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夢!”燕奉書聽聞她的話,心中暢快不已,恨不得立刻把人抱入房中,溫柔*愛。他如是說:“好!我們一起面對!”
羨煞世人的婚禮並未能給瓊琳帶來幸福的婚姻,尚未出十日,坊間就在流傳二皇子項傾闌冷落了公主,鬧着要把淮河畔的名妓娶回府做妾。雖說只是個流言,可這流言傳的沸沸揚揚,聽聞官府已經抓了一批人,要遏制那傳謠之人。
然而世上的壞事,越是打壓,便流傳的越快。
阮夢歡聽到這個消息時,停下了手裡的針線活,她可不認爲項傾闌是個蠢到如此境界的人。如今這事,她倒是有些懷疑是瓊琳自己弄出來的。畢竟那日聽聞瓊琳與燕奉書的對話,燕國似乎是想要在夏國有一番作爲的。
時來疾風驟雨,雨滴隨着風打溼了阮夢歡腳邊的衣裙,她卻渾然未覺,只是一個勁兒的盯着林子裡披頭散髮、衣衫襤褸之人。
分明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可是阮夢歡卻知道那人是殷如煦。她攥緊了那隻半成的繡花小鞋,大聲道:“如此鬼鬼祟祟,倒也符合你的一貫行爲!哼!”
說罷,闖入了暴風雨之中,好似這世上再也沒有能阻攔她的事物。
終於到了燕奉書的書房外,這裡阮夢歡不是第一次來,卻從未主動來過。她渾身溼透,站在門外,臉頰上猶自掛着雨水的痕跡,她試圖去把門敲開。
“殿下,此時非同一般,還望三思!”
十來個人同時說着同樣的話,阮夢歡從門縫裡看進去,只見燕奉書背對着自己,似是遇到了什麼難題。而屋子裡其餘人則是統統跪在了地上,一遍又一遍重複着“三思”“三思”。
恍惚間,阮夢歡感覺這件事跟自己有關。她的手扒在窗棱上,又聽見燕奉書力排衆議,在說:“此時絕無可能,諸位不要再提了!也請不要讓本王爲難!”
雙方僵持不下,這時,一個掛着絡腮鬍的中年人站起來,說道:“殿下,不如先去見一見,那餘家小姐的母親可是當年皇城中的第一美人吶!而且也是人人稱道的第一才女!想來餘小姐也差不到哪裡去,殿下……”
“夠了!”燕奉書忍着怒火,一言不發半晌,終究是心中不忿,一甩衣袖奪門而出。
門外的阮夢歡躲閃不及,訥訥後退了幾步,眼看着燕奉書的臉色從一開始的憤怒,漸漸轉淡,終於化作了一個微笑,拉了她的手,一併跑進了雨幕之中。
兩人回到房間時,都已經渾身溼透,本來笑的歡樂。偏偏雨水溼了衣裳,阮夢歡微微隆起來的小腹在這時候無所遁形,兩人幾乎在同一時間注意到了同一個地方,笑聲尚在耳邊迴盪,尷尬卻已經佔據了所有。
“是我不好,你現在雙身子,還帶着你再雨中亂跑,你坐着別動!”燕奉書行爲雖鎮定,可眼中的慌亂卻一直都在。
阮夢歡望着門口他離開的地方,心中感慨萬千。一塊方布擦拭着頭髮,她一直低着腦袋,目之所及的小腹之處令她難堪不已。
換了身衣裳,一頭潮溼的秀髮披在身後,阮夢歡坐在梳妝檯前,她想清楚了,現在壓根兒不是最好的時候,甚至可以說不是適合的時候。如果不把孩子的來歷弄清楚,她根本沒有任何的資格跟燕奉書在一起。她努力過,可是真的無法做到無視孩子的存在!
她不介意世人怎麼說她,可是她介意世人怎麼說燕奉書。
“郡主,陛下跟前的錢督主前來傳話,要您入宮一趟!”
侍女站在門外等回話,阮夢歡先是一疑,說:“知道了!我收拾一下,立刻歲督主入宮!”
天朔帝要見她!阮夢歡不覺得他們之間有什麼共同的話題,可是誰讓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不管她願不願意,都要聽他的。
阮夢歡進了大殿,只看見天朔帝正坐在桌案前翻閱奏章。她跪下來叩拜,偏偏天朔帝沒有絲毫要讓她起來的意思。
過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茶水太監進來送茶水,天朔帝的視線這才從奏章上離開,一眼瞥見阮夢歡,似有驚訝,卻是笑問:“你,爲何而來?”
“陛下傳召,臣女不敢違抗聖旨!”阮夢歡畢恭畢敬的回話,她深知天朔帝喜怒無常,心中不敢大意。
天朔帝擱下筆,直入主題,“朕可以爲你與燕王賜婚!”
“臣女感激不盡!”阮夢歡激動不已,沒想到天朔帝竟是要來討論賜婚一事。可是心中有一個聲音在說,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天朔帝笑得發涼,他道:“可前提是,你們不可以有孩子,不可以有後代!這樣你也可以答應嗎?”
“這……”簡直癡人說夢!阮夢歡不可置信的望着天朔帝,卻只看到了他似笑非笑的眼。她強壓着心中的不滿,道:“陛下,臣女聽聞不孝有三無後爲大,難道陛下不想要孫兒?”
“朕的孫兒要多少有多少,不在乎你這一個兩個!”天朔帝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只說:“朕必須爲奉書賜婚,要麼是你,要麼就是別人,你自個兒好自爲之!若是想通了,就早點告訴朕!否則,朕會當做是你自己放棄了屬於你的一切!”
心防已設,說再多都是徒勞。阮夢歡心知這是天朔帝爲了提防燕奉書身上流淌的那點燕國血液,固然他認定燕奉書不會背叛,可是燕奉書的子子孫孫他卻沒有把握!父子之間,竟然也需要如此多的心思,當真令人心寒。
“臣女斗膽問一句,燕奉書從何而來,又爲何而來?”在這個以父系爲主的大夏皇朝,但凡是個孩子都是隨父親姓,孩童皆之的事情,爲何天朔帝要這麼小心眼呢!如果沒有他當日與燕國女子交好,何來今日的燕奉書?既然做了爲何還要否認?阮夢歡的心中氤氳着怒氣,她自小嚮往有父母的孩子,可現在確實真正的爲燕奉書鳴不平!
“放肆!”天朔帝被她氣得直喘粗氣,一巴掌落在了桌案上,“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說出這番話?別以爲有他們爲你撐腰,朕就不敢殺你!”
阮夢歡迎上天朔帝的怒火,沒有絲毫的露怯,“臣女只是實話實說,若陛下容不下說實話的人,那……臣女便不說了!只是,長此以往,只怕這大夏皇朝,也再無人敢說實話了!”
“陛下,燕王求見!”傳話的太監膽戰心驚的站在門口,他在天朔帝身邊數十載,還沒遇到過這般對天朔帝說話的人,更何況還只是個女子。
天朔帝冷笑,“他來的倒是很快!”
“有心即可,遲早不是事兒!”阮夢歡笑了笑,衣袖下的拳頭鬆了開來,她自然知道激怒天朔帝不會有好果子吃,可是她覺得有些話還是早點攤開來說比較好!
燕奉書闖了進來,迎頭就跪在了天朔帝的跟前,他沉聲道:“陛下,您擔心的事情,永遠不會發生!若您不信,就請立刻廢了我的王位!”
“你……”天朔帝怒上心頭,一疊子奏章悉數落在了燕奉書的身上,罵道:“你太令朕失望了!爲了這個女人,這麼多年的籌謀,眼都不眨,就要付之東流!”
“陛下!父親!兒子只是個庸人,所追求的無非之得到心中所愛罷了!若得您的信任,兒子願意做任何事情,可若連您的信任都得不到,那這所謂的父子,又算得了什麼?呵,不如早些了斷的好!”燕奉書跪在地上,頭壓的很低很低。
一番話,阮夢歡聽得心酸。她走過去,跪在了他的身邊,她從不相信夫妻之間有恩情,可是這一次,她覺得欠了他的。
回到燕王府,燕奉書安撫了她幾句後,直奔書房。
阮夢歡親自下廚煮飯,不過是一道酸辣魚,已經做好了,卻沒能看見燕奉書回來。她等啊等,可直到魚身沒了溫度,他還是沒有回來。小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敲打在她的心間,格外的煩躁。
很多時候,等待無異於凌遲。被時間一片片撕裂的有情緒,也有耐性。阮夢歡已然做好了準備,她已決定要離開,且就是今夜。她不會食言,在做完這件事以後,她一定會回來!
夜色朦朧,雨水拍打着萬物,若不是仔細聽,沒有人會發現阮夢歡的腳步聲。她向來是伶俐的,不到半刻鐘,人已經出了燕王府。
阮夢歡沒有留下任何字句,桌上只放着她做好的、由熱變涼的酸辣魚,她等待的心性隨着時間消磨殆盡。
阮夢歡知道的事情很多,不知道的事情也很多。比如她知道燕奉書從來不碰酸和辣的東西,可是偏偏就做了那麼一道菜,放在了桌上。
爲了掩去隆起的小腹,阮夢歡穿了一身極爲寬大的衣裳,渾身上下是男子裝扮。她的目的地是青陽城,因爲故事的一切都是從那裡開始,所以也必須在那裡結束!推薦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