又快速在本子上寫下:【我們一起收集他的罪證,將他送到監獄!】
“藍兒,陳默磊現在都活着。”
景馳輕輕放下她抓着他的手指,輕撫她細膩的髮絲,微微一笑:“你太溫柔了。”
法小藍怔怔地看着景馳掀開珠簾,一步步走遠,心裡有個聲音在默默數着他的腳步。
一步。
兩步。
三步。
景馳停頓了一下,法小藍期盼地挺起脊背。
但景馳只站住了一秒。
四步五步。
六步。
七步。
景馳還在繼續往前走。
那是他和她剛認識的時候,那次是景馳在身後看着她走路,那時候他們彼此還不信任,那時他們也未曾料到他們會相愛,相守,然後到了她看着他走這七步的時候。
“七步之後,就再不能回頭。”這還是當年他告訴她的。
法小藍沒想到自己居然當了真。
他一直走到打開房門,纔回頭看了她一眼。
還是隆冬,天上彤雲密佈,沒有陽光,景馳穿着黑色筆挺的西裝,外面是一件灰色的大衣,站在那門半開的縫裡,像是一棵冬季的法國梧桐,站成了永恆。
“藍兒,我走了。”他說。
法小藍剛止住的淚又撲簌簌往下落,她輕輕點頭,舉起右手揮了揮。
別了,景馳。
法小藍最後還是去了醫院做檢查。因爲她已經不是她一個人,她肚子裡有了一個新的小生命。
車子開進停車場。但她還沒來得及下車,就看到準備爲她打開車門的保鏢身體猛然一晃,倒了下去,他的頭磕在了窗玻璃上,在上面留下一道暗紅色的血跡。
和法小藍並排坐着的護士嚇得尖叫出聲。剩下的幾個保鏢立刻躲回車中,駕駛着車輛想要先帶法小藍離開這個危險的現場。
但隨即從周圍涌過來四輛同樣大小的車輛,將他們的兩輛車圍在中央。
法小藍拿起手機打開通訊錄,還是下意識地先打給景馳,那邊很快接通,卻是薇薇安接的電話,她說景馳在開一個很重要的會議。
法小藍就把手機交給了護士,護士現在稍微冷靜一點,快速地說:“我們現在在×××醫院的車庫,不知道是哪裡來的人殺了我們的保鏢,現在我們被包圍了!”
薇薇安聽到這兒,心裡也是咯噔一聲,連忙說:“你們先冷靜。我馬上聯繫院方,他們也有我們的人!給你們的保鏢都是最頂級的,他們會保護你的
!我也馬上趕過來!”
所幸來者似乎有所顧忌,倒也沒有想的那麼快就攻進來,另一輛車上的保鏢吸引了大部分的火力,而法小藍這一輛車上擔當司機的保鏢,在舉槍還擊了一陣之後,突然提醒她們穩定好身體。
法小藍和護士對視一眼,剛抓穩椅子,車子已經猛然一個甩尾,踩足油門往前方撞了過去,猛烈的衝擊讓法小藍一陣頭暈眼花,胃裡不舒服的感覺也加重了,護士看她臉色蒼白,還滲出冷汗,連忙提醒司機開車注意一點。
給法小藍的保鏢是最頂級的,但着突如其來的另一幫人也顯然不是泛泛之輩,他們配合得很有默契,兩輛車將法小藍的這輛車夾在中間,像做三明治一般越夾越緊,彼此的車身都開始擦出火花。
法小藍彎着身體,看到副駕駛座位上,那位已經犧牲的保鏢的配槍還在那裡。
護士看着法小藍悄悄直起上半身,無聲無息地將車窗玻璃完全搖了下來,然後將槍貼到車窗邊沿,扣動了扳機。
沒多久,她襲擊了的那輛車就有些失去控制,很快被甩到了後面,保鏢從後視鏡看了一眼,啊哈了一聲:“那羣王八羔子也有爆胎的時候!”
過快的車速讓法小藍胃部一陣不適,她捂住嘴。護士連忙叫停司機,說要帶她去一趟盥洗室。
保鏢雖然對周圍還保持着警戒,但法小藍的臉色確實很糟糕,而且他們離衛生間的距離也不是很遠,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保鏢先下車,打量了一下週圍,纔對她們招手,讓她們下來。法小藍進了洗手間就開始大吐特吐,她早上並沒吃什麼,吐出的全是胃液。護士幫她輕輕拍着背,法小藍又站了一會兒才覺得好些。
三個人一起返回車上。
而這時前方突然開來幾輛車,爲首的那一輛非常眼熟,那是景馳的車。
保鏢先在周圍排開,景馳才從車上下來,直直地向法小藍走來,法小藍強行壓抑着的那些害怕與驚慌,在見到景馳的那一刻才爭先恐後地從神經末梢傳遞出來,她握住槍的那隻手輕顫着。
景馳打開車門,晚霞修長的身子鑽進車廂,將她攬進自己的胸膛裡,用大衣裹住她,“藍兒,別害怕,我來了。”
法小藍緊緊依偎着他,驚恐、委屈和不甘全混雜在一起,讓此時的她泣不成聲。
“來,到我的車上去吧。”
他牽起她的手,溫柔地對她笑。法小藍順從地點頭,跟着他往車上走,一切美好得恍如夢中。
突然,她抓住景馳的手,似乎有什麼想告訴他。法小藍跑回之前的車後座,翻找着。
她的手袋,那裡面有肖兮兮寄給他們小寶寶的小項圈,她現在就迫不及待想告訴景馳,他們一起創造了一個小生命!
護士最先明白過來,問:“小藍小姐,您是在找自己的手袋嗎?”
法小藍點點頭。
“嗯,我記得剛纔我扶您去洗手的時候,您好像順手放在那裡了,我去拿回來!”護士對法小藍笑笑,歡快地向衛生間小跑過去。
景馳扶着她纖弱的腰,吻她的額頭:“那個手包裡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嗎?”
法小藍擡頭看入景馳的漆黑雙眼,用力地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