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雖然不知道這裡頭到底有什麼事情,不過,蘇絳脣的話,她還是信幾分的。於是她心急火燎往前追去。而蘇絳脣卻在後頭慢條斯理走着。按她估算,等下到了門口,估計好戲正開演了。
事實上,正如蘇絳脣所料,等她趕到的時候,正巧遇到了老太太把這些事情抖了出來,而宋氏也按着女兒的囑咐,什麼都不說,直喊着冤枉。丫鬟都守在門外的幾十步之遠的地方,既可以聽不到裡頭說的是什麼,又能在主子找的時候,能及時傳喚到。
蘇絳脣先拿出懷裡一個帕子,往眼睛上一抹,然後將帕子塞進懷裡。這帕子,她撒的一點姜水,往眼睛一抹,自然就能掉眼淚。一腳踏進屋,她淚水漣漣道:“爹——”4633832
蘇銳的病早就大好,對女兒這些日子在牀前侍奉,也十分滿意,此刻陡然聽到女兒的哭聲,不禁心疼道:“姐兒,你這是怎麼了?”
老太太正要呵斥蘇絳脣偷聽大人說話,還沒有說出聲,倒是被蘇銳搶了先。
蘇絳脣自然也知曉老太太想說什麼,她根本不會給老太太機會了,一見到蘇銳,雙膝就撲通一聲跪地,她道:“要是女兒做錯了什麼事情,爹爹要打要罵,女兒絕無怨言,可爹爹你不能因爲一些小人的挑撥,就對娘和女兒生分了。”
趙老太太聽了此言,哪有不惱怒的道理,她抓起柺杖,正要往蘇絳脣身上打去的時候,宋氏立即撲上前,替女兒擋了一下,然後對着蘇銳道:“夫君,你要打,要殺,衝着妾身來,姐兒是你的親骨肉,你怎可以讓外人如此糟踐?!老太太若是在天有靈,也心疼啊!當初姐兒剛剛出世,可是老太太捧在手心裡疼着的,你不顧及妾身的感受,難道就不顧及老太太麼?”宋氏進了屋子,就聽到老太太對蘇銳告自己的黑狀,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居然說她毒殺老太太。一想到這件事,宋氏的心裡就有點發虛,老太太不是她害死的,可見死不救也是真的。當初,她和老太太之間的矛盾達到了沸點,自己的母親就暗地裡指使香嬤嬤動手腳,等宋氏察覺到了的時候,老太太已經是中毒已深。本來,宋氏有想過阻止,可蘇老太太對她十分刻薄,終究讓她冷了心腸,做起了旁觀者。而今,她句句都是提老太太,表面上是爲蘇絳脣求情,其實,何嘗不是爲了摘清自己?
蘇絳脣見母親句句都提到老太太,就知道母親是利用老太太對自己曾經有過的疼惜,勾起蘇銳的那份不捨之情。若是其他人這樣利用蘇絳脣,蘇絳脣真的會氣惱,可對宋氏,蘇絳脣卻是心痛,到了眼前的境地,宋氏居然要靠自己這個女兒在老太太心目中的疼惜來博取夫君的不捨,這算不算是一種失敗?
果然,蘇銳的臉上現出一絲不捨與疼惜,他扶起宋氏道:“你是我的結髮妻子,我怎麼可能容許外人糟踐你呢?”他的手不由自主摸向妻子的傷處,若不是眼下還有事情未弄清楚,他還不能發怒趕人。否則的話,單憑老太太打的那一下子,足夠讓蘇銳趕她走人了。
趙老太太一聽這話,就感到不妙了,於是提醒蘇銳道:“你可別被這兩母女矇蔽了眼睛啊,她們母女裡應外合,就是要你母親死不瞑目…”
“住口!”蘇銳喝止了趙老太太,陰沉着臉道:“我母親的死因,我自然會查個明白。”
趙老太太臉上浮起了一抹笑,她連聲道:“好,好,好,我就在這裡看着,看着你如何把事情查的明白。”在老太太的心裡頭,蘇銳是個糊塗蟲,被兩個內宅女子玩弄於鼓掌之中,卻不曾想,自己連環設計,還不是想着把蘇銳拿捏在手中麼?
裁幻總總團總,。蘇絳脣聽到老太太的話,心裡閃過一絲不屑,老東西,你強,我就軟,看你如何接招?她擡頭對蘇銳道:“爹,到底是何事?難道不是我衝撞了老太太,才讓爹生氣麼?”
蘇銳看着女兒怯怯的眼神,還有滿臉的淚痕,心裡頭的不捨與不忍達到了頂點,他怎麼會捨得讓自己的兒女受這樣的罪?若是宋氏的罪名落實,蘇銳的心不禁往下沉了,不行,不能爲了已經作古的母親,再苦了自己的兒女,這件事,不管是不是宋氏所爲,都要保下宋氏。打定了主意,蘇銳反而覺得輕鬆許多了。於是他垂眸道:“姐兒,你先回屋子裡去。”
蘇絳脣聽到蘇銳這麼一說,然後來回望着蘇銳,趙老太太和宋氏的方向幾眼,到最後,她居然嚎啕大哭起來:“爹,是不是那些丫鬟說的都是真的,祖母真的是被人毒死麼?”
蘇銳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這件事,他自認爲隱瞞的很好,宋氏也是今日才知曉的,女兒從何處知曉的?蘇絳脣拉着父親的衣襟,可憐兮兮道:“爹,不能信了那些黑心肝的說的胡話,娘怎麼會害祖母?祖母對姐兒這麼好,娘怎麼會害祖母?”這話,自然又惹來了老太太如刀子般的怒視。
蘇銳撫摸了女兒的頭髮道:“乖,姐兒,你回屋去,這事情,大人會處置好了。”
蘇絳脣哪裡肯走,低下頭,對蘇銳泣道:“要是爹不信,就處置姐兒w,姐兒願意代替娘受懲罰,入廟修行也好,杖斃也罷,只要爹爹你能消火,女兒都認了。”眼淚啪嗒啪嗒落下來,在地上開出了一小朵一小朵的花。
如果說之前蘇銳還想着母親死的可憐,到了此刻,蘇銳完全沒有心思理會了母親的死,他的心徹底被蘇絳脣說的幾句話給撕裂了。老太太早就死了,變成了一堆枯骨,可他有年幼的稚子,逐漸成人的女兒,對自己貼心貼肺的妻子,這一切,原本是多麼美好的,偏偏就有一些人看不慣,非要把這家拆散了才甘心。趙老太太,他當初爲什麼會心軟收留她?如果不是自己收留她?她如何咄咄逼人,死活要拆散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