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君。”周鳳軒溫柔地喚了兩聲,燕小君已經不省人事醉暈了。
他知道,她的心裡始終不能忘記軒轅翊,那個男人給了她太多回憶,幸福,或者是痛苦……
“小君,究竟我要怎麼做,才能讓你真正開心?”周鳳軒輕輕一嘆。
兩年來,她對他的感情,更多是敬仰和感激,而不是刻骨銘心的愛。
皇宮,鳳儀殿。
瀰漫着濃濃的藥味。
“咳咳咳咳——”不時傳來咳嗽聲。
“皇后娘娘。”春桃等宮女十分擔憂。
秋菊正捧着藥碗:“娘娘請用藥。”
周若卿臉色憔悴而蒼白,搖了搖頭,她病了,而且病得不清。
她最重的病不是身體,而是心病。
“本宮大概是太累了。”周若卿笑了笑。
失去了軒轅翊的愛,她在宮中有着再大的光環和榮耀又能怎樣?
三年了,她以爲只要夠努力,就能和軒轅翊重歸於好,軒轅翊可以慢慢忘記燕小君……
然而她錯了,她已經出局,就再也走進不了他的心。
“娘娘,喝藥吧。太醫叮囑了,一定要按時進藥,看您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春桃苦苦哀求道。
“不喝了,這藥太苦,喝了也沒用。”周若卿嘴角微微一揚。
在偌大的皇宮裡,冰冷度日,她的心再也暖不起來。
“娘娘!不如奴婢去請陛下今晚過來。”春桃道。
“不必了。”周若卿搖了搖頭,那個男人的心都沒有在你身上,來了人又能如何。
幾句心不在焉的關心話,對着她微笑,心裡卻想着別的女人。與其如此,周若卿寧可不見軒轅翊。
深夜,已經很晚了。
軒轅翊還在御書房批閱奏摺,孫元公公不停嘮叨:“萬歲爺,該歇歇了,這些事明天處理吧。”
“行了,再嘮叨,朕賜你死罪!”軒轅翊不耐煩地一吼。
孫元乖乖閉了嘴,如今萬歲爺性情大變,再也不像以前的他。
軒轅翊以前雖然也很爲國事操勞,但從來未有如此勵精圖治,爲了國事寢食難安。
孫元無奈地嘆了口氣,萬歲爺應該是爲了……
批閱完最後一份奏摺,軒轅翊起了身。
“陛下,今晚去哪兒就寢?”孫元立即湊上來詢問。
“朕有點累,陪朕走走。”軒轅翊冷着一張臉。
“是。”
孫元以及數十侍衛跟在軒轅翊的身後,不知不覺中,軒轅翊又走到了月華殿外。
月華殿至今空着,沒有其妃嬪入住,孫元每隔幾日就要親自派人去好好打掃,因爲陛下總會從這兒路過,偶爾會進去看看。
軒轅翊負手而立,眼眸深邃,望着那月華殿,眉宇間多了一縷淡淡的憂傷。
他是叱吒風雲的帝王,擁有天底下最大的權力,惟獨爲了一個女人念念不忘,那個女人偷走了他的心,勾走了他的魂兒。
“陛下,要不要進去看看?”孫元問。
軒轅翊微微搖了搖頭,進去看,更是徒增傷感,睹物思人。
小君,好久不見,現在你在周鳳軒的身邊,一定過得很美很幸福。鳳軒是個好男人,也是最合適你的歸屬。遠離皇宮,有愛你的男人相伴,朕不必再擔心你了。
不必擔心了……眼前又是她搖曳着絕美舞步的身影,舞得傾城,爲他而綻放。
軒轅翊的心口隱隱傳來痛楚,他淡淡轉過身去,移步他的寢宮。
……
翌日,清晨。
燕小君酒醒過來,侍女呈上一碗醒酒湯。
周鳳軒在小鎮上買下這座宅子,開了武館,本欲帶着燕小君過上遠離京城的寧靜生活。
燕小君喝了燙,揉了揉眼,頭還有點暈暈的:“鳳軒呢?”
“館主不在,出門了。”
“不會啊,昨晚他還陪我喝酒。”
“館主是一大早出門的。”
“哦,原來如此。”燕小君扶着頭,絕美的容顏上微微蹙眉,昨夜酒後失態,該不會說了些不該說的話吧。
……
“駕——”周鳳軒騎馬來到白龍寺。
禪房內,無諾大師泡了一壺清茶。
周鳳軒與無諾相對而坐,無諾斟茶,微微笑道:“周將軍怎麼今日忽然登門造訪?”
“大師,我早已不是將軍,無須再稱將軍。”
“你有心思,被什麼紅塵煩惱所困?”
“大師說對了,的確被紅塵之事所困。若能像大師這樣,斷情絕愛,遠離紅塵,那該多好。”
“我有佛心,能不爲情絲煩惱。然而普天之下,若人人皆有佛心,天下還不亂套了,哪兒有後人?”無諾笑道,“情字一事,我不能爲你解惑。”
“呵呵,大師也會說笑。我來是想問大師,聽聞再下月初十,皇上會親自來白龍寺上香。可有此事?”周鳳軒問。
“確有此事。”無諾點了點頭,“你與燕姑娘不是已經執子之手,還有何求?”
“我以爲,時間能忘記一切,小君可以忘記一切,重新愛上我。可我錯了,小君不是芷凝,她沒有芷凝的記憶,她根本……不愛我。”周鳳軒頓了頓神,眼中閃過無奈和痛心。
無諾淡淡搖了搖頭,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莫過於朝夕相對,卻心意不通。
“所以,你向我問起,皇上的行蹤?”無諾問,“是打算將燕姑娘送回皇宮嗎?”
“我只想讓小君幸福快樂,別無他求。和我在一起,她強顏歡笑,我也很痛心。”周鳳軒凝重了目光。
“萬物皆歸緣,放手緣分很難。你能這麼想,燕姑娘是幸福的,她有一個這麼默默愛着她的男子。”無諾微微點頭,是贊成周鳳軒的決定。
周鳳軒決定,在軒轅翊來白龍寺的前一天,將燕小君帶來,讓燕小君與軒轅翊重逢。
……
周鳳軒回到武館,燕小君特意親手做了他最愛的菜。
自從離開軒轅翊,接受鳳軒的那一刻,燕小君就逼迫自己忘了宮中曾經發生的一切,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鳳軒,昨個兒一大早你去哪兒?”燕小君微笑着問。
“沒什麼大事兒。”周鳳軒爲燕小君夾菜,“你看,這陣子越來越瘦了,多吃點。”
周鳳軒對燕小君極好,小君心裡深深懂得,鳳軒是個她一輩子不能辜負的男人,值得她去愛的男人。
可是,如果人可以控制自己的感情,可以想忘記什麼就忘記,那人的思想也不會這麼矛盾,這麼痛苦。
午後,周鳳軒在後院的空地上練劍,燕小君在花壇前一面修剪花枝,一面欣賞周鳳軒的英氣劍姿。
兩年處在一起,周鳳軒對燕小君以禮相待,從來沒有強迫她,正如他遵守的承諾那樣。
燕小君每次想鼓足勇氣接受周鳳軒時,軒轅翊的面容閃現在腦海中,不僅沒有磨滅,反而越來越深。
如此愧對鳳軒,燕小君的心裡也不好受,可她的理智控制不住心意……
那個曾經傷她最深,讓她愛得最痛的男人,一切都是那麼刻骨銘心。
周鳳軒練完了劍,額上溢出小小的汗珠,走到燕小君的身邊,輕輕喚了一聲:“小君。”
燕小君恍惚過神智來,凝望着周鳳軒,一時被枝上的花刺扎破了手指,她傻傻笑了笑,用嘴*傷口止血。
“小心點。”周鳳軒關心道,“在想什麼?”
“沒有。”燕小君搖了搖頭。
“下個月初,我們去白龍寺。”
“去白龍寺?”
“是啊,我想見見無諾大師,隨便拜拜佛,還願。”
“你許了什麼願?”
“等去了,你就明白了。”周鳳軒滿眼寵溺之情,伸開雙臂,一個有力的擁抱將燕小君摟在懷裡。
“風軒,發生了什麼事兒嗎?”燕小君疑惑,風軒的擁抱好緊。
“就想這麼輕輕擁着你。”周鳳軒柔聲道,這麼輕輕擁着,捨不得放開,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