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必須在瞬間作出。
寒池道:“霓夫人, 既然明月崖和那木措赫連手,那麼你們最重視的自然是我手上的達花王爺,我只需稍一用力……”
霓若玫將雙臂交疊在胸前, 笑道:“明月崖是明月崖, 和我有什麼關係?你殺了他吧。”
達花臉色明顯變了變。
霓若玫不說話, 看着寒池。
開始積蓄內力……達花慢慢感覺到寒池的手如鐵鉗一般有力。
“等等。”達花道。
霓若玫一笑。
“許寒池, 我來和你做一筆交易。”達花道, “你束手就擒,我放了這兩個丫頭。”
“殺了你,我自然救得了她們。”寒池道。
“但是你救不了鄭星。”達花道。
“你也救不了。”寒池道。
“霓夫人可以。”達花道。
“呵呵……”霓若玫笑道, “我自然是可以救,但是我的條件……可不是隻有放了王爺, 最主要的, 還有一個……”霓若玫眼若春水, 已在寒池身上打量了多遍。
“不要臉!”莫妃臉紅道。
霓若玫回過頭來:“小丫頭,你找死嗎?”
“可以。”寒池微笑道。
“真的?”霓若玫放開交疊在胸前的雙臂, 滿臉興奮道。
寒池點頭。
霓若玫俏然一笑,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瓶,若風拂柳般來到寒池面前,目光灼灼而熱烈,彷彿能化了人去, 手中一顆晶瑩的丹藥閃爍。
寒池沒有多話, 將丸藥吃了下去。
達花哈哈一笑:“達花恭喜霓夫人得償所願了。”
霓若玫面若紅雲, 寒池服下的乃是百花島最著名的媚藥“醉春風“, 不僅能亂人心性, 更能在3個時辰之中有封禁內力之效。
寒池怎會不知,只是, 沒有選擇:“請夫人救治鄭星。”
霓若玫媚眼如絲,向鐵籠走去。
“霓夫人……你就這樣輕信於他?”達花忽然道,“等半個時辰,他的內力被禁錮,再救那丫頭不遲。”
“他說話一向算數。”霓若玫撇了一眼達花。一顆紅色的小丸劃入鄭星口中。
約過了半柱香的時間,衆人皆是屏氣凝神。
月色之下,鄭星緩緩睜開了眼睛,臉上茫然而遊移不定,一陣惡膩的表情,猛地扶住籠子狂吐不止,黑色的稠血呼呼倒了出來,吐到最後,血色已漸紅。
霓若玫微笑:“血蠊的毒性已排出,這丫頭再有個三五日便好了。你……也放開王爺吧,咱們,該走了。”
“霓夫人請在一旁稍等,我還需要王爺放了二位姑娘。”寒池道。
霓若玫搖頭:“這是你們的事情我不管……”說罷真的站到一邊不說話了。
“達花王爺,我在一盞茶功夫裡就會功力盡封,你現在可以放了二位姑娘了。”寒池道。
達花揮了揮手,有人打開了鐵籠。
“霓夫人,還請你將二位姑娘送回。”寒池道,此時,江湖人要比達花來得可信,而且達花雖然依仗明月崖,但兩方似乎並不坦誠。事到如今,只能一賭。
“好……我聽你的,送去哪裡?”霓若玫的聲音都蘇了。
寒池心中一鬆:“以撒王宮。”
霓若玫眉峰一挑:“現在這個時候啊?那裡對於你們來說,無異龍潭虎穴。”
寒池點頭笑道:“7日之後,我們都會被處死,那也還總有7日,比此時死了的好。”
霓若玫會心一笑,朝暗處擺了擺手,就有無花島的四名侍衛,來扶莫妃和鄭星。
“許大哥。”莫妃眼中帶淚。
“放心,去吧。”寒池溫然道。
霓若玫一個醋風帶過:“還不快送她們走。”
四名隨從和莫妃、鄭星消失在夜色中,寒池感覺自己的內力在一點點被禁,當然,達花也感覺到了。
現在,許寒池可以殺了達花,甚至殺了霓若玫,在他內力完全被禁住之前,他完全可以做到,但是他清楚的知道,無花島主,實在不是這麼簡單的人,慾望衝不昏她的頭腦。達花爾赤亦不是這麼簡單的人,也許眼前的一切都是隻有自己看不清楚的戲。現在自己最有可能的處境——是遊移在他們互相依存又互相併不信任的交鋒之中。
在模糊的境況裡,他要保全的首先是莫妃和鄭星,只要她們能進入以撒王宮,至少“危險”是在明處。
寒池的推斷沒有錯,果然。
“你現在可以殺了我,殺了王爺,但若是半個時辰以後……我的隨從收不到花蕾珠的信號,你那位愛哭的妹子,半死的丫頭,可就送不到王宮了。”霓若玫笑道。
“哈哈哈。”達花笑道,“都說霓夫人想要的人,想得到的東西就沒有到不了手的,今日一見,果然神通!那好,霓夫人,你我的交易已經完成了,人,我已經帶到這兒了,也吃了您那要人命的‘醉春風’,現在您可以將無花島的‘古沵幡’借小王一用了吧?”
霓若玫一笑:“等着……着什麼急?今日,我哪裡還有心思着人去拿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明日若是……還有力氣,我親自送去你府上便是了。”說罷,嗤嗤一笑。
達花亦是大笑。
天空之上,花蕾珠爆開,漫天花舞,絢麗非常。
霓若玫笑道:“她們到了王宮門外了。”說着走到寒池面前,“放了他吧,咱們該走了。”
放開達花,寒池覺得內力已提不動了。
霓若玫特有的丁香花蕾珠爆在天空之上,竟半分俗氣也沒有,徐徐落下,芬芳四溢,最毒的心怎會釀出這樣的香,於這已紛亂的塵世,添了多少不清不楚的迷茫。
攬住寒池的手臂,霓若玫用上了力道。
寒池苦笑,內力盡被禁錮,何須如此,此時自己就算先跑出二里地,也會轉眼被追上:“夫人不必緊張,我的內力已被鎖住。”
霓若玫滿意地一笑。
走了不遠,前方便有一戶人家。“這裡不錯。”霓若玫嬌笑,“你在這裡等我,待我着人去收拾一下。”
“等等。”寒池內力被困,一時怕霓若玫身形過快,自己追不上,只得拉住她手。
霓若玫回過頭來,看看兩人相攜的手,目若含水:“怎麼了?”
寒池知道,霓若玫的“收拾”,一定是斬草除根的:“鄉野之地,簡陋得很。不如我們找個山洞,更來得天然自在。”寒池笑道。
霓若玫眼光迷濛,似有些陶醉,走近寒池,以手整理了一下他腰間束帶,慢道:“好。”
寒池微笑,已拉着霓若玫向山下走去,“醉春風”,藥力逐漸開散,霓若玫輕笑出聲。
山洞不大,寒池生了一堆火,爲的是避山中野獸蟲蟻。夜色漫漫……寒池不急不緩地添着柴,頭上已經開始有汗滲出。
霓若玫,明月崖主夫人,無花島的島主,從洞穴深處走來,改了裝束,正如其名,枚紅色薄紗罩着白皙若雪的皮膚,盈腰一握間是半隱半現的絲綢短衣,妖嬈不可正視。青絲披散,發間只一步搖晃動,一片流光。
霓若玫沒有說話,在寒池身邊坐了下來,靠得極近,丁香之氣漫漫,雪白的皓腕,於碰觸間不安分得讓人血脈膨彰,紅絲帕緩緩擦着寒池頭上的汗。
“很熱吧?你穿得這樣多,一看就是沒人照顧的……”霓若玫說着,已伸手來解寒池腰間束帶。
沒有阻攔,寒池深知,自己現在不是霓若玫的對手,何況她始終沒有放鬆對自己的警惕,紅練仍纏在臂上。
藥力,一點點的發作,這不是□□,瀾水煙骨,對‘醉春風’沒有用。
些許昏沉……手中柴火拿不穩。耳邊,霓若玫笑聲嬌媚,有着說不出的誘惑:“‘醉春風’”乃是我無花島百種雌花蕊萃得,藥力不是一般人可以抵抗的,而且……你看看我,便是沒有這藥,又是……誰能……拒之千里的?”吐氣若蘭,噴在寒池臉上,直癢到人心裡。
沒有意外,寒池在心中唸了數遍的清心訣念不下去了,自己也覺得好笑,難道,這也是達花設計的一部分?自己與祖溪刻的仇恨,過了今夜,哪還有可解的餘地?
順着霓若玫搭上他肩的手肘,寒池回過身來,有力的手臂猛地將霓若玫打橫抱了起來。
若玫若媚,咯咯而笑,擡頭來看,許寒池目光赤紅,正是情難自制,柔若無骨的手指撫上他的臉頰。
“文依……文依。”寒池的聲音低沉而沙啞,氣息就在霓若玫耳畔。
她顯然是聽清楚了,稍稍一愣,隨即冷笑:“你把我當作她了……罷了,既然許莊主心心念唸的人不在眼前,我便做一回她也無妨。”說罷雙手攬上寒池脖頸。
輕紗飄落,霓若玫低聲笑着,等待寒池將她放在石板之上,可惜,寒池不是放的,是——摔的。
霓若玫一個翻身,幾乎不曾跌落。
都道相思能刻骨,許寒池因爲疼痛,抱不住懷中的霓若玫。
意識也清醒了過來,大顆的汗珠落在火邊的岩石上,‘嗤嗤’作響。果然,正如寒池被‘醉春風’催得情動之前預料的,‘刻骨’在寒池錯把懷中的霓若玫當成顧文依之時,發揮了它的威力。
痛不欲生!這真實的肌膚相近,比思念來得更痛。
寒池悵然而笑。
這一場相思,如果註定會以骨碎而終,那就請你日夜兼程,來我身邊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