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伸出手來,將一樣東西伸到石猿面前。柳孤雨仔細看去,原來是一顆花白的丹藥。
老猿不知老道要做什麼,詫異的望着老道,指手畫腳的嗚嗚呀呀,似乎是在詢問老道,這是要做什麼?
老道有氣無力的微笑道:“這是給你吃的。能助你提升三百年的道行”說完,做了個將白丹放到嘴裡的姿勢。那白猿這回明白這丹藥是要吃的,於是興高采烈,將那白丹接過去,吞入腹中。
白丹入口,那白猿全身的毛髮都直立起來,它張開大口,倒吸一口涼氣,滿臉驚訝舒爽的表情,過了一會,渾身打了個冷戰,而後,眼中放出異樣的光彩,那白猿似乎享受了一種無比舒適的感覺,開心不已,蹦蹦跳跳的十分興奮。
老道見了,也十分開心,只可惜沒有力氣跟白猿一起慶祝。
而後,老道又對柳孤雨道:“好了,現在我要交代你幫我做什麼事情了。”
柳孤雨這回並不胡鬧,知道老道定然真的到了緊要關頭,於是安靜的點點頭,柔聲道:“你說吧,我會一一照做的。”
老道說道:“大凡修仙之人飛昇,多數都是三清真氣出竅,上天納福,只有極少數的逆天仙神,能夠肉身上界。故而飛昇的修行者,都會留下一張臭皮囊。”
“這臭皮囊被凡人稱爲金身。佛家燒燬金身後,有舍利子出世。我道家金身燒燬之後,只有一抔白灰,連骨頭都不見的。”
“佛家的舍利子是寶器,有諸多妙用,我道家金身化灰,也是有些妙用的。用金身燒燬之後,化成的白灰,加水揉成丹藥,此丹即爲道家“肉身丹”,這肉身丹能驅蟲除邪,祛除百病,延年益壽,起死回生。”
柳孤雨聽了,大吃一驚:“骨灰還有那麼多好處?那尋常死人的骨殖有沒有這種功效。”
老道微笑道:“那怎麼會有,這修道者的金身,預留了諸多修煉時採集的天地之精華,故而才能如此,尋常凡人的酒囊飯袋,怎麼能有這些公用。”
柳孤雨點點頭。
老道道:“我要你幫我做的事情,就是將我的臭皮囊焚化,而後將骨灰製成“肉身丹”,而後你帶在身上,你可以任意取用。”
柳孤雨聽了,詫異道:“這麼說,不還是對我有好處麼?那這麼做,對你有什麼異處?”
老道笑道:“對我也有好處。這修真境裡,不論人修還是妖修、怪修,對這金身都是十分垂涎。我老道幾百上千年的修行,日日爲善,從不作惡,若是飛昇之後,這肉身被邪魔外道所得,拿去爲禍,那我三清真氣,在天上也要受到滋擾,終日不安。你幫我焚化了,拿去使用,我便能安心了。”
柳孤雨突然問道:“那你就不怕我將來作惡?”
老道笑道:“百善孝爲先。你是個孝順孩子,定然不會有大惡。但是我這裡還是希望你無論到了何時何地,都抱有一顆赤子之心,孝敬父母,知恩圖報。當然,只要大節不破,小事,到也無所謂了。”
柳孤雨點頭:“我記住了,你放心好了,這事我做的來的。”
老道點點頭,十分欣慰,又道:“不過你焚化我的肉身之前,要等上三天,我昇仙之後三天以內,你和白猿要護住我金身的周全。不然,恐怕會生變故。”
柳孤雨不解:“那會生出什麼變故?”
老道做個扭曲的鬼臉道:“你可聽過八仙過海的故事?”
柳孤雨點頭:“當然聽過。”
老道問道:“那你可知道那八仙爲首者是誰?”
柳孤雨想也不想,道:“自然是那瘸子乞丐,鐵柺李咯。”
老道點頭,道:“其實那鐵柺李不是瘸子,更不是乞丐,乃是一屆書生,有道法的書生。”
柳孤雨聽了,奇道:“那怎麼變成乞丐瘸子了?”
老道道:“他就是魂魄化爲三清真氣之後,昇仙之時,出了些岔子,玉帝要他回人間再行歷練,而後放得成仙。但是他回頭之後,卻發覺自己的肉身,已經被家奴給焚化了。如此一來,若是三個時辰之內,無法找到合宜的肉身,那他不但法力全消,就連那三清真氣,也要散了。故而那書生的三清氣到處尋找肉身,好在在一個破廟中找到一個剛死不久,屍體尚且溫軟的乞丐瘸子。故而那書生的三清真氣,一頭扎進那乞丐的身上,這才成就了鐵柺李之名。”
柳孤雨聽了,即可便明白了老道的道理,若是老道昇仙出了事故,必須返回來,繼續修煉,故而要在三日內保住肉身完好不被侵擾。
柳孤雨問道:“三日就行了麼?”
老道點頭,“三日就行了,三日後,我就定然不會回來了,你可以肆意焚燒我這肉身臭皮囊。”
柳孤雨點頭:“行,我記住了。一定照辦。”
老道點點頭,十分滿意,然後又往下指了指石牀,“你幫我將這石牀打開。”
柳孤雨聽了一愣,“這石牀不是一整塊麼?我怎麼打得開?”
老道笑道:“自然打得開的,你仔細查看,這石牀乃是白玉石牀,但是白璧微瑕,在我坐的這裡正下方,有一個丹藥大小的黑點,你用拇指用力摁下去便可,會有一塊石板打開,裡頭有兩件東西,你給我拿出來。”
柳孤雨聽了,蹲下身子,果然看見那石牀,雖然灰塵極厚,但是摸開灰塵之後,看見石牀材質,堅硬如鐵,潔白如玉。在白玉石牀的正中,老道座位下面,果然有一個拇指指甲大小的黑色斑點。柳孤雨用力按下,那白玉石牀斑點下方有一塊石板,往一邊移開,裡頭露出一個方形的玉石豁口,這豁口中放着一個不起眼的袋子,袋子邊上,放着一捆似玉非玉,似金非金的石書簡。那玉石豁口的門一打開,那石簡就放出一股流光溢彩。
柳孤雨見了,十分奇異。
老道叫柳孤雨將那石書簡和袋子取出。
柳孤雨隨手將那布袋取出,扔在玉石牀上,而後小心翼翼的將那石簡捧在手裡,輕輕放在石牀上。說來也怪,這一大捆石簡,居然比一捆竹書簡還要輕。
老道笑道:“不用那麼小心翼翼,這石簡乃是輕石所做,十分輕盈堅韌,莫說摔在地上,就是用神兵利刃砍在上頭,也沒事的。”
柳孤雨聽了直搖頭,表示不敢相信。
他還是小心的將石簡放在布袋旁邊。
老道伸手在那兩樣東西上輕輕的撫摸,彷彿在撫摸自己的老友寵物。而後,終於不捨的對柳孤雨道:“這兩樣寶貝,陪了我近千年。而今,用不上了。你在我即將飛昇之時到此,我們爺兩也算有緣,這兩件東西,就都送你好了。”
柳孤雨看着這兩樣東西,也不知道有何功用,“老道,這石書簡,看起來流光溢彩的,是件寶貝,但是那個破袋子,卻是什麼寶貝?”
老道笑道:“你這個娃娃,眼裡太差,有眼不識金鑲玉。”
柳孤雨笑道:“這破袋子,哪裡有金鑲玉?”
老道問道:“你看這袋子多大?”
柳孤雨看了看,搖頭道:“沒多大,頂多半升的容量而已。”
老道笑道:“你看那邊有個石凳,是不是,放進來。”
柳孤雨一聽,眼睛瞪的老大,“那,那,那石凳起碼有五個袋子那麼大,如何放的進來?”
老道道:“叫你放,你就放,你來此多日,我何曾騙過你。”
柳孤雨一想也是,但是又想:不過這回怕是老道快要飛昇,他的肉身都糊塗了,所以纔來這麼一出鬧劇,我姑且配合配合,不要惹他生氣。
柳孤雨懶模懶樣的拿起那袋子,走到石凳旁,打開袋口,一手提着布袋子,一手扳着石凳,用盡全身力氣,纔將那石凳微微向那袋口擡起了些。
柳孤雨心想:這石凳太重,自己一手拿着袋子,一手定然滾不動它,做個樣子,也就算了。想到此處,就要放手。
但是說也奇怪,就在柳孤雨泄力的一剎那,那石凳彷彿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拉扯,往那袋口處滾去。
柳孤雨嚇了一跳,生怕被那石凳壓住,於是趕緊將那隻拎着袋子的手放開。
而後,只見那石凳,居然自顧自的往那石袋中滾去。
柳孤雨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麼小小一個布袋,怎麼能裝下其體積數倍的石凳?
他仔細看那布袋,布袋居然依舊軟趴趴的在地上,從外頭看去,似乎裡頭什麼也沒有。柳孤雨走上前去,左看右看,不知如何是好。
老道笑道:“你打開布袋口子,看看,再伸手進去摸摸,看石凳可在裡頭。”
柳孤雨聽了,小心翼翼的將布袋袋口打開,正要伸手進去,突然又縮了回來,“老道,你不要哄我,別把我跟那石凳一樣,吸了進去。那可糟糕的很。”
老道道:“這袋子我已經給你了,你便是它的主人,你要它收什麼,它便收什麼,怎麼會吸你進去,這袋子是跟着你的心意走的,你要它裝東西,它纔會幫你吸取,不然,它便不會動彈。”
柳孤雨將信將疑的打開袋口,卻見那袋子裡,赫然放着那石凳。從袋口看進去,那石凳依舊是那麼大,但是柳孤雨擡頭,從一旁看去,那袋子里居然什麼也沒有。柳孤雨搖頭自言自語道:“這是怎麼個說法?”
而後,他又伸手進去摸了一摸,石凳依舊是那個石凳,並無變小的跡象。
柳孤雨轉頭對老道道:“這也太奇怪了。”
老道叫他再把那袋子提起來。柳孤雨伸手一拎,那袋子便輕輕被提起,裡面全然不似裝着一個碩大笨重的石凳。
柳孤雨提着那袋子,走了兩圈,輕鬆如意,他邊走還邊將袋口打開,伸手進去摸弄,那石凳在袋中,就顯得敦實厚重,但是提着袋子,卻絲毫沒有重量。
柳孤雨知道了這袋子的妙用,十分歡樂,但是突然想到,這石凳沒什麼效用,放在袋中作甚,於是拿手進去,想將其掏出來。但是伸手進去掏弄時,卻發覺,石凳在袋內,依舊沉重無比。柳孤雨忙問道:“這,怎麼拿出來?”
老道笑道:“打開袋口,喊那物件的名字,自然出來了。”
柳孤雨打開布袋,喊道:“石凳。”
那石凳果然從布袋裡飛了出來,依舊落在原處。
柳孤雨見了,十分歡喜,“這袋子有什麼名堂麼?”
老道道:“當然有名堂,這可不是尋常袋子,乃是上古不知名的大仙用天蠶絲線織布,做成的萬里江山乾坤袋。裡頭可容萬物,萬斤重的東西,放在裡頭,不過一錢重量,萬里遠的江山,放在裡頭,不過一寸罷了。無論多少物件,放在其中,隨身攜帶,方便的很。日後你得了什麼法寶,可盡數都丟在裡頭。你說這東西可好?”
柳孤雨聽了,不敢相信的道:“好,好,非常的號,你真的把這寶貝給我?”
老道點頭,“說給就給。”
柳孤雨十分開心,忙不迭的將那袋子緊緊繫在了腰間。
柳孤雨繫好袋子,又指着那輕石簡問道:“那石簡是做什麼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