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浪雲的肉體,幾乎可以算已經死了。
但是還剩下一絲元靈仙道之氣。憑藉着這一絲仙道之氣,他還在勉勵支撐,腦中略有模糊的意識。
不過好在不知爲何,自從蛇帶妖魂被絞殺之後,柳浪雲身上的毒力,居然並不再繼續繁殖倍增了。只是也不會消除。
故而他已經不可能再動了,一動也不動,連心也不再動彈。想要去追趕柳孤雨等人,更是不可能。
荒野寂寂,山巒之上黑漆漆的一片,寒風習習,吹得草木婆娑。
柳浪雲模糊的意思,在腦中暗暗想到:“今日我柳浪雲看來要死在這裡了。”
就在柳浪雲漸漸開始放棄,最後的那絲元靈之氣也開始動搖渙散之時,忽然聽見一旁有些細小聲響在他周遭不停的移動。聽起來鬼鬼祟祟,十分古怪。
柳浪雲腦中暗暗發笑:“看來這妖魔之地,果然妖物橫行,這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小妖,我今日還是要成爲妖腹中的食物了。”
他正在那裡絕望的自嘲,卻忽然聽見兩個調皮的娃娃似地聲音在那邊說話,“咦,他也死了麼?”
“對啊對啊,他怎麼也死了?”
“怎麼能撕裂蛇帶妖魂的大英雄也會死?”
另有一些小聲音尖聲細語調皮的道:“啊,這下我們可解放了。蛇帶妖魂總算被弄死了。”
起初那兩個娃娃聲音其中的一個,圍在柳浪雲身邊左看右看,驚異的道:“啊呀,不好,實在不好。”
另一個娃娃音不解,“怎麼又不好了,這傢伙死了不就死了,有什麼不好的。”
前一個娃娃音故作老成的道:“你有所不知啊,這蛇帶妖魂的蛇毒豈是兒戲,被這蛇毒沾染毒死的人,女人會變化成新的蛇帶妖魂,男的則會化作一灘毒水,只需要一滴便可毒害方圓百里的土地,寸草不生,所有周遭生靈都會被毒死,而且拜年毒性不退。”
柳浪雲聽了,苦笑道:“原來這蛇帶妖魂的毒居然這麼厲害。”
那後一個娃娃音聽了,驚詫道:“啊呀,那可怎麼辦,怎麼辦啊?我們要搬家麼?我可真不願搬家啊,這裡多好,我們在這裡生,在這裡長的,要走,可不成啊。”
前一個娃娃音嘿嘿一笑,十分得意的道:“不用怕,不用怕,我有法子,我有法子。”
“什麼法子,什麼法子?快說快說。”不僅後一個娃娃音這麼說,還有其他的嘈雜的聲音也在催它快說,還有些不成人聲的動靜,也在唧唧咋咋吵個不停。
那前一個娃娃音笑道:“沒事沒事,是這樣的,蛇帶妖魂的劇毒,乃是蛇毒爲基本,加上蛇帶妖魂的妖力,十分毒辣。這毒力尋常人妖魔獸,都受不得,但是我們卻是不怕,因爲我們也是毒蟲一脈,這毒力,不但對我們無害,反而有益。”
後一個娃娃音聽了,急着叫到:“有益?有益?有益該怎麼弄,怎麼弄啊?”
只聽“噗通”一聲,貌似那後一個娃娃音被打了一下,“你這個沒用的東西,你其他有用的東西是怎麼弄的啊?吃啊。吃進嘴裡不就行了?”
後一個娃娃音聽了,居然倒吸一口涼氣,“吃?我平時吃的都是蟲子草根,哪裡吃過這麼大的東西,再說能打敗這種蛇帶妖魂的大英雄,吃了不好吧。”
前一個娃娃音聽了,不屑的道:“沒知沒識的東西,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吃、吃、吃,吃成個草包肚子。張個腦袋不想事情,誰要你吃這個大傢伙了?你吃了他,知道他是什麼麼?他是人,人修成仙是正道,你吃了他,你這些年的修行就白搭了,也入了魔道,一輩子沒成正果化人形的機會。”
後一個娃娃音聽了,驚詫道:“哇,原來這就是人形啊。我看看,”說完,一個聲音繞着柳浪雲蹦躂了一拳,而後回到前一個娃娃音身邊,問道:“你剛纔不是說要吃麼?又不能吃,那怎麼處置?”
前一個娃娃音道,他身上的毒,我們可以吃啊。我們只要在他身上,咬開個口子,從這口子裡,吸出毒力,那毒力化作我們自身的毒力,而後慢慢烘焙,將其轉化成我們自身的妖力,而後自正道採集天地之靈氣,將這妖力轉爲道氣,便能爲我所用,幫助我們往正道上修行。
後一個娃娃音聽了這話,連聲叫好,“好呀好呀,有這等好事,還不趕快,”說完,就聽見輕輕的撲哧一聲,聽起來似乎是什麼東西咬破一塊布一般。
前一個娃娃音罵道:“吃貨,成什麼樣子,記住,別吸人家的血,把人吸死了,可折損修行。後面的,你們這些,只要有毒力的,都可以過來吸些去,反正他身上的毒力多的是,不夠我們兩消化的。算我做客啊,你們快來吧,就是別把他的血吸了”說完,也是撲哧一聲,而後便有彷彿人飲水的砸吧嘴,咕嘟喉嚨的聲音。
再然後,更有許多蟲蟻似地東西,悉悉索索的爬了過來,撲哧噗呲的啃咬之後都吸溜吸溜的吸了起來。
就在這個過程之中,柳浪雲的那一絲元靈道氣,忽然變得穩固而且居然在逐漸生長,龐大,恢復。
他身上的知覺,居然也越來越強,有知覺的部位,漸漸擴大,身上的毒力,漸漸消除。
過了一會,他總算能夠睜開眼睛,當他睜開眼睛之時,第一眼便看見兩隻碩大的癩蛤蟆,正爬在他的胸口上,對着兩個傷口吸着什麼。
柳浪雲的脖子還不能轉動,但是他的眼珠卻可以旋轉,他發現許多蜈蚣、蠍子、小蛇、毒蜘蛛、火蟻、黃蜂等等小小毒物,圍攏聚集在他身畔,啃或啄開了傷口,而後便從裡面吸取着什麼。吸的那麼帶勁,那麼貪婪。
柳浪雲的手指動了一動。驚動了那兩隻癩蛤蟆,只聽其中一隻小些的忽然停下來,擡頭轉向柳浪雲,看見他雙眼圓睜,望着它們。
這可嚇了他一條,“媽呀,救命啊,他醒了,小心他吃了我們,快快逃。”
話音落下,這隻癩蛤蟆已經跑到黑暗之中去了,只剩下兩隻放出弱弱光芒的眼睛,在哪裡一眨一眨的。
其餘的毒蟲見狀,一鬨而散,那大些的癩蛤蟆也嚇的屁滾尿流,從柳浪雲的身上跌落下去,跌在地上,七手八腳的狼狽蹦躂到那隻小癩蛤蟆身旁,不敢做聲。
柳浪雲見狀,知道這些小毒物對他並無惡意,反而想從他身上吸取蛇帶妖魂的毒力,雖說它們不是爲了救他,但是客觀上,卻確實救了他。
柳浪雲想對那兩隻癩蛤蟆露出一點笑臉,以示友好,但是臉部肌肉還是很僵硬,做不得表情。
所以他職能儘量的讓自己的眼神柔和起來,而後做調皮狀的砸了砸眼睛。
那兩隻癩蛤蟆見了,也學着他眨了眨眼睛。
那隻小些的癩蛤蟆,忽然發聲問道:“癩大,他對着我們眨眼睛是啥意思?”這正是剛纔的第二個娃娃音。
另一個大些的癩蛤蟆停了停,纔開腔責怪,“癩二,嚇死我了,你逃跑也不叫上我,只顧着自己個跑,實在不仗義,我不想跟你說話。”這是剛纔的第一個娃娃音。
癩二蛤蟆聽了,十分委屈的道:“也不能怪我,忽然看見他眼睛睜開,任誰都會嚇的要死,哪裡還記得叫你,我的魂都嚇沒了。”
癩大又停了停,眨巴眨巴眼睛,道:“那算了,我原諒你這次,下次要再這樣,我定然不理你。只是,我也不知道他爲什麼對着我們眨眼睛,不然,你去問問。”
癩二聽了,哪裡肯上前,磨蹭了半天,還是推癩大上前。
癩大也磨蹭了半天,拗不過癩二不停的慫恿,只得硬着頭皮,冒充老大,走上前去,對柳浪雲顫巍巍的道:“你,你爲什麼對着我們眨眼睛?”
柳浪雲儘量讓眼神柔和,嘴巴動了動,卻發不出聲。
癩二從後頭蹦上前,跟在癩大後頭,天真的道:“他嘴巴動了,動了,是要喝水,還是要說話?”
癩大不耐煩的道:“喝水?你說的輕巧,你去找水來喂他啊。”
癩二無趣的道:“我自己喝水都困難,哪裡給他找水去。”
癩大罵道:“那你還囉嗦個什麼勁。他定然是要說話,只是中毒了,毒成了個啞巴。不過我有辦法知道他的意思。”
書我按,癩大蛤蟆對着柳浪雲道:“你能眨眼睛就好,我問你話,你答應,就眨一下眼睛,不答應,就眨兩下眼睛。可好?”
柳浪雲趕緊眨了一下眼睛。
癩二蛤蟆見了喜道:“眨了眨了,一下,一下,他同意了。”
癩大一腳將癩二蛤蟆踢開,“我又不是瞎子,我看的見,不用你說。”
說完,他接着道:“你要是好了,會殺了我們嗎?”
柳浪雲連眨兩下眼睛。
癩二蛤蟆長吁一口氣道:“這就好了。”
癩大蛤蟆又問,“那我們來吸吃你身上的毒力可以麼?”
柳浪雲眨了一下眼睛。
癩大蛤蟆道:“你可不許傷我哦。”
柳浪雲眨了一下眼睛,表示同意。
但是癩二卻倒:“眨一下眼睛,那是要傷我們,還是不要?”
癩大也糊塗了,問道:“傷我們,一下,不傷我們,兩下。”
柳浪雲趕緊眨了兩下眼睛。
癩大對癩二蛤蟆道:“多事。好了好了,沒事了沒事了,大夥不要怕,該吃的吃,該喝的喝,他讓我們吸吃毒力呢,大家上吧。”
所有的毒蟲又都聚集到柳浪雲的身上,開始吸毒。
柳浪雲身上的毒力被漸漸吸的差不多了,而他身上的道氣也跟着蓬勃生長,涌動復原。
柳浪雲已經能動彈了,但是他爲了讓這些小毒物繼續吸食毒力,依舊一動不動。
直到那些小毒蟲將柳浪雲身上的毒力吸的一乾二淨,再也洗不出來了,他們才撐着圓滾滾的肚子,打着飽嗝,從柳浪雲身上退了開去。
柳浪雲此刻一身輕鬆,除了被蛇帶妖魂刺穿了喉嚨,有些疼痛,身上被這些毒物啃咬出的傷口,有些微微發痛之外,沒了什麼大礙。
他看這些毒蟲都退到了一邊,於是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
嚇得那些小毒蟲紛紛逃竄。
柳浪雲微微一笑,對着那兩隻癩蛤蟆抱拳施禮,道:“多謝你們這些小道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