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辛巴和楊陽的腳步,呼啦啦,從花叢裡飛出一羣美麗的蝴蝶。楊陽一聲歡呼:“好美啊!”
辛巴也仰頭髮出一聲低吼,表達着它的興奮。不過,轉而,一隻從草叢裡慌慌張張跑出來的肥大野雞,吸引了他的注意,他追着那隻野雞跑開去了。
此刻,周晨已經探查到谷中確如玄武所說,有一個極強的防禦陣法存在,她正在用靈力探查,這個防禦陣如何進入,猛地聽到楊陽一聲歡呼,猛地收回了心神。
目光一轉,看到楊陽追逐着那羣蝴蝶飛跑着,而楊陽追着蝴蝶跑過去的方向,竟恰好是谷中的防禦大陣。再有不到兩米,楊陽就會觸及到無形無聲的防禦陣……
正在向前飛奔的楊陽根本沒有意識到危險的存在,一張笑靨如花般,正邊跑邊向她這邊招着手大喊:“媽媽,快來看啊,好多蝴蝶啊!”
“楊陽,不要追那些蝴蝶了!”周晨厲聲喊道。
“啊,媽媽?”不知是不是因爲靠近了防禦大陣,干擾了周晨的聲音,楊陽只聽到媽媽猛地喊了一聲,卻聽不清媽媽喊了句什麼,雙腿仍舊向前奔跑着,回頭笑着問周晨。
眼看着,楊陽前邊的數十隻蝴蝶,飛進防禦陣,就彷彿掉入水中的石子,只是蕩起一圈淡淡的漣漪,轉眼間沒了蹤影。
而楊陽的腳尖,已經觸及到了防禦陣,周晨甚至已經看到防禦陣像水波一樣顫動起來,在下一刻,防禦陣會再次盪開了一圈圈淺淺的漣漪……
周晨的心臟一縮,幾乎什麼都沒有想,她的身影已先於思想,頃刻,瞬移到了楊陽的身邊,一把將楊陽抱住。
倏忽間,根本沒有思考的餘地。周晨感到手臂抱住楊陽的瞬間,立刻心念運動,閃身進了空間。可是,一直如形隨形,一直以來被她作爲最後的倚恃的空間,竟然在這緊要的關頭,失去了聯繫!
意識到這一點,周晨心中大驚。不過,眼前的情形不允許她慌亂。她努力地鎮定着自己的心神,凝聚靈力在自己和楊陽周圍,連連放出一道風盾和一道土盾,最裡邊還構築起一道水盾。
放開防禦盾的同時,周晨再次展開瞬移,想要暫時遠離這個防禦法陣。
但是,下一刻,她就發現,自己瞬移是成功了,但卻並不是瞬移到她心中所想的目的地,相反,卻來到了一處草木茂盛之地,周晨按住心中的驚恐,看向四周,這才發現,自己瞬移不但沒有遠離防禦陣,反而來到了死亡谷的谷底。
“媽媽,怎麼了?”雖然沒有什麼眩暈噁心之類的感覺,但眼前景物的變幻,還是讓楊陽察覺到了不對,再看周晨緊緊抱着她的動作和臉上的凝重,不由地開口問了出來。
楊陽微微帶了點兒顫音的詢問,驚醒了周晨,也同時打破了她心中的恐懼。至少,現在她和楊陽都是安全的,至少她們現在站在一起。她相信可以憑藉自己的能力,保護楊陽,並把楊陽從這裡帶出去。
周晨努力展開一個微笑,對楊陽道:“我們已經到了死亡谷的谷底。你看很美是麼?”
楊陽看了看周晨的神色,周晨堅毅鎮定的神色給了她鼓勵,讓她也放開了心中的恐懼,點點頭,笑道:“是啊,這麼美麗的地方,卻偏偏起那麼個名字。”
說着,拉着周晨的手往前走了兩步,又突然停住道:“媽媽,我知道了,這裡爲什麼叫死亡谷。”
“嗯?”沒想到楊陽如此一說,周晨看着她,鼓勵她說出自己的答案。
“肯定是因爲這裡的水草太過豐美,有些人爲了保護這裡的環境不被破壞,就編了那麼一個驚恐的故事,從而防止有人進來放牧。你看,要不然這裡的草再被羊羣啃禿了。”
“嗯,聽着挺像那麼回事兒。”周晨嘴裡笑呵呵地答應着,卻在同時放出靈力探查起這個強大的防禦大陣來。
玄武不知何時從楊陽身上跑到了周晨的衣領邊,低聲道:“這就是當年仙師佈下的大陣。這個陣是天罡八卦陣,按照天罡北斗七煞和二十八星宿以及八卦組合排列而成,若是走錯一步,就會永遠被困在陣中,無法脫身。”
“天罡八卦陣?”周晨輕輕地重複了一聲,隨即迅速從腦海中搜索這種陣法的佈陣和解陣方法。
《道法會元》中記述:“天罡,罡者四正爲罡,取四方之正中,乃吾心也。”
“夫天上天罡,陰米青也,真土也。乃天之真陽也,居於天中之天,爲天罡星。其實號曰中黃星,變化於辰也。”
“夫身中天罡,亦陽精也,真土也。比內事爲藥物,爲黃婆;丹田爲黃庭。居於身中之中,爲天罡氣。其實號曰中黃氣,變化於心也。此竅非凡竅,中中又一中,一中之黃氣,即自己天罡也。”
簡要地說,天罡就是上天陽氣的匯聚。而陽氣匯聚之處,連接人體而言,指的就是人的內心。人體陰陽交匯於心,心陽乃天陽,乃命陽。
也就是說,僅僅八卦陣,無外按照乾、坤、巽、兌、艮、震、離、坎八卦排列之陣法,對應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八門。正確地破陣方法是從 “生門”打入,往 “休門”殺出,復從 “開門”殺入,此陣可破。
這個破解方法,指的就是從入陣開始,因爲一旦入陣,陣法就開始自動運轉,一生二,二生三,三省萬象。循循運轉生生不息,其中陣法變幻,何止萬千。
一旦不是從‘生門’而入,陣法變幻間,再想尋得‘休門’,簡直難如登天。
當然,以上所說的是文破法,這種破解法一是不會破壞陣法,二來,對於本身力量弱於陣法的也能破陣。但若是能力足夠大,大到可以無視陣法的威力,那麼你只要尋到陣眼,把這個陣眼毀去,那麼陣法即刻僵死,自然任由破陣者來去自如。
還有一種陣,佈陣者會留下一個氣眼,這個氣眼僅僅是相對於同氣連枝之人所言。若是入陣者與佈陣者同氣連枝,衣鉢相傳,那尋到氣眼,那入陣者也就相當於佈陣者,來去自也無礙。
周晨爲了搭救楊陽誤入陣中,第一種方法已經行不通,那麼第二種和第三種破陣方法,周晨更趨向於第三種破陣法。據玄武所言,這個陣法極有可能就是留下碧遊空間的仙師所布,那麼,周晨也算是他的衣鉢傳人,只要找到陣法的氣眼,就能夠自由來去。
另外,這個陣法並不是簡單地八卦陣,八卦陣的前邊還有天罡二字。對應天罡的定義,那麼周晨首先要破除自己的心魔,才能進行下一步的破解八卦陣。
那麼,周晨的心魔是什麼呢?
心魔其實就是執念,執念至深,就形成了心魔。
周晨的執念就是她的家人。父母孩子都是她的逆鱗、她的命門。也因爲此,太過執念,從而形成了心魔。
爲了家人,她不敢繼續修煉,爲了家人,她不敢放手翱翔,爲了家人,她甚至不惜毀天滅地……
她爲了家人長生,不惜殺石川奪取丹方,但煉成塑造靈根的丹藥之後,卻又顧及家人忍受痛楚,而遲疑不決,不敢讓家人服用……種種種種,糾結鬱積在她的心底,早已成了她的心病,在某些時刻,這種心病就會演變成心魔。
當然,這時,周晨還無法意識到這一點。她思索之後,否決了第一種破陣之後,又發現,這個山谷四周布成了天罡八卦陣,但僅僅在谷底活動卻沒有危險。
周晨安撫了楊陽,帶着她在谷底欣賞蔥蘢的草木,並打賭,看誰能夠找到美玉。
看到媽媽這麼平靜,楊陽先前的一點兒慌亂也消散了,小臉上重新掛上了燦爛的笑容。不過,這一次,周晨無論如何不會讓她離開自己的身邊了,母女倆相伴着慢慢在谷底尋找起來。
當然,認真找玉的只有楊陽,周晨則放出靈力,將整個谷底覆蓋住,搜尋出路。不是她不能將整個山谷覆蓋,而是怕靈力的波動再次引起陣法的變化,那樣,她要想找到出路就更難了。
咦,那是什麼?
周晨放出的靈力,沒有找到出路,卻找到了谷底中央偏西的位置上有一個非常濃郁的靈氣聚集之地。從靈氣的性質,她甚至無法分辨那裡是什麼?因爲,那裡散發出來的靈氣,既有濃郁的木屬性靈氣,還有火屬性和土屬性,甚至,還有金屬性和水屬性,最令周晨驚駭的是,那團靈氣就像一個大球,一層層屬性不同的靈氣糾結成一團,隱藏在最深處的竟然是雷屬性靈氣。
雷屬性是火屬性和金屬性甚至水、土、木屬性都包含並進一步進化而成的次生屬性,比最基礎的五行屬性都要強,但卻非常罕見。至少,周晨這還是第一次在大自然,特別是地面上的東西中感應到這種屬性。
她略略猶豫了一會兒,隨即決定去看看究竟。這是整個谷底唯一的靈氣濃郁之地,雖然不能排除危險,但卻也無法否定暗藏生機。
在周晨的可以引導下,母女倆走了不到一個小時,就看到了那個散發靈氣的源頭,竟然是一株大樹。一株掛滿金色果子的大樹!
沙棠樹!
周晨腦海中第一個念頭就浮起了這樣一個名字!
看到這棵參天蔽日的大樹,周晨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先前,她是想着尋找沙棠樹,從而找到解決易經換髓痛苦的辦法。沒想到現在誤打誤撞陷入天罡八卦陣中,生死未卜之下,居然真的找到了沙棠樹,而且,看着樹枝上累累的果實,也足夠用來研製易經換髓減痛的藥劑了。
“媽媽,這是什麼樹?還漂亮的果實啊!”楊陽擡着小臉發出一聲讚歎。
沙棠樹真的很美,碧綠的葉片濃郁如蓋,金燦燦的果實累累成串,懸掛在枝葉間,彷彿全部由黃金打造一般,散發着迷人而炫目的光芒。
可惜啊,先前煉製的易經換髓丹全部放在了空間中,要是能夠進入空間,拿到易經換髓丹,再結合沙棠樹,就能給楊陽塑造靈根了!
這個念頭剛剛一閃,周晨眼前一花,沙棠樹不見了,她拉着楊陽的手,竟然站在空間中木樓的儲物室中。而她煉製的那瓶易經換髓丹,此時就在她的手中。
周晨微微一愣,隨即涌上一股驚喜。空間恢復了。她和楊陽即使暫時出不去,也不用害怕飢餓、危險了。有了空間,至少她可以保證不會再處於完全被動挨打的境地了。
“媽媽,怎麼進了空間了?”楊陽疑惑地問。
周晨微微一笑,道:“剛纔那棵樹好不好?我們把它移栽到空間裡好嗎?”
“好,好哇!”楊陽高興地答應着,不過,她隱隱覺得媽媽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沒有和她說。
周晨移栽沙棠樹,並沒有帶上楊陽。先前無數次移栽花卉樹木,周晨相信自己早已經駕輕就熟,移栽一棵沙棠樹也不過瞬息而就。
出了空間,周晨用意念挖掘着沙棠樹,那一股股靈氣突然變成了沙棠樹的護盾,阻礙着周晨移動沙棠樹。
周晨試了試沙棠樹散發出的靈力,驟然將全身的靈力悉數放出,幾乎瞬間,沙棠樹被她連根拔起,移進了空間。
也恰恰是沙棠樹挖出的同時,那股隱藏在最深處的雷屬性靈氣突然爆發開來。周晨想要躲回空間,卻發現空間再一次關閉了。
天空中雲層翻涌,一道道電光猶如火蛇在雲層間飛舞。隨着電光越聚越多,一道水桶般的炸雷從天而降,朝着周晨劈落下來。
周晨下意識地瞬移,卻發現,那道炸雷猶如安裝了定位器的導彈,竟緊隨而至,咔嚓嚓一聲,重重地打在周晨的身上。
在發現雷屬性靈氣爆發空間進不去的同時,周晨已經聚集起全身的靈力,護住了自己周身。這一道巨雷打下,她最外層的風盾晃了晃,差一點被擊破。雖然還在勉勉強強地撐着,防禦力無疑地減弱了很多。
而因爲周晨將雷電的能量抵抗了去,雷電巨大的能量,也因此四散開來,剛纔還草木欣榮的死亡谷底,瞬間以周晨所站的位置爲中心,焦化了十多米的一個大圓圈。
第二道驚雷,隨之也砸了下來。既然瞬移也無法躲過,周晨乾脆站在當地,全力支撐起護盾抵禦。
第二道靜了劈下來,風盾只是一晃就破了,隨即的土盾,也被驚雷的餘威炸的顫了顫。還好,土本性善於防禦,雖然承受了大半個驚雷,土盾看上去損傷並不大。
周晨趕緊在土盾外又加了一層土盾,雙層土盾還沒來得及構造好,第三道,第四道驚雷緊跟着砸了下來。
“奶奶的!我不就是挖你一個樹嗎,用得着用雷電轟死我嗎?奶奶的,你家的炸雷不要錢咋地?”
情急之下,周晨顧不得什麼形象,破口狂罵!
狂罵的同時,也連連積聚靈力,構築起一道又一道護體盾。但是,驚雷真的像不要錢似的,一道接着一道地砸下來,似乎永無止歇一般。周晨的修爲再高,生生頂了二十幾道驚雷後,靈力也有點兒後繼無力、捉襟見肘了。
此時的死亡谷谷底,已經草木成灰,山石崩裂,成了一片真正的死亡谷地。
眼看第三十道驚雷砸下來,最後一道水盾也隨之紛紛破碎,周晨的靈力卻已經消耗殆盡,在聚起一道護體盾也很勉強了。第三十一個驚雷緊跟着打下來,周晨只能眼睜睜挨炸了。
聚集起最後一點兒靈力,勉強聚起一個耗用靈力最弱的水盾,周晨閉上了眼睛。驚雷劈下來的剎那,她想到的是,幸好將楊陽送進了空間,有空間豐富的食物,楊陽不愁會捱餓,只是她卻出不去了,永遠地被關閉在那個空間之中了!
不,她不能扔下楊陽自己在空間裡困頓終生!
隨着這個念頭升起,周晨丹田中的小小周晨似乎再一次活潑起來,飛速地旋轉着,釋放出無窮無盡地靈力。
盾不管用,那麼她就用攻擊的了!
無數大風刃從她的手中發出,接着是一連串的碧焰,直頂着第三十一道驚雷迎擊過去。
大風刃砍在雷電上,讓雷電晃了晃,扭曲的宛如水蛇一般,卻並沒有阻住雷電砸下來的。碧焰迎上去,碧綠色的晶瑩焰火將整個雷電包裹住,倏忽間,竟將雷電的巨大能量吸收了不少,周晨發出的碗口大小的碧焰蓮花旋轉着,竟然長到了臉盆大小。
周晨一喜,正要繼續發出一些碧焰,上天彷彿被激怒了。
自從開天闢地,人類在上天的眼中比螻蟻尚且不如,就是這麼一個小如螻蟻的人類,居然敢於出手反抗。
上天暴怒的結果,是所有人類無法承受的。
周晨看着天空的異象,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頭頂上第三十二道驚雷又打了下來,而且,這一次第三十三道、第三十四道……直至第三十六道驚雷,加上前邊的第三十一道驚雷,整整六道驚雷聚集到了一起,形成了一道堪比山嶽的實體閃電集合體,發着耀目的光芒,排山倒海地轟了下來!
哦,奶奶的!這是要一次性地將她轟成粉末啊!不,這道閃電若是真的轟到身上,只怕連粉末也不會剩,直接就給氣化掉了!
周晨匆匆忙忙調集所有靈力,什麼水盾、土盾、風盾、木盾、火盾,統統都用上了,然後又搜經挖髓地蒐集所有的潛在靈力,聚集成一朵大大的碧焰拋了出去。
然後,靈力再次耗盡的周晨乾脆閉上了眼睛。原諒她的膽小,她實在無法睜着眼看自己被轟成氣體的過程。
··········
顧鵬與木依丁分開,剛剛繞過那個廢礦洞不遠,幾十裡外的山中突然風起雲涌,還沒走遠的木依丁看着天邊迅速合攏的烏雲,愣了愣,猛地發出一聲駭異地驚叫:“有人進死亡谷啦!那是死亡谷的魔鬼發怒啦!”
死寂的山間,猛地發出這麼一聲變調兒的尖叫,即使經過腥風血雨洗禮的顧鵬,也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隨即,他在第一時間驚醒過來,立刻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然後,電話接通的同時,他朝着話筒喊了一嗓子:“立刻,派直升飛機過來,立刻讓一組待命的人員全體出動,目標崑崙山死亡谷……”
可是,沒等他的話說完,電話中傳來一陣噪音,然後成了一片寂靜。拿下來一看,手機竟然都沒了信號!
壓制住狠狠地將手機擲出去的衝動,顧鵬幾步跑到木依丁身邊,厲聲問道:“從這裡到死亡谷,最近的路怎麼走?”
“呃,死亡谷……”木依丁驚魂未定,被顧鵬這麼一問,猛然回過神來,臉色慘白着,眼睛裡滿是驚恐地等着顧鵬,嘴脣哆嗦着道,“死,死亡谷魔鬼在發怒,你,你不能去……”
“別廢話,快告訴我,從這裡去死亡谷最近的路!”顧鵬臉色鐵青,手臂一叫力,竟揪着木依丁的衣領把這個一米八的大漢舉了起來,“快說!不然,我先把你丟進死亡谷裡去!”
“你,你,你,我……我,所……”木依丁的衣領被緊緊揪住,開始還想質問,不過一會兒就喘不過氣兒來了,想說,卻說不出來了。只剩下漸漸發黑的嘴脣上下翕動着。
顧鵬一把將他放下,看着木依丁連連咳嗽成一團,他也覺得自己有一點兒過了,稍稍等了幾秒,眼光瞄到天邊已近聚攏成一堆的烏雲,立刻一陣心急,催促道:“快說,從這裡去死亡谷最近的路怎麼走!”
“咳咳咳,咳咳,從這裡下去,沿着河走,最近。不過,要過兩處地下暗河……”木依丁喘息未定,連連咳嗽着,一句話說成了好幾句,他還想要提醒顧鵬注意暗河水極冷,有暗流和漩渦,卻發現顧鵬一陣風似的從路旁的陡坡衝了下去,眨眼閃到一塊大石之後,不見了蹤影。
·······
崑崙山區上空的一架軍用飛機上,飛行員努力地操控着飛機平穩地飛行,一邊通過話筒與機艙裡的乘客交流。
“報告首長,前方發生強對流天氣,估計是雷暴形成,本次飛行任務已經無法完成,請求返航,請求返航!”
“什麼?強對流天氣?雷暴?”機艙中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站了起來,連連反問了幾聲,得到機長的肯定回答後,立刻又追問道,“能不能確定強對流天氣的確切地點和座標?”
“有點兒難度……”
機長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那個高大的年輕人打斷,“我命令你測算確定具體雷暴具體位置和座標。立刻,馬上!”
“是,首長。”機長答應一聲,立刻啓動機上的儀器測算,片刻後,立即回報道,“座標北緯**度,東經**度,基本確定爲崑崙山區那陵格勒峽谷,又被稱爲死亡谷!”
“什麼,死亡谷?”那個年輕人猛地一驚,不自覺地追問了一句。
“報告首長,是死亡谷!”機長盡職盡責地回答。
“給我飛往死亡谷,要快!”年輕人轉回神立刻命令道。
“首長,死亡谷方向雷暴已形成,飛行命令無法執行!”機長也有點兒火了,別說雷暴啊,就是普通的雷雨天氣,飛機執行飛行命令都是冒着生命危險的。這個命令不是讓整個機組和機上人員都去送死嗎?這是什麼混蛋命令!你又不是老子的直屬長官,老子不聽你白話了!
“滾你媽的蛋,馬上飛……飛到距離死亡谷最近的可停機位置降落!”年輕人氣的暴跳,爆了一句粗口之後,還好及時地意識到自己的話太過,馬上予以修改。
這個命令一出,機長不再言語了,卻也沒按照自己想的返航,而是小心翼翼地朝着雷暴的方向飛了過去。
·········
北京,某特別部門秘密基地。
一個個電話撥出去,一個個命令下達,無數人都在第一時間得知了新疆崑崙地區死人谷發生了一場雷暴。
一輛車風馳電掣般地衝進了北京某軍用機場,車還未完全停穩,一個丰神俊朗的青年男子打開車門衝了出來,在他身後,緊緊跟着兩個同樣年輕的男子。離他不到五十米處,一輛軍用中型運輸機奉命以待。男子上了飛機不到十分鐘,飛機引擎發出一陣轟鳴聲,徐徐滑出一段距離後,發出一聲尖嘯後,機頭驀地擡起來,隨即整個機身也跟着離開了地面,直衝雲霄。
不過幾分鐘後,藍天上已經看不到飛機的影子。
慕容瑒坐在機艙中,閉着眼睛靠在椅背上,若非他鐵青的臉色和緊皺的眉頭,安靜的他或許還能被人當成睡熟了。
“三少,崑崙山的雷暴已經形成,具體情況,對方會隨時向我們報告。”程東低聲地彙報着,慕容瑒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卻沒有動。
坐在一旁的趙虎,看着慕容瑒蒼白的臉色,不由地在心裡暗暗腹誹起那個女人來。
你說一個女人自強自立沒人說啥,但你掙的錢也不少了,購花不就得了,去什麼崑崙山啊!你去崑崙山就去崑崙山吧,安安穩穩地花錢收點兒玉石回來不就結了,還非得自己進山,而且還甩開跟了去的顧鵬。甩開顧鵬你自己安穩些也好哇,卻又去了死人谷……那死人谷是好進的嗎?
這片刻,趙虎甚至不無惡毒地想,若是雷暴就此讓那個女人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對三少說不定反而是好事。不然,依着那個女人如此折騰下去,說不定哪天,三少不跟着她一起把命玩兒沒了,就是被她嚇死了!
·········
崑崙山中,顧鵬沿着河流盡最快地速度向死亡谷趕去。因爲河流的地勢較低,顧鵬本身就已經習慣了各種極限訓練,又心急如焚,倒是沒有感受到什麼高原反應的侵擾。
他只是一邊急行軍,一邊在心裡暗暗祈禱,他知道自己的雙腿無論如何也快不過雷暴和閃電,但他只希望這次雷暴沒有直接擊中周晨母女,只希望自己趕到死亡谷還來得及救援。
但是,就好像上天和他開了玩笑,河流突然直接鑽入了山下不見了。顧鵬幾乎沒有遲疑,立刻甩掉身上的揹包,跳入了河中。
雪山融水形成的河流,溫度接近零度,跑了一身大汗的顧鵬一跳進河裡,立刻引發了好幾處肌肉的痙攣抽搐,顧鵬咬緊牙,用力在水中活動了一下四肢,一個猛子潛入水底,沿着地下河向上遊潛去。
·······
軍用直升機終於冒着墜機的危險,在離死亡谷十公里處的一個山坳中,安全降落。飛機剛剛停穩,南雲就從機艙裡跳了出來,一個趔趄,差一點兒摔倒,他卻用手掌一撐隨即跳起來,也不理會被碎石劃得鮮血淋漓的手掌,按照剛剛在飛機上看好的路徑,飛快地向死亡谷跑去。
從飛機上測量到達死亡谷十公里是直線距離,但真正地在渺無人煙的大山中,用雙腿雙腳來丈量,這十公里極有可能變成二十、三十,甚至五十公里。
幸好,剛剛在飛機上已經確定了最近的路線,南雲幾乎是用盡全力在往前飛奔着。
“大少,大少!”嚮明和錢大剛在後邊揚聲叫着,“大少,這裡地勢太高,你這麼跑太危險了!”
南雲卻好像充耳不聞,腳步一點兒減速的意思都沒有。
嚮明和錢大剛對視了一眼,趕上幾步,跑在了南雲的前邊,稍稍將速度壓了一點兒。
兩人一看計謀得逞,正暗自高興呢,就聽身後一聲怒喝:“媽的,滾開,別擋老子的路!”
話音未落,南雲一把一個將嚮明和錢大剛推搡開,繼續向前跑去。不多時,南雲身上穿的暗紅色襯衣已經被汗水溼透,緊緊地貼在他的後背上,來不及換鞋,他的腳上是從飛機乘務員身上扒下來的一雙軍靴,此時也如千斤大石一般沉重,鞋子並不合腳,腳趾處在最初幾下磨得疼了,後來疼狠了疼過了,就麻木了不疼了!
他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再快一點兒,他或許還來得及救她逃過這次劫難。但是,至於怎麼救,或者他能不能救,他卻完全沒有想,也顧不上想了。
···········
六道天雷加在一起的巨大雷暴終於過去了。
上天在發泄了他心中的憤怒顯示了他的無上威嚴之後,已經收回了雷霆震怒,天空中聚集的厚厚的雲層已經開始收縮,向四下裡散去,正當空處,已經露出了一線藍天,一抹燦爛的陽光從雲層縫隙中直射下來,金光萬丈,又彷彿給鉛黑色的烏雲鑲上了一道金邊兒,格外美麗。
原來的草木欣榮早已不復存在,整個死亡谷谷底彷彿引爆了一顆原子彈,周晨原來站的地方,地面足足下降了四五十米,形成了一個焦黑色的光禿禿的方圓足有近一華里的深坑,而從深坑中翻出來的石頭土壤則遠遠地飛散出去,加上殘枝枯葉,鋪滿了整個谷底,就連山谷兩側的山石,也有許多經受不住最後那道雷霆之怒的威力,雖然雷電已收,風雲已散,山體破裂坍塌之聲,卻仍舊不斷地轟隆隆震響着,連綿不絕。
就在這個大坑的坑底,一個渾身焦黑的類似人體,靜靜地躺在那裡。她的渾身上下都成了焦黑色,頭髮悉數蜷縮成了一團,糊在腦袋上。
驀然間,人體的手指似乎動了動。緊接着是腳趾,也微微地動了一下,再然後,她的手臂、腿和身體各部分都逐漸地動了起來。
在確認自己渾身的零件並沒有少什麼,周晨終於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想象中的天雷加身的痛楚和氣化的輕鬆並沒有到來,她的身體是感受到一股強烈的電流通過的酥麻苦楚,但這個苦楚相比她曾經受過的易經換髓之痛不知輕了多少倍,她完全沒有用力抵抗,就已經過去了。
平躺在坑底,仰望着雷散雲收的藍天,周晨向着天空舉起了右手,她的拳頭緊緊攥着,胳膊伸直後,又伸出了拇指,然後緩緩將拇指翻轉向下,緊接着咧嘴大笑起來:“賊老天!都說雷霆萬鈞,雷霆震怒,啊呸!原來所謂天雷不過如此!你姑奶奶我還不是活的好好地!”
大笑過,周晨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手撐着地面,還沒等站直身子,她就被眼前所看到的情景驚呆了,笑容還沒散去,卻已經僵在了臉上。
她恍惚間,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一切,用力眨了眨眼睛,然後再睜開眼,居然還給她來這一套,她還就是不信了。擡起烏黑的手,用力地揉了揉眼睛,這一次,灰塵入眼刺激到眼球發出的澀痛,讓她明白過來,她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閉着眼睛,任由兩道淚水從眼瞼下流下,在烏黑的臉上衝出了兩道白皙。周晨只覺得從心底涌起比雷電加身更甚千萬倍的痛楚酸澀,轟隆隆涌上她的喉頭鼻腔眼睛。
終於鼓足勇氣再次睜開眼睛,她也不管淚水漫過臉頰,又從下頜處滴下去。她的目光緊緊地定在大坑一側的那個類圓形的小丘上
那個呈橢圓形的小丘般的巨大身體還在冒着縷縷黑煙,曾經的黑亮不再,曾經的威武不再,曾經的無敵氣勢不再,但周晨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只不是別個,竟然是剛剛跟了她不到一天,明明長了個龐大的身軀,明明威力無敵,卻總是小心翼翼地說話,眨巴着一雙黑亮的大眼睛賣萌的玄武。
玄武的蛇頸蛇頭和長長地尾巴,都無力地垂落下來,軟軟地拖在地上,毫無生氣。那曾經黑亮的眸子此時被禁閉的眼瞼覆蓋着,黑亮的身體鱗甲,則失去了瑩潤的光澤,彷彿燒過的木炭一般,灰撲撲的。蛇身上破爛的鱗片下的腥紅淋漓,描述着玄武所受的創傷。刺鼻的皮肉燒焦的味道,訴說着玄武經歷的痛楚。
原來不是天雷無能,原來不是雷霆的威力不再,她之所以沒有感受到多少痛楚,她之所以能夠活下來,竟然是玄武替她將最後這個集結了六個天雷威力的雷暴擋住了,是玄武用他的身軀掩護了她的安全。
‘福禍與共’的契約誓言彷彿還在耳邊,玄武就用自己的行動踐行了契約,用他的性命維護了自己的諾言。他在用生命告訴她,他是她值得一交的朋友!
周晨飛奔過去,抱着玄武的頭,急切地叫着:“玄武,玄武!你怎麼這麼傻啊!你怎麼自己跑來擋天雷呢……”不知不覺間,已是淚水再次溢滿了面頰。
突然,周晨的手指感到了一絲絲微弱的氣息,她微微一愣,隨即按耐住砰砰狂跳的心,慢慢地伸出手指探向玄武的鼻端。
沒有氣息?周晨心中一涼,淚水差一點兒就要再次氾濫,卻在這時,一絲若有似無的微風吹到了周晨的手上。
不,不是微風,微微的溫熱告訴周晨,這時玄武的鼻息。
玄武還活着,玄武還沒有死!
周晨下意識地想要凝聚靈力,卻發現自己的丹田早已經被她抽乾,小小周晨元嬰也萎靡不振地撲倒在丹田中。元嬰相當於修真人的第二條生命,肉體消亡只要元嬰得存,那麼修真人就算不上真正的死亡。但若是元嬰消亡,修真人的肉體不毀,生命也會無可挽回地消亡。
周晨不知道自己此時一點兒靈力不存爲何還能奔跑過來,還能抱起玄武的頭,她也顧不得考慮這些,急切間,她只想着,若是能進空間,將玄武放入碧湖,一定能夠救回玄武的性命。
也就是這麼一想,周晨倏然發現,空間就像再一次失去聯繫一般突然地又恢復了。她正抱着玄武的頭,站在碧湖中央。
進了空間,周晨心下一安,體內靈力空虛所致的虛弱感鋪天蓋地的席捲過來,將她淹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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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雲委屈地躲牆角哭:乃們,乃們,人家有啥不好滴,爲嘛都去支持慕容那虛僞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