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多少也得勸着一點,要是再鬧出什麼風波來,難免不會波及到你。你就算不爲他人想想,也得爲自己謀算幾分纔是。”蘇絳脣的話是什麼意思,趙婉婉的心思玲瓏剔透,怎能不曉得?
想到自己的親事,還有日後也要依仗蘇家,不能撕破臉皮,縱然心底氣惱蘇絳脣,趙婉婉也只得婉轉應承道:“是,這件事,我會仔細思量了,多虧表姐費了一番心思,要不然的話,只怕我這次也落不到一個好字。”
“這不算什麼。”蘇絳脣虛應幾句,“畢竟也是血脈相連,難道我還能眼睜睜看着老太太行事糊塗,無辜累了表妹的名聲麼?但凡我這個表姐能爲你做的,定然不會少你半分。”若是不能爲你做的,你也不必多施手段,否則的話,必定讓你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趙婉婉起身道謝,心裡卻氣得直吐血,蘇絳脣這副嘴臉,活像給了自己天大的恩惠似的。自己從頭到尾,哪有受到她半點恩澤,她倒好,卻是一副大恩人,大菩薩的嘴臉,真真讓人想撕了她的顏面下來,踩在地上,狠狠踐踏一番才能出這番惡氣。
蘇絳脣端茶送客,趙婉婉也知道再多逗留一分鐘,也是自取其辱,就笑着告辭了。
一出院門口,趙婉婉就回頭狠狠瞪了幾眼,蘇絳脣,就讓你現在囂張w,總有一日,我一併取回來,將你加在我身上的屈辱,幾倍還回去——
琴姨娘和萍姨娘的喪事很快就妥當了,府裡頭一下子少了幾個人,突然之間,像是靜下了許多似的,丫鬟和婆子走路的時候,似乎也不帶聲響,好像生怕惹惱了主子,也會輪到自個兒倒黴。蘇絳脣看在眼裡,不過是淡淡一笑,這些丫鬟婆子,不過是怕幾日功夫,過了幾日,還不是原先怎麼樣,以後也是怎麼樣的?有心思的,照樣揣着那些見不得人的心思,沒有心思的,心裡頭照樣有自己的盤算。
就在蘇絳脣專心刺繡的時候,一個丫鬟突然慌慌張張跑了進來,對蘇絳脣道:“小姐,不好了,琥珀姐姐的老子娘要來贖她走了。”
一不留神聽到這個消息,蘇絳脣手裡的針頭扎到了她的手,在一旁服侍的紫玉聽到聲響,就留意到蘇絳脣這邊,見蘇絳脣被針紮了,就嗔怒道:“好端端的說話不好麼?非要給小姐說出這等晦氣話?何況,琥珀的老子娘來贖她走,也不是什麼壞事。何來不好?”
蘇絳脣定定神,見眼前的小丫鬟有點嚇壞的模樣,就對紫玉道:“粗聲粗氣的,哪有大戶人家的丫鬟的款,你呀,在我跟前也就罷了,到了外頭,難道也是這樣麼?”
紫玉的優點,就是永遠知道自己的分寸,蘇絳脣這麼一說,她立即福了福身子道:“都是奴婢的不是。”4633832
蘇絳脣再回頭瞅着這個小丫鬟,知道是個不經事的丫鬟,略微笑了笑,安撫道:“你也是一片好心,雖說言語上衝撞了點,念在你初犯,我也不會計較。可你日後要記住,這說話做事得有分寸,不要動不動就把好不好這樣的詞掛在嘴邊。要知道,咱們這樣的人家,規矩是少,也不會有那麼多的講究,可若是日後要和官家打交道,就得守着人家的規矩來說。”
蘇絳脣的這番敲打下來,紫玉聽在耳朵,記在心裡,不過,她也暗暗思量,小姐這話頭出來,是不是說日後要以官家的標準來約束底下的人麼?
九俗顧顧梅顧四。蘇絳脣說完這番話,就把小丫鬟打發下去了,然後對紫玉道:“你去太太屋子裡,跟碧珠說一聲,就說這件事,要緩着來。”前些日子,就想給琥珀找一門好親事,結果,卻因爲自個兒的事情給耽誤了,如今想來,蘇絳脣心底也焦急了,要是母親隨便給琥珀找一門親事,豈不是虧待了琥珀這些年的一片真心?
宋氏得了女兒這樣的話,略微一思忖,就對琥珀的老子娘道:“這事,按理說,我該應了你們就是。可你家的姑娘是在我的女兒跟前服侍着,怎麼着,也得她點頭纔是。再說了,琥珀是什麼心思,我也不大曉得。不如,我讓底下的人帶你過去,你好好與你們的女兒商量一下,如何?”
琥珀的老子娘,其實也是蘇府的家生子,在一個偏遠的小山莊做了一個小管事,一心想着琥珀能做蘇絳脣的陪嫁,可前些日子,聽到一些蘇府的風聲,他們就開始有了別的打算。也不知道是不是湊巧,這個時候遇到了一個媒婆,說平州有一戶好人家,正想娶大戶人家的丫鬟做兒媳婦,給的聘禮十分豐厚。若是琥珀攀上這樣的人家,比做姨娘強上十倍。琥珀的老子娘就動心了,拿着聘禮中的一些銀子,來給琥珀贖身子,指望着自己這個女兒嫁出去,成了正經人家的妻子,也是一件極爲體面的事情。此時聽到太太如此客氣,琥珀的爹孃一下子就懵了,這是一輩子都沒有得體面,早就聽說女兒極爲能幹,想不到會能幹到這種地步——
蘇絳脣趁着琥珀的老子娘還沒有過來,就將琥珀叫了進去,她對琥珀道:“這件事,本來是喜事,可我總覺得不踏實,那樣的人家,是什麼底細,你爹孃可曾爲你打聽過?”
琥珀在蘇絳脣身邊呆了這麼多年,又得了這樣的差事,早就與以前完全不同,她對蘇絳脣行禮道:“小姐,你對奴婢的一番恩典,奴婢沒齒難忘。奴婢也沒有別的想法,就是想着長長久久服侍小姐身邊也就心滿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