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爲我們再也沒有相見的機會了,可是緣分真的很奇妙,沒多久,陽信公主下嫁平陽侯曹壽,她便也跟着陪嫁到了平陽侯府,在這裡居然又遇到了張騫。此時的他一人一騎周遊列國,頗有當年的孔夫子的風範,只是要比幾年前成熟了許多。雖然只是一眼,但是我還是認出他來了······
我一路跟着他,想要看看他到底住在那裡,但是我的跟蹤術並不是很好,纔剛剛出了熱鬧的街市,他就停下了馬,回過身來,醉眼朦朧得道:‘姑娘,你到底想做什麼?我想我們並不認識吧?你爲什麼要跟着我呢?’
眼淚頃刻間流了下來。他真的忘了,真的忘記我了!張騫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他皺着眉頭,不明白我爲什麼一見到他就淚流滿面,便道:‘姑娘,你······你到底怎麼了?’
‘張騫,你真的······真的已經不認識我了嗎?’
‘你是······’張騫還是有些摸不着頭腦,他努力地回想着,搜刮着腦海中的每一個人的身影,良久才道,‘不知道,我在平陽沒有熟人。’
‘子夫······衛子夫,四年前,黃河之畔,那個迷路的小女孩啊!你不記得了嗎?’我有些着急,又有些失望。他到底是把我忘得一乾二淨了······
‘子夫?你······你是子夫?’張騫終於想了起來,他笑道,‘多年不見,你已經變了摸樣,變成了一個美麗的大姑娘了。對了,你怎麼會在平陽?’
‘公主嫁給了平陽侯,我陪嫁而來的。’
‘真是太好了,真是他鄉遇故知啊!子夫,走,去我那裡坐坐吧。’他帶着我到了他住的地方,很簡陋,甚至沒法和他以前住的地方相比。張騫解釋道:‘這些年我一直想要完成自己的夢想,周遊列國,可是身上又沒有錢,只好變賣了家產了,四處遊蕩,現在能有這麼個小茅屋住着,我已經很滿足了。子夫,你不要嫌棄纔好啊。’
‘怎麼會呢?屋子雖小,可它還是你的窩,家設雖少,但是很溫馨。有很多人連這麼一間茅屋都住不上呢,我們應該很慶幸,還有一片容身之地。’
‘是啊。’張騫笑了笑,倒了杯水遞到我的手中,道,‘喝杯水吧。今天你不着急回家吧?要不,就在我這裡隨便吃一點?’
我突然變想起了多年前那一個早晨,我燒着火,他邊看書邊煮飯,煙霧濛濛中,他的臉龐那麼清晰,就這樣印在了她的心中,終此一生都無法忘記。我含笑點着頭,道:‘好,我燒火,你煮飯······’
時光彷彿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個早上,煙霧繚繞間,我的眼睛漸漸溼潤,漸漸模糊,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情緒,張騫的動作也慢慢變慢,滿滿的終止,他越過竈臺,蹲在我的面前,爲我拭去臉上的淚水,道:‘子夫,告訴我,這些淚水是爲何而流?’
我擡眸看着他,淚水毫不停歇:‘爲了你,爲了你的狠心絕情!爲什麼你要忘記我?爲什麼?我恨你!’我頓時起身,轉身向外奔去。張騫一把拉住我,將我禁錮在他的懷中,脣毫無預示的覆了下來,吞噬了我的氣息······我拼命的反抗着,捶打着他,可是他卻紋絲不動,將我更加緊密的摟在了懷中,用力的親吻着······我不再反抗了,漸漸融化在他的溫柔中,不能自拔······
我們算是一吻定情嗎?應該是吧!自此以後我就常常偷空跑到他那裡去,他會爲我吹壎,畫畫像,我想那時我們在一起最快樂的日子了吧,我想我們會一直這樣快樂下去······
可是突然有一天,我照常去你的家中找你,但是卻看到了另個人,那個人劍眉星目,英俊挺拔,雖然一身粗布衣,但是絲毫遮掩不住他的一身貴氣。我和他四目相視,彼此都有些驚訝,我不知道他是誰,我想他是你的朋友吧,便道:‘張騫呢?’
‘哦,張兄出去了,很快就回來了。你是······’
‘我是張騫的朋友。那你就先坐着,我去生火做飯。’我轉身離去,挽起袖子淘米洗菜。那男子卻很快追了來,道:‘我幫你吧,反正我也閒着沒事做。’我欣然同意了,便教會他生火,然後我就開始燒菜。不一會兒張騫就從外面回來了,一進門就四處去找這個人,一見他在廚房,就連忙將他拉了出來,躲在一邊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說些什麼,但是看得出他們的臉色都不太好,似乎是發生了大事。
那男子道:‘那怎麼辦?我現在又不可以去我姐姐那裡,樑王的人馬又到處搜捕我,我可怎麼是好啊!’
‘殿下,你不要着急,容我再想想辦法!一定會有辦法的!’張騫突然變看到了我,立刻一拍手掌,道,‘有辦法了!’
下午我帶着那個男子一起離開的,彼時他已經與張騫換好了衣服,張騫在臨走之前回過頭來對我說道:‘拜託了!’我沉重地點點頭,目送着張騫駕馬離去,然後才帶着這個男子匆匆奔往平陽侯府,大街上突然多了很多人嗎,似乎在追拿逃犯城中一下子戒嚴了。我看着大路不同了,連忙帶着這個人抄小路奔往了平陽侯府。
我們就像是賊一樣偷偷摸摸的進入平陽侯府,生怕被人發現了。我帶着他見到了公主,他們兩人一見面就抱頭痛哭,這時我才知道,原來這個人就是當今的太子,未來的皇帝!原來他出外遊玩,不料文帝卻突然病危,竇太后把持朝政不放,王皇后懦弱無權。竇太后一直想要自己的小兒子樑王劉武做皇帝,曾經當着文帝的面要求文帝寫遺詔,傳位於樑王,可是被文帝的慄姬給糊弄過去了,現在文帝病危,太子又不在朝中,倒是絕佳的時機,只要太子一死,那麼樑王就能穩坐天下了·······
屋子裡只留下了他們姐弟還有平陽侯,三人在商量大計。我坐在院子裡的石階上,擡頭望天,不知道張騫怎麼樣了,現在他與太子互換了身份,那麼外面追擊的人豈不是都在追他?那他豈不是很危險嗎?張騫,你一定不要有事,一定要平安的回來,知道嗎?
淚水劃過臉頰,滴落成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