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帛虛弱淺笑,緊握着她的手:“都沒關係,不礙事。”
尹雲初避開他熾熱的目光,慌亂地說:“沒事就好,現在大錦局勢不定,如果沒有你在朝堂上坐鎮的話很容易出亂子。皇上,你要儘快養好身體重返朝堂,最近京都可能會暗潮洶涌,你要留心。”
“聽你的意思你不會留在宮裡陪我一起?”玄帛心中一暖卻明知故問,他知道他若不施展些手段恐怕永遠都不會等她自願進宮的那天。
尹雲初頭垂得更低了,負疚地說:“諸葛將軍因爲我的過失而受了重傷,我現在哪裡都不能去,除非我能親眼看見他醒來並完全康復,否則我寢食難安。”
玄帛眼神跳動:“寒玉因爲你的過失而受傷?這是怎麼回事?”,知道她一定不會向他坦白,而他要的正是這個結果。
“這件事說來話長,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尹雲初的果然答案不出玄帛所料。
玄帛寬容淺笑,包容的樣子多少有些像風含影:“那好吧,等朕身子好些朕會去右相府看你的。”
尹雲初一時看得呆了,心底不自覺地浮現出風含影俊美絕世的臉,想念得心疼。她的風大哥,那樣善良純淨的風大哥,她可以守護住他的吧?
“雲初!”明知道她不是在看自己,玄帛還是動情地將她再次拉進了自己懷裡。什麼時候他也能得到她的這般溫柔?只要能被她真心地這樣深情溫柔地看一眼,他這一輩子就夠了。
這次相見很輕鬆,雖然玄帛“一不小心”就會親近尹雲初,可只要感覺到尹雲初哪怕一絲絲不情願的掙扎他都會立刻鬆開她。
或許是因爲身體受了傷纔沒有像以前那樣霸道吧,尹雲初這樣想玄帛的轉變。
玄帛卻時常在背開她的目光時眼含狡猾的笑意,沒有今天的一再退讓、一再隱忍,又怎麼能不久之後的爆發?他說過,無論愛或恨、無論生或死,他們都必須在一起!而她的心裡並不是完全沒有他,不是嗎?他不需要她能像他愛她這樣深沉,只要她心裡有他的一點位置就好。
臨送尹雲初出宮時,玄帛親手將蘊玉替她戴上。尹雲初本想趁他性情好的時候推辭,卻看見他蒼白
的臉寫滿了乞求,便不忍心再說什麼。直到諸葛良候的轎子出了宮門,尹雲初似乎還能感受到玄帛站在高高的皇城上投來的熾熱的不捨的目光。
他的愛,深沉濃烈依舊,灼得她的心驛動不安,像是感動、又像是不安和害怕。
“皇上的傷……”諸葛良候忍不住問尹雲初。
八擡的大轎一晃一晃的,京都大街此時正是最喧囂的時刻,尹雲初從沉思中回過神來茫然地問諸葛良候:“嗯?右相大人方纔說什麼?”
諸葛良候雙眉微鎖:“老夫見公子面色不太好,是不是皇上的傷勢有什麼不妥?”
“啊,沒有!”尹雲初趕緊搖頭掩飾:“皇上的傷勢沒有大礙,大概再過幾日就能恢復上朝上了。我擔心的是另外一些事……對了,右相大人和左相大人並列大錦左右相,大人應該對左相很瞭解吧?”
諸葛良候捋了一下鬍鬚,尋思着這個敏感的話題該怎麼回答。要知道朝堂之下私自談論朝廷要員要是被人蔘了一本,儘管他是右相他會吃不了兜着走。不過,這尹雲是皇上身邊的紅人,他問左相的話應該是顧忌到左相些什麼了,直說應該無妨吧?雖然他對大錦並沒有二心,但如今這種風頭暗涌的時候他也得選對邊站才能保證他在朝中的地位。
“左相大人……”
尹雲初見諸葛良候遲疑心知他很爲難,趕緊打斷他的話道:“右相大人不必爲難,是尹雲冒昧問了不該問的問題。”
諸葛良候尷尬笑笑沒說回駁的話,算是承認,不過他心底還是忐忑,也很不安。雖然他認識尹雲的時候不長,但他知道尹雲這個人不會無緣無故的去打聽一個人,而且對方還是大錦的左相。
“尹公子”諸葛良候斟酌豐言辭道:“有一句話老夫不知當講不當講。”
尹雲初點頭:“大人旦講無妨。”
諸葛良候欲言又止,猶豫了片刻才說:“老夫看得出來,公子對犬兒確是情深意重,老夫也相信公子不會置我諸葛家於不利。老夫不知道公子與皇上究竟在謀何等大事,但老夫在朝爲官多年多少也能看出些門道。看在公子對犬兒有救命之恩的份上,老夫斗膽說一句不容與外人道的話,若是公子在朝除
了皇上之外再無依憑,老夫勸公子不要打蘇赤哈的主意。”
尹雲初心底微微一驚,是她太低估蘇赤哈父子了嗎?爲什麼諸葛良候會對蘇赤哈如此顧忌?
“多謝大人提點”尹雲初沒有再問,她知道再問也是枉然,像諸葛良候這種爲官多年的老狐狸說話做事必定都很小心,恐怕他和諸葛寒玉說話都藏着三分,要想從他嘴裡探到點什麼消息,比登天還難!
回到右相府,尹雲初原本打算還住在紫竹居,不過諸葛良候卻已經讓人在諸葛寒玉的東廂院打掃了墨軒給她。
尹雲初明白,她現在到底還是男兒身,再和宛瑟住在一起莫說右相不願意,外人說着也不好聽。古人女人可不就注重清譽嗎?她也不想毀了宛瑟的名聲。
墨軒和諸葛寒玉的房間僅一廊之隔,嫺靜時甚至能聽見對面丫頭們壓抑的輕咳聲。院子裡丫頭們正在給諸葛寒玉煎藥,濃郁又帶點苦澀的藥香瀰漫飄散,充斥着東廂院的每一個角落。
尹雲初和諸葛良候從宮裡出來又一起到了諸葛寒玉這裡看他,平瑤和宛瑟都還守在他牀前,兩個丫頭眼圈都是紅紅的,想必是一直喚不醒諸葛寒玉,兩人都心急的哭過。
“公主”尹雲初和諸葛良候規矩地和平瑤見了一禮。
平瑤慌忙用手絹子沾掉眼角的淚漬,未出閣的公主私自離宮來看諸葛寒玉已經是越矩了。要再讓人看到她爲諸葛寒玉掉眼淚,別人會笑她不知羞恥的。何況她知道尹雲是諸葛寒玉好友,她不想在任何與諸葛寒玉有關的人面前留下不好的映象。
尹雲初倒沒空去發現平瑤的這點小心,擡頭看了看太陽問:“宛瑟,我留的藥給將軍吃過了嗎?”
“啊!藥!”宛瑟手忙腳亂地將尹雲初進宮前留的藥瓶子拿出來,驚慌地拖着哭腔道:“我看見哥哥的傷嚇得什麼都忘了,只知道哭,遲一點吃沒關係吧?”
尹雲初氣結,風含影千叮嚀萬囑咐過,這藥是保心脈的一定要按時給諸葛寒玉吃。萬一趕上他的傷惡化而又沒來得吃護住心脈的藥,他隨時都有可能因爲心力不繼而死掉!可她不能怪宛瑟,是她沒盡到照顧人的責任,自私地跑進宮去看望帥哥皇帝了不是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