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駙馬大選(1)
大殿內金碧輝煌，透過珠簾，只見早已經擠滿了人。藍雪國主坐在上首，他的身旁坐着君紫鈺，下首左側坐着玉痕，中間空了兩個座位，右首坐着君紫璃，君紫璃身後是瓊華和四名側妃。
鳳紅鸞頗有興趣地看了一眼君紫璃的四名側妃，正對上君紫璃看過來的視線，她淡淡一笑，點點頭，移開目光看向大殿當中。
只見大殿當中站着皆是清一色身着廣袖長衫的男子，人人腰間掛着醒目的代表身份的腰牌。有稚嫩的，有成熟的，有風流儒雅的，有循規蹈矩，緊張內斂的，當真是百種千態。不過都極爲年輕，年齡大約都在十五六至而立之年。顯然，這些人已經是經過了一輪報名篩選的，至少沒有老弱病殘者。
鳳紅鸞心中有些好笑，沒想到有朝一日她居然海選丈夫。偏頭對玉子墨輕聲道：“似乎還不錯！”
玉子墨見鳳紅鸞眉梢眼角都流露出笑意，顯然心情甚好。點點頭，“這些都是藍澈的功勞。據說前些日子他日日繁忙，大多數時間都是忙這個的。”
鳳紅鸞想起藍澈大清早氣怒而去，不由得有些無奈。
“紅鸞，子墨，就等你們了！還不快過來！”藍雪國主本來和君紫鈺說話，見到二人來到，笑着招手。
大殿內衆人都齊齊看向門口。尤其是那些年輕公子，更是齊刷刷地轉過頭。
鳳紅鸞雖然名揚天下。但是真正見過她樣貌的算起來少之又少。尤其是那些書香門第，望族名門，隱世家族的公子們，也只聞其名，未見過其人。更有孤傲狂妄者，其實是抱着不以爲然心態來湊湊熱鬧的。只是想見識一下被天下兩大才華橫溢的公子云錦、太子玉痕爭奪的女子，到底是什麼樣。
如今只見那女子含笑站在門口，清雅風華，嫺靜溫軟，盈盈如九天燦華一抹青色煙雲，如雪似蓮的凝脂容顏如芙蓉盛開，國色天香。幾乎一瞬間，所有男子都忘了呼吸。
玉子墨輕輕一嘆，“選駙馬此舉實在是不可爲，荼害天下男兒。”
鳳紅鸞嘴角抽了抽，偏頭看玉子墨，見他一副嘆息奈何的神色，她忍不住勾脣一笑，哼了一聲，“你又怎知你未曾荼害天下女兒？”
玉子墨一怔，鳳紅鸞擡步走了進去。
“拜見公主！”那些年輕男子直到鳳紅鸞走近才驚醒，齊齊垂下頭見禮。
“免禮！”鳳紅鸞笑容淡淡，聲音清泠如水，不高不低。
衆人只覺一陣清涼的風從心頭拂過，如清晨的露，雨後清新的空氣，心神一蕩，鳳紅鸞已經越過衆人走上了玉階。對着藍雪國主微微一禮，“父皇！”
“藍叔叔！”玉子墨緊隨其後，淡淡喊了一聲。
藍雪國主點點頭：“坐吧！”
二人落座，鳳紅鸞看向君紫鈺，“皇兄一向可好？”
君紫鈺沒想到鳳紅鸞居然還會喊他皇兄，心下一暖，點點頭笑道：“勞皇妹掛心，一切安好！皇祖母也是時常掛念皇妹！”
鳳紅鸞淡淡一笑：“皇祖母如今可以安享晚年了。”話落，她轉頭看向君紫璃，掃過他身後四名側妃，笑道：“王兄大婚，紅鸞未曾準備賀禮，一定補上。”
君紫璃面色平靜地點點頭，“好！”
瓊華臉色難看，那四位側妃一個個含羞帶怯地看了君紫璃一眼，百媚千嬌。頓時將本來比她們美過很多的瓊華比了下去。
鳳紅鸞好笑地轉過頭看向玉痕。
玉痕對她淡淡一笑，關心道：“一夜未睡？”沒有客套，只是淡淡溫潤關心。讓衆人覺得玉痕和君紫鈺、君紫璃還是不同的。
“是啊！今日算是我的終身大事兒嘛！我自然好好地看了那些名冊。沒想到一看就看了一夜。”鳳紅鸞眸光掃向大殿下一衆年輕公子，特意強調，“都看了一遍！”
下面那些公子們只覺得那目光是在看向自己，人人心中竊喜。
“是該好好看看。”玉痕點點頭，狀似無意地道：“那我的你看了沒有？”
鳳紅鸞嘴角不着痕跡地抽了一下：“你的用看？”
“自然也該好好看看的，畢竟是終身大事兒。”玉痕墨玉的眸子波光粼粼。
鳳紅鸞輕咳一聲，困難地移開視線，轉頭對着藍雪國主道：“父皇，澈兒沒來？”
“我準他在府中歇息，這些日子忙於此事累壞了。”藍雪國主知道藍澈是氣壞了。
“是該讓他好好休息！”鳳紅鸞心照不宣地點點頭，“那今日大選就開始吧！”
藍雪國主對着孫福擺擺手，孫福立即高喊，“大選開始！第一局！”
下面衆人立即收起心思，開始準備。
從琴棋詩畫，曲詞歌賦，到文采筆墨，武藝論術……無一不全，無一不精。
鳳紅鸞儘管一夜未睡，但依然認真地看着。下面衆人感受到了公主的重視，也認真比試起來。那個女子坐在滿堂鮮花中如一道清雅的風景，任早先有輕視之心的人再不敢升起半絲輕視。
“這是大選，不必用心。你若累了，可以休息一下。”玉子墨輕聲道。
“不累！”鳳紅鸞搖搖頭。
她本來是累的，但是如今此情此景突然就不累了。一個女人將自己完完整整地託付給一個男人，陪着他共度一生，似乎應該是很美好的事兒，走過漫長而短暫的歲月，一起慢慢變老。可是這樣的幸福，於她來說曾經那樣近，如今卻又那樣遙不可及。
玉子墨不再言語。
玉痕淡淡瞥了玉子墨一眼，墨玉的眸子閃過一絲什麼，一閃而逝。
天幕暗下來的時候，這一日大選結束。人人屏息，等着最後的裁判。
藍雪國主看向鳳紅鸞，“紅鸞，既然是給你選駙馬，自然你最有權說話。”
鳳紅鸞點點頭，眸光掃了一圈，從左排第一人依次看過，眸光所過之處準確無誤地念出那個人的名字。在衆人驚異下，她將場中所有人的名字都過了個遍。
衆人震驚地看着她，因爲人數太多，每個人身上只有代表標號的腰牌，並沒有名字。而鳳紅鸞直接就念出了每個人的名姓，且分毫不差。這一刻，就連那些眼高於頂的人都對她肅然起敬。哪怕他們不會成爲她的駙馬，但今日來此也是無憾。
鳳紅鸞淺淺一笑，對着藍雪國主道：“都不錯呢！”
藍雪國主一愣，“難道都留下？”
“我看紅鸞公主怕是被這麼些公子晃花了眼了。”瓊華冷笑一聲。她恨鳳紅鸞，都是因爲她，她纔有現在的生活，從君紫璃將她娶回去，無論她使用什麼伎倆和手段，君紫璃都不碰她，甚至都不去她的院子。如今在璃王府，她就是一個空有王妃頭銜的人，更甚至如今連一個婢女都敢給她使臉色。更不用說那四個狐狸精日日想盡辦法陷害了。
君紫璃淡淡瞟過去一眼，瓊華立即低下頭。
那四名側妃頓時都得意且嘲笑地看向瓊華，不過都是精明的人，也只是一眼，立即齊齊做矜持規矩的樣子。
鳳紅鸞似乎並沒有聽到瓊華尖銳嘲笑的話，淡淡一笑，將桌上的一張寫滿名字的紙遞給孫福，“這些人留下！”
衆人目光看向孫福手中的宣紙上。
孫福扯着嗓子頂着壓力當場念出留下的人的名字。
大選第一日，數千人只留下了五百人。無人有異議！更多的是感嘆，紅鸞公主能記住每個人的名字，就憑這一點，那些落選的人自知配不上她，但還是不影響他們對她的欽慕。
回到公主府，鳳紅鸞窩在軟榻上，看着孤影殘燭忽幻忽滅，坐到深夜才睡去。
第二日，第二輪中選，五百人留下一百人。
第三日，第三輪小選，一百人留下了二十人。
這二十人皆是隱世世家的年輕公子，才華品貌不輸於天下三公子。藍雪國主發皇榜公佈名單。二十人一夜之間名揚天下。
接下來藍雪國主又下一道旨意，“休息三日，三日後，終選駙馬！”
榜文一出，所有人都心情激動的等着那日，尤其是終選將會出現玉太子、藍世子、墨公子等不用參加前三選的人也參加終選。更是紛紛猜測雲少主會不會出現。
紅鸞公主的駙馬人選花落誰家，讓人更多了期待。整個藍雪京都城由內到外，更甚至整個天下，老弱婦孺，茶餘飯後，談論的都不會脫離這個話題。天下徹底因此轟動。比之東璃太皇太后壽宴，西涼的百花節，轟動效果空前絕後。
鳳紅鸞終於不用日日坐着馬車出府，再次有了懶牀的機會。一覺睡到了下午時分才爬起來。吃過飯後，依然又窩回了牀上。似乎要將前幾日沒睡的覺都補回來。
天色將晚，有輕淺的腳步聲走進院子，鳳紅鸞閉着眼睛長長的睫毛輕顫了一下。
“奴婢拜見玉太子！”外面傳來梅姨的聲音。
玉痕停住腳步，詢問，“紅鸞還在睡？”
梅姨一怔，似乎是驚訝於玉痕爲何知道公主在睡。只聽玉痕輕笑道：“她一連累了三日，自然是要好好補回來的。”
梅姨驟然發現玉太子不像傳言一般，垂下頭道：“奴婢去喊醒公主！”
“不必！我自己進去就好！”玉痕擺手制止，擡步向屋裡走去。
梅姨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攔還是不該攔。猶豫間，玉痕已經進了屋。
隔着珠簾，玉痕看到窩在牀上閉着眼睛熟睡的人兒，她似乎並沒有發現他到來，睡夢正酣。屋內生了兩個火爐。暖意融融。他腳步放輕，走到牀邊站定，看着她。看了半響，鳳紅鸞依然在睡，他轉身走到一旁的軟榻上坐下，拿起軟榻上鳳紅鸞前兩日閒來無事兒看的奇聞趣事的書看了起來。
梅姨沒聽到屋內動靜，向着屋內看了一眼，見鳳紅鸞根本就沒醒，玉痕在看書，房中靜靜，她守了半響，退下去幹活了。
鳳紅鸞本來醒着，後來聽到玉痕翻動書頁聲，不知不覺又睡了過去。這一覺，睡得很熟，直到夕陽西下才再次醒來。睜開眼睛，玉痕依然在看書，而且嘴角揚起薄薄的弧度，似乎看得頗有興致。房中靜寂，夕陽透過浣紗格子窗射了進來，給他身上踱了一層金光。
那一瞬間，猶如神邸。
鳳紅鸞神色微微恍惚了一下。
玉痕發現鳳紅鸞醒來，低着頭擡起，目光落在她的臉上，一笑，許久不開口的聲音有些微啞，“醒了？”
“嗯！”鳳紅鸞點點頭。清透的眸光向着窗外的夕陽餘光看了一眼，重新落回玉痕身上，“剛纔我還以爲看到了……”話說到一半，住口不語。
“以爲看到了什麼？”玉痕挑眉，在他的意識裡她可不是會說一半留一半的人。
“一尊佛！”鳳紅鸞緩緩吐口。
玉痕嘴角可疑地抽了抽，盯着鳳紅鸞，目光灼灼，半響，揶揄的笑，“佛是不會動心的。”
鳳紅鸞笑着一嘆，不再言語。賴在牀上不起來。
玉痕也不再言語，房中再次陷入平靜。
天色暗下來，玉痕放下手中的書起身，走到牀前盯着鳳紅鸞看了半響，眸中萬語千言似難說盡，就在鳳紅鸞以爲他會開口要說什麼的時候，他忽然擡步走了出去。
鳳紅鸞聽着輕淺沉穩的腳步聲走遠，才伸手揉揉額頭。都說情債難還，玉痕的情不知道要她用什麼來還。
接下來兩日，鳳紅鸞雖然不至於如第一日一般的大睡了。但也並未出房門。玉痕如第一日一樣，過來陪鳳紅鸞一起看書。兩人偶爾交談幾句，大多數時候房中靜謐無聲。
天下被吵得沸沸揚揚之事似乎與公主府無關，而云山更是靜得連半絲音訊都無。似乎真的一夕之間在這塵世隱匿起來了一般。
這一日晚，玉痕剛剛離開，藍澈走了進來，腳步聲踏得很重，似乎生怕別人不知道他來一般。鳳紅鸞窩在軟榻上看書，心中好笑。他終於憋不住了！
“奴婢給太子殿下請安！”梅姨知道從那日之後，太子殿下在和公主鬧脾氣，連駙馬的三次大選都沒參加。
“嗯！”藍澈從鼻孔哼了一聲，停住腳步，聲音有些僵硬，“我姐姐呢？”
“公主在屋裡看書。”梅姨也心中好笑。選駙馬這麼大的事兒，公主半分動靜也無，太子殿下怕是這些日子早忍不住了，如今這是抹不開面子還在彆扭。
“她是還有閒心看書！”藍澈又哼了一聲，並沒進屋。
梅姨試探地問：“太子殿下，您不進屋？公主在屋呢！”
“爺進不進屋輪不到你管！”藍澈瞪了梅姨一眼，擡步向屋裡走去。
梅姨低着頭笑，太子殿下平時少年老成，但在公主面前就跟個孩子似的。
藍澈進了屋，就看到鳳紅鸞坐在軟榻上看書，面色柔和，神態嫺靜，到是一副真有閒心的模樣，頓時冷冷哼了一聲，一屁股坐在了她的身邊。坐下之後死死瞪着鳳紅鸞，一言不發。
鳳紅鸞並不理他，而是繼續看着一個很有趣的故事。
半響，藍澈終於忍不住了，劈手奪過鳳紅鸞手中的書，姐姐也不叫了，聲音有些咬牙切齒，直接恨恨道：“鳳紅鸞！你無視我是不是？”
鳳紅鸞正看得有趣，擡起頭蹙眉看着藍澈。
“我問你話呢！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弟弟？”藍澈怒意沖天。他從那日之後，等了幾日，本來以爲她會去太子府看他，沒想到她到好，如今他送上門來了她連理都不理。
“姐姐就是姐姐，弟弟就是弟弟。哪能說沒有就沒有？”鳳紅鸞白了藍澈一眼，對着他的怒氣四兩撥千斤地柔聲笑道：“我被你隔三差五數落一頓都沒生氣。你氣什麼？”
藍澈怒意退了些，冷哼一聲。瞥見手裡的書不屑地扔出去，“這種書你也看！”
“不止是我，玉痕還看呢！”鳳紅鸞立即道。
提到玉痕，藍澈盯着鳳紅鸞的眼睛，“你要選玉痕爲駙馬？”
鳳紅鸞挑了挑眉梢，不語。
“果然傳言不虛。看來你又被那尊玉佛深沉計謀給迷惑了！難道你忘了他是怎麼一步步設計你的了？還有他設計君紫璃，和雲族那老頭子簽訂了什麼協議，錦瑟和八皇子聯姻，如今那三國合爲一體，他還妄想來做我藍雪的駙馬？”藍澈瞪着鳳紅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