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送走劉晗夫婦和鄭勤兄妹後,蕭南便去嬰兒室看四胞胎。
說起嬰兒室,是蕭南趁着家裡大興土木的當兒,把葳蕤院也歸置了下,闢出來給四胞胎居住的屋子。
葳蕤院是榮壽堂的主院,除了正堂外,它是面積最大的一處院子,約莫兩進,兩側還各有一個獨立的小院。
蕭南住在第一進,這次修整,她把與正寢室相連的東側耳房和東廂房打通,充作四胞胎的寢室,蕭南戲稱爲‘嬰兒室’。
葳蕤院的廂房很大,足足有三間,再加上兩間耳房,嬰兒室共有五間。
這麼大的空間,足夠四胞胎、八個乳母以及幾個小丫鬟活動。
另外,蕭南還命人在嬰兒室裡用屏風和帳幔隔了個小隔間,專門讓紅花或者紅蕉等女侍衛在此宿衛。
嬰兒室與正寢室相連的牆被鑿通,開了扇小門,便於蕭南第一時間去嬰兒室照看孩子們。
至於靈犀和長生,蕭南原想着讓他們姐弟住在西廂。
不是榮壽堂的院子不夠多,而是蕭南不想讓孩子住得太遠。再說了,按照崔家的慣例,孩子們年滿十歲就要分院獨居,男孩兒們更是要遷出主院,去中庭附近的院子住。
蕭南覺得,孩子們能跟在她身邊的時間原就不多,如今靈犀兩姐弟,一個六歲,一個四歲,讓他們兩個獨自去小院住,哪怕是與葳蕤院相連的東跨院,她也捨不得,更不放心。
自從發生了靈犀乳母的事件後,蕭南對孩子們分外上心。她可不想拼死拼活生下來的孩子,長大後與她生分。
靈犀倒沒什麼,她已經習慣了整日偎在阿孃身邊的日子,想當初,蕭南沒生四胞胎之前,她和弟弟還經常跟阿孃一起睡呢。
反倒是長生,這個不足五歲的小豆丁,個頭不及蕭南大腿的小傢伙,一聽阿孃讓他跟姐姐一起住——
額,好吧,雖然不是同房同榻,而是一左一右將西廂分作兩半,姐弟倆各住一半,長生也不同意,小腦袋搖得撥浪鼓似的,一口氣說了十幾個‘不妥’。
只把蕭南聽得額角抽搐,暗自苦笑連連:這個死小子,自從跟着老相公開始讀書後,就變得像個小學究、小道學。整日裡頂着一張粉雕玉琢、可愛到爆的小肥臉,搖頭晃腦的說一些子曰、詩云的話,蕭南好幾次都險些被兒子繞暈過去。
這一次也不例外,就見長生挺着小胸脯,小胖爪子有模有樣的倒背在身後,仰着小腦袋,跟蕭南講道理,什麼‘男女有別’,什麼他是個男人,什麼他是長兄,理應給弟弟們做表率……
軟軟糯糯的童音,嘰裡呱啦說着老夫子的話,硬是說得蕭南差點兒一頭栽進面前的茶盞裡。
最後,小胖墩兒語調一轉,鄭重的請求:西廂房留給阿姊,他自己去外頭的小院住。
撫着胸口順了順氣,蕭南神色複雜的看着兒子,心裡忍不住嘀咕:這小子的性子到底隨了誰呀?
兩三歲的時候,長生還像個鋸嘴葫蘆,說兩個字能回答的問題絕對不說三個字,且看着呆呆的,經常被靈犀捉弄,害得蕭南一度懷疑兒子是不是哪裡有問題。
現在倒好,自打正式讀了書,小傢伙的嘴皮子是越來越厲害,大道理一套一套的,人也變得鬼精鬼精的,別說靈犀了,就是蕭南有時也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的。
不過,長生的這個變化倒也不是全無好處,至少靈犀被弟弟刺激的更加努力讀書了。
說來也苦逼,崔小蘿莉既聰明又好學,功課在同齡孩子裡絕對稱得上出色,但跟有些妖孽的長生相比,就遜色多了。
至少,自長生啓蒙後,崔小蘿莉就沒再贏過弟弟一次,她隨便說句什麼,長生都能引經據典的甩出一大堆道理反駁,不把崔小蘿莉噎得小臉通紅、舉白旗投降,他絕不住口。
第一次被弟弟堵得無話可說後,小蘿莉就揮着小拳頭髮誓要努力讀書,下次定要給阿弟好看。
可惜的是,靈犀在努力,人家長生也沒閒着呀,下次姐弟倆再pk,戰況倒是比前一次激烈、精彩多了,但結局還是一樣,長生win!
看一兒一女嘰嘰喳喳的鬥嘴時,蕭南很歡樂,經常不厚道的笑得東倒西歪。
可如今輪到自己了,蕭南才知道被個四歲小豆丁噎得啞口無言,實在不是什麼舒服的事兒。
蕭南一邊默默吐槽,一邊豎白旗,“……好吧,靈犀住在西廂,長生去東跨院。”
當然,長生表現得再妖孽,蕭南也不放心他一個人去東跨院,於是便請蘇媽媽跟着搬去,好照看長生、管理院內的小丫鬟們。
蕭南又從紅花的徒弟裡挑了兩個會拳腳功夫的小丫鬟,一個叫大雪,一個叫冬至,兩人跟靈犀身邊的小寒、大寒一樣,都是從當年二十四個小丫鬟裡挑出來交給紅花幾人調教的,別看年紀小,功夫卻不錯,如今蕭南把她們派到東跨院,命她們貼身保護兒子。
長生在蕭南的不捨和擔心中搬進了東跨院,不過東跨院原就是葳蕤院的一部分,距離正房只有幾十步之遙,除了不跟着蕭南一起睡,其它的依然跟過去一樣。
每每從榮康居回來,長生照例去正房給蕭南請安,跟姐姐鬥嘴,逗四個弟妹玩耍;
中午,跟阿孃和阿姊一起用晝食,而後陪阿孃睡午覺;
下午,在東跨院的小書房讀完書,臨近暮食時候,再來正房,重複上午的內容,請安、鬥嘴、逗弟妹玩兒。
蕭南來到嬰兒室,毫無例外的看到長生和靈犀正趴在某個嬰兒牀的左右,嘰嘰咕咕的說着什麼。
蕭南掃了眼嬰兒牀前端用藍色顏料書寫的字,唔,這次被兄姐調戲的是長寧。
因爲一下子生了四個孩子,蕭南精力有限,不能像之前兩次那樣投入全部精力的照看每一個。且就算她竭盡全力,但孩子有四個,均分一下,每個嬰兒得到的也只有四分之一。
這讓蕭南覺得很對不住四胞胎,她便想盡一切辦法的讓孩子們得到最好的照顧,過得最舒服。
首先,蕭南給每個孩子配備了穩妥的僕從,兩個乳母、兩個心腹大丫鬟、四個跑腿的小丫鬟,這些人都非常可靠。
乳母是大公主從蕭家家生奴裡挑出來的,家人身契全在大公主手裡捏着。而且這些乳母都是提前兩個月便住進了崔家,進府前先由太醫仔細診過脈,確定沒有任何問題後,才能留下。她們的飲食也由蕭南的心腹廚娘專門負責。杜絕別人想借乳母算計孩子們的一切可能。
丫鬟們則是蕭南精心從崔家家生奴裡挑選的,兩個大丫鬟都十三四歲,其中一個皆是選自當年的二十四個小丫鬟,小丫鬟們七八歲,剛夠年齡進府當差,被秦媽媽調教了近一年才放到四胞胎身邊。這些人全都是有父母兄弟姐妹的,且全家人的身契都在蕭南手裡。
蕭南給她們排了班,兩班倒的照料孩子們。
其次,蕭南命自家供奉的木匠精心打造了四件一模一樣的嬰兒牀,樣式與後世一樣,用料全都是上好的金絲楠,每張嬰兒牀的前端還刻了字填以不同的顏色註明主人的乳名。
長泰是緋色,長寧是藍色,阿瀟是粉色,長壽則是紫色。
除了嬰兒牀這般標識,四胞胎的衣服、鞋子和各種小東西也都如此。
他們的衣服是玉蘭帶着四個徒弟親手做的,每件小衣服的領口紋飾上都用他們專屬的顏色繡上篆體乳名。
玉蘭幾人的手藝極好,顏色、紋繡搭配得很是巧妙,繡好的名字遠遠看去就像獨特的紋路,絲毫不顯突兀,可又能讓人分辨出是哪位小主人的衣物。
還有四胞胎的餐具器皿,也是蕭南專門請匠人燒製的,一水都是雪白溫潤的白瓷,在瓷器某個位置用印上孩子們特有的標識,既確保安全、衛生,又好看、雅緻,連蕭駙馬見了也忍不住點頭稱讚。
每個嬰兒牀上還吊着帳幔,平時收起來,待孩子們睡覺時,再放下來。蕭南想過了,不同季節用不同的帳幔,冬季用較厚的綺,夏日用薄如蟬翼的單絲羅,春秋兩季則用稍薄些的綾。
如今正值初夏,天氣漸熱,蕭南便命人給孩子們換上了單絲羅的帳幔。
輕薄的絲羅帳幔圍着小小的嬰兒牀,在牀尾兩側各有一個掛鉤,孩子們不睡覺的時候就將帳幔收起來束在掛鉤上。
這會兒四胞胎剛剛睡醒,正睜着墨玉般的眼睛仰頭吹着泡泡。
“咦,三弟衝我笑了!”長生手拔在嬰兒牀的護欄上,伸手戳着弟弟嫩呼呼的臉頰。
長寧也乖,任由長兄欺負,不哭不鬧的繼續吐泡泡。
“什麼呀,分明是衝我笑,長寧乖,看阿姊這裡,阿姊給你帶了好東西哦!”
靈犀手裡拿着個金燦燦的鏤空金球,這是她小時候的玩具,前些日子收拾屋子的時候在箱子裡發現的,她按照蕭南的要求,命人仔細清洗了一番,又用沸水消了毒、在太陽底下暴曬兩日,擦乾淨了纔拿進來哄弟妹們玩兒。
“叮鈴、叮鈴……”靈犀的小手輕輕搖着,金球裡的小金鈴鐺滾來滾去,發出清脆的響聲。
長寧被聲音吸引住了了,兩隻大眼定定的看着右上空那個金光閃閃的圓球,咧開的小嘴流出口水,最後小傢伙歡快的揮舞着小拳頭,咿唔叫着。
“阿弟,看到了嗎,三弟很喜歡我呢。”靈犀小得意的翹起鼻子。
“阿姊,我倒覺得三弟是喜歡你手上的金球。”長生習慣性的給姐姐潑了盆涼水。
蕭南站在門口,笑着看一雙兒女鬥嘴,她的心底也一片柔軟,只有自己做了母親,她才能深刻理解孩子的重要性,不知爲何,蕭南腦海中浮現出柴玖娘那有些絕望的雙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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