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忠誠一聽這話,氣的使勁擂了雲景庭一拳,“啊?你這也太能得瑟了吧?媳婦兒要來看你,你還要想一想?你真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我巴不得誰來看看我呢,沒人搭理我呀。”
雲景庭直接回去,“屁話,你以爲我不想媳婦來?我就不想米香兒?可你也不看看咱們現在這個情況?”
“咱們的情況怎麼了?部隊上是鼓勵家屬探親的,這樣才能夠安撫軍心嘛。”
“那是在後方,是對那種半開放式的部隊而言!咱們現在是前沿,情況能一樣嗎?別的先不說!我問你,我往哪兒安排她?跟我睡在軍營裡,就咱們這情況,一張小單人牀,洗漱都跟戰士們在一起,那不扯淡呢嗎?”
夏忠誠略微沉吟了一下,“軍營裡確實不大方便,安排在招待所啊,你下了班過去看她!”
雲景庭苦笑了一下,“下班?幾點下班?什麼時候下班?你能說得清楚嗎?你以爲這是地方呢,早七晚五?如果定好了日子,她丟下家裡的一切,風塵樸樸的趕來了,我卻要下基層……好!即便我可以留在團部,萬一來個緊急情況呢?前方交火了呢?”
他使勁擺了擺手,“我不能讓米香兒跟我擔驚受怕,她如果看不到這裡的情況,也許就不至於擔心,如果真來了,反倒讓她回家以後添堵了,那我還算什麼男人?這事兒我堅決不幹!”
雲景庭是一點兒都不讓女人擔憂的性格,無論外面有多大風雨,他都想一力承擔,他只想爲米香兒開闢出一片靜謐的港灣……只有歡笑,小家和孩子。
夏忠誠聽完他的話,也有些爲難了,默默地使勁抽了兩口煙……他們兩都是純爺們的性格,有苦也不說。
他陪着雲景庭站在窗前,目光投向夜色,眼瞧着雨滴越下越大,打在外面的芭蕉葉子上,噼啪有聲。
過了好久……
雲老虎才用手使勁一敲窗櫺,彷彿是下定了決心一般,沉聲說道,“算了!不讓她來了!在家看孩子吧!”
話說的雖然硬氣,胸口卻涌出一股酸意。
夏忠誠轉向了他,和顏悅色的勸,“再想想!老虎,再想想!米香兒是個大度的女孩子,即便見到了咱們這艱苦的條件,她也能理解你的,照樣還是會支持你的工作,如果真不讓她來呢,我怕她會多心。”
雲景庭揮了揮手,“多什麼心?所有的軍人都是這樣,條件不允許,就是不能讓家屬來探親,她應該明白的。”
頓了一頓,又壓低了聲音,“我回頭給她寫封信,簡單的解釋一下!”
還是怕媳婦兒不開心!
畢竟米香兒要來探親是好意,信裡都是滿滿的思念……他能捨得讓對方失望嗎?
再不多說了,怕自己動搖。
低頭看了看手錶,“今晚的武裝夜行訓練幾點開始?差不多了吧?”
“嗯!10點半!一會兒就吹緊急集合號!”夏忠誠掐滅了手裡的菸蒂,“老虎,你就別去了,外面下大雨呢,咱倆一個人去就行!”
雲老虎也沒理他,兀自的整了整軍紀扣,拽了拽衣襟,“走!出發!”
大步出了辦公室。
夏忠誠一看沒辦法了,只能隨後跟上……兩個人一起踏進了雨幕。
這次夜行軍的訓練是爲了增強戰士們的警惕意識,最近的邊境情況日趨緊張,像這種訓練,也越發的頻繁了起來。
正像雲老虎所說的……現在雙邊的情況不容樂觀,如果米香兒來了,見到這種備戰氣氛,只要是個女人,眼瞧着自己的丈夫就要上戰場,心裡肯定都不會好受的。
緊急集合號一響……
戰士們由營房中飛也般的衝了出來,身上揹着全副武裝,不管多大的風雨,依舊是身板筆直的挺立着。
夏忠誠站在雨中,雙目炯炯地掃過每一張臉,“稍息!立正!報數!”
“1,2,3,4,5……”
一聲聲數字,響亮而迅速的傳了下去,在夜色裡格外顯出了恢弘的氣勢。
夏忠誠點了點頭,沉着嗓音訓話,“同志們辛苦了!我沒什麼可說的,軍人就要時刻準備好面對一切!無論白天黑夜!無論槍林彈雨!都要勇往直前!”
豆大的雨滴打在他的臉上,化成了一條條冰涼的水流,直接灌入襯衫的領口。
夏忠誠恍如不覺,一聲令下,“出發!”
暗黑中……
戰士們迅猛的衝出了營區,訓練有素的連一聲咳嗽都聽不到……耳邊只有齊刷刷的腳步踩進雨水中的響動。
雨越下越大……
風越刮越猛……
所有人的衣服都溼透了,誰都沒有半句怨言,埋着頭,在泥濘中全力前行。
午夜已過……
官兵們疲憊的返回了營房。
夏忠誠也回到了自己的宿舍,把溼衣服扒掉往盆裡一扔,用熱毛巾簡單的在身上擦了幾把,這才一頭扎進被窩裡,沉沉的睡了過去。
夜裡……他好像做了個夢。
夢見自己一會兒坐在爐邊,熱的難受,一會兒又獨自行走在雪地中,冷的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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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
陽光燦爛的灑進窗口,起牀號嘹亮的在耳邊響起,夏忠誠朦朦朧朧的睜開眼睛,覺得頭痛欲裂,口乾舌燥。
他強咬着牙,逼迫自己坐了起來,正準備下地,身子還沒等站起來,只覺得天旋地轉,“咣噹”一下又倒回了牀邊,整個人好像失去了意識。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忽然……
他隱隱約約的聽見有人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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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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