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蘇絳脣沉聲道:“你們這些服侍的奴才,真真是一點眼力勁也沒有。好歹姨娘也是半個主子,哪能由着你們怠慢了去?若是服侍的不周,一個個提腳賣了也乾淨。”這樣的話一出口,那些奴才全部怕了,萍姨娘雖說是主子,終究只是半個主子,哪裡比得上蘇絳脣這嫡出小姐來的尊貴。於是,萍姨娘的丫鬟們就趕緊拉着萍姨娘走了出去。
萍姨娘一走,蘇絳脣鬆了一口氣,她怎麼可能會讓在關鍵的時刻,讓萍姨娘在爹爹的心口上捅一把刀。要知道,爹爹的心思渙散,求生意志本就薄弱,若是被她這麼一鬧騰,難保不生出旁的心思來。
萍姨娘一回到屋子裡,就出不來了。她想派人送信給趙老太太,也被人截了下來。蘇絳脣看完萍姨娘的信,嘴角泛起了一抹冷笑,原來這件事的背後,還是有趙婉婉的影子。既然你不想讓我好過,難道我還能讓你舒坦不成?
身旁的紫玉見蘇絳脣露出冷笑,心底有了害怕,她忐忑不安問道:“小姐,這件事該怎麼辦?這信是要送出去,還是不送出去?”要是不送的話,豈不是打草驚蛇了?
言小純純網純的。孰料,蘇絳脣將信揉在一團,扔到火爐裡去了。“爲什麼要送?”
紫玉詫異,就算是不送,也好留下做個憑證啊,怎麼燒了?
蘇絳脣似乎看出紫玉的疑惑道:“這信從頭看到尾,不過是幾句問候的話罷了,真要給爹爹看,也看不出所以然。”反而自己的行爲落在爹爹的眼裡,就成了下乘,畢竟,偷偷截住姨娘的信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爹就算知道老太太和姨娘勾結,對這件事也沒有多大的助益。”
紫玉算是明白了,小姐這是有後招。不過,她也沒有貿然去問,要是走漏了風聲,自己豈不是要吃一頓罰?4633832
宋氏回府的時候,見衆人都井井有條做着自己手頭上的活計,心裡的石頭放下了一半。到了屋子裡,見蘇銳沉沉昏睡,女兒看賬冊,她這纔有了一點笑意道:“今個兒,真真辛苦了姐兒。”
蘇絳脣見母親回來了,心頭一鬆,也陪着母親說了幾句閒話,然後就回到自己的屋子裡去了——
時光如箭,一晃就三日之後,當蘇絳脣知道趙老太太來探病,就急匆匆趕過去,她纔不信那個老妖婆安的是好心。果然,還沒有進花廳,就聽到老太太質問的聲音:“人都病了這麼久?爲什麼不換個大夫診治?這樣拖下去,豈不是好端端的人也拖垮了?”
蘇絳脣嘴角微彎,好一張利嘴,制止了丫鬟喊話,她自個掀着門簾進去,老太太見她進來也不通報一聲,心底有些惱意道:“好人家的女兒,哪個會如此隨意?進屋之前,居然也不通傳一聲,真真是沒有規矩。”
蘇絳脣真想不到老太太居然也可以拿這個做筏子,眼裡閃過一抹冷意,整日價的說規矩,可她自個兒就真的是有規矩麼?“老太太這話從何說起,我從未聽說,在自個家裡來來去去,也要通傳一聲?若果真有這個規矩,徐嬤嬤是宮裡出來的,怎麼沒有說過這個規矩?”
老太太頓時啞了口,去哪裡都要通傳一聲,這是宮裡的規矩,要不然,就是京城大戶人家的規矩,普通人家都是不興這個規矩。要是蘇府真有這樣的規矩,傳到了外頭,也會被人笑話裝腔作勢。
宋氏見狀,也明白老太太這分明是找自個兒的晦氣,於是就假裝不經意道:“胡鬧什麼?老太太可是誥命夫人,當初,在京裡也算是數一數二的體面人,既然她都說有這樣的規矩,那定然是有的。”
“京裡是京裡,這裡是這裡,難道我們家還能跟京裡頭那些宗室相比麼?”蘇絳脣輕輕巧巧就把話給撇開了。“俗話說,十里不同風,百里不同俗,這京裡的規矩,哪是我們可以學得來?”
老太太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蘇絳脣這分明是給她難堪。她冷冷瞥向了宋氏,對宋氏道:“果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這話真真不假。小小年紀,巧言令色,日後還指不定會做出什麼欺師滅祖的事情來。”
“這話可真誅心!”蘇絳脣這次也卯足了勁,和趙老太太對上道:“日後的事情,我不敢說什麼,可老太太你自個,難道就是一門清?旁的不說,這滿京城的人,哪個不曉得是你害死了你自個兒的兒子,你現在倒是有臉子,上我們蘇家說這些規矩道理,我聽了都替你害臊!”
“你——”趙老太太的臉漲得如豬肝一樣紅。
“絳脣——”宋氏想不到女兒會當面說這些話,心裡頭發慌了。
蘇絳脣見趙老太太氣的不輕,心裡舒坦了不少。她指着門口道:“這門口就在那邊,老太太你想走,請便!”
趙老太太被蘇絳脣這麼一激,反倒是冷靜下來,於是她將手裡的柺杖在地上重重一敲,然後橫了宋氏一眼道:“我要見我的外甥!”
宋氏蒼白着臉,上前賠罪道:“老太太息怒,姐兒這孩子都是被我慣壞的。如今老爺臥病在牀,這件事就不要鬧到老爺跟前好了。”
趙老太太聽了哪裡肯善罷甘休,宋氏越是害怕,她就越有膽氣,她冷笑數聲道:“平日不多加管教,如今知道惹出禍了,再來說情,遲了!”說着,老太太就拂開宋氏的手,徑直往門外走去。
宋氏正要追上去,卻被蘇絳脣拉住衣襟道:“娘,你且記住,等下發生什麼事情,你一概喊冤枉!”
宋氏聽到這句話,心往下沉,正要問女兒的時候,蘇絳脣笑着道:“娘,你快點追上去,要不然這齣戲唱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