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含玉用了十兩銀子收買賴四,讓他把人送到她的房間,船上沒大夫,她那學藝不精的醫術根本不夠用,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
畢竟她已經開口了,肯定不可能把慕容瑾丟下不管,任由賴四把人繼續推進河中淹死。
剛把人安頓好,賴四不懷好意的說“幸好你們遇見了爺,否則十兩銀子怎麼可能堵住爺的嘴?”
楚含玉假裝沒聽見,檢查慕容瑾的傷口,至於賴四,交給汀月應付,她吩咐“準備開水,剪刀,還有爐子。”
“沒銀子,這些東西是不可能送來的。”賴四趁熱打鐵。
汀月皺眉“我們沒銀子了!”
“那你們自己看着辦好了!”賴四痞痞的靠着門,一臉無賴。
楚含玉道“給他一兩銀子。”
“一兩怎麼夠,五兩。”賴四獅子大開口,看得出來她們穿着寒酸,出手卻不小心,出手即使五兩銀子,他賴四可沒那麼好打發。
楚含玉不想和賴四糾纏,看了汀月一眼,汀月雖然不甘心,也不敢違揹她的意思,掏出錢袋,拿了五兩銀子給賴四。
賴四看見汀月手上鼓鼓囊囊的錢袋,眼睛亮閃閃的泛着精光。
楚含玉察覺了,微微皺眉。
慕容瑾身上的傷痕不少,所幸沒有致命的傷口,只是他失血不小,又受了寒,氣息微弱,受傷嚴重,很有可能會英年早逝。
看着他身上觸目驚心的傷口,楚含玉後悔多管閒事了,她不該一時心軟救他的。
賴四把她需要的東西準備好送來之後,她讓賴四給慕容瑾換一身乾淨的衣服,他的衣袍溼漉漉的穿着根本對身體無益。
她和汀月都是女子,肯定不便給慕容瑾換衣,這事只能交給賴四辦,可惜他是個貪財的人,張口閉口就是銀子。
這天,賴四從楚含玉這兒弄走不少銀子,楚含玉並不在意錢財,那都是身外之物,反正她這次出門帶的錢財不少。
她唯一擔心的就是賴四知曉她們有銀子,會見錢眼開對她們下手。
其實,就算不是見錢眼開,他賴四已經打定主意對她們下手了,只是早晚的事情。
這次出門,未免發生意外,楚含玉準備了不少藥物,都是她在桂園帶出來的,她在桂園學習了一點皮毛醫術。
知曉出門在外,頭疼腦熱難免,不可能有大夫隨行,便未雨綢繆的準備了各種藥物,沒想到第一次派上用場是爲了眼前昏迷的男人。
她倒出兩顆藥丸溶於水,讓汀月喂慕容瑾喝下去,而她開始給他包紮身上的傷口,從傷口的切口看得出來,是刀傷和箭傷。
大腿上斷了箭羽的箭端還未拔出來,她並不着急處理腿上的傷口,而是用消毒的針給他縫合裂開的傷痕,單純依靠藥很難癒合。
她清洗傷口時,汀月好不容易給慕容瑾餵了一碗湯藥進去。
拔出大腿上的箭時,昏迷的人悶哼一聲,痛醒了,昏昏沉沉的看了她們一眼,一手大力的抓着楚含玉的肩膀,差點讓她肩膀都碎了。
楚含玉來不及甩開他的手,按着出血的傷口開始止血。
等她徹底包紮好傷口,她和汀月都累的一聲熱汗。
汀月看着臉色慘白的慕容瑾,緊張地問“小姐,他不會死吧?”
“若是死了,花了銀子讓賴四把人丟下河就行了。”她已經仁至義盡了,該做的已經做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接下來,就看他命硬不硬了。
她們忙了那麼久,楚含玉在船艙悶得難受,身上出了汗黏黏糊糊的很不舒服,想吃去透氣,打開門一看,門口放着晚膳,是清粥小菜和饅頭,這兩天都沒變過。
楚含玉餓了,清洗了雙手拿着一個饅頭去了甲板上,此時夜色籠罩,甲板上沒什麼人,她找了一個安靜的位置啃着饅頭,看着浩瀚的星空出神。
她坐了一會兒,背後傳來底底的說話聲。
“賴四,傍晚時去哪兒了,聽說你去廚房拿了一個爐子?”說話的是那個叫三哥的人,楚含玉聽得出來。
“三哥找我有事嗎?爐子是客人要的。”賴四呵呵的笑道。
“那個死人你丟下去了,身上撈了多少好處,拿出來。”
“三哥放心,不會少了你的,該孝敬的一定會孝敬,這塊玉佩,可是特地給三哥留着的。”賴四掏出一塊玉佩給那個叫三哥的人。
楚含玉好奇的探頭看了一眼,藉着微弱的油燈,看得出來,是一塊上好的羊脂白玉,這樣水色上好的玉佩落在他們手中,簡直是暴殄天物。
“那個死人身上的?”
他說的死人,楚含玉猜測是她房裡的人。
“真是。”賴四點點頭“三哥拿着回去好好看看,我去巡查了。”
“去吧!”三哥愛不釋手的把玩着玉佩,想起了什麼,叫住賴四“船底的那兩個小娘們我們什麼時候動手?”
賴四想着楚含玉他們鼓鼓囊囊的錢袋,笑了一聲,道“她們看起來很警惕,明晚動手最好。”
“好!”三哥贊同點頭“反正距離到歷國還有三天的時間,先把她們玩膩了再賣了,姿色差了點,卻也有人願意出錢買的。”
“三哥說的是!”賴四諂媚的附和。
楚含玉捏了捏拳頭,聽出來他們說的兩個小娘們是誰,沒想到她出來透氣,居然會聽見這兩個惡人算計她。
只可惜,她全都聽見了,明晚嗎?
接下來,兩人又不要臉的說了一些混賬話,楚含玉差點捂着自己的耳朵,沒想到她這輩子聽得最不入流的話是偷聽來的。
要不是怕被發現,楚含玉不會一直躲着。
等他們聊夠了,離開之後,蹲得雙腿快麻木的楚含玉這才緩緩起身,看着賴四他們離去的背影,美眸微微眯着。
她回船艙後,汀月看見她回來鬆了口氣,道“小姐,這個人身上好燙,似乎發燒了,看起來不太好,是不是要死了?”
楚含玉摸了摸慕容瑾滾燙的額頭,看着他臉上泛起的不自然的潮紅,皺了皺眉,拿着一個小瓷瓶的手緊了緊,倒出裡面唯一的一顆綠色藥丸,遲疑了一下,捏着慕容瑾的下巴,把綠色藥丸塞進他嘴裡,灌水讓他吞下去。
慕容瑾被她粗魯的動作牽動了身上的傷口,難受的睜開眼,眼前一片模糊,只能看見一個黑影,卻看不清她的臉。
楚含玉見他醒來,淡淡的說“記住,現在輪到你欠了我一條命。”
慕容瑾聽見她的聲音,想要看清她的臉,目光卻依然模糊不清,很快又陷入昏迷中,他實在是太虛弱了,虛弱的隨時可能就這樣睡過去。
汀月擰了溼漉手絹覆蓋在慕容瑾額頭上時,緊閉的門被人敲響,突然的響聲嚇得汀月一跳。
楚含玉皺眉“誰。”
賴四壓低了的聲音傳來“兩位姑娘睡了嗎?”未免嚇着她們,賴四可以嗓音和善了一點,表明身份“是我,賴四。”
“何事?”楚含玉沒開門。
賴四知道她們警惕,他說“廚房準備了一點夜宵,我給你們送了一點過來,是桂花酒釀圓子,放在門口,你們自己拿。”
她們依然沒開門,聽着賴四把托盤放在門口,噠噠的踩着船板離開。
過了一會兒,汀月小心的打開門,端着托盤進去,上面放着兩小碗桂花酒釀圓子,聞着淡淡的桂花和酒的香氣,食慾大振“小姐晚膳沒吃多少,喝點這個吧,看起來很乾淨。”
楚含玉接過汀月送來的瓷碗,低頭聞了聞香氣,除了桂花香氣,酒釀圓子的酒香,還有一股清淡的能讓人忽略的氣息。
確定是什麼之後,楚含玉淡淡的臉上浮起一抹意料之中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