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大帳前,篝火晚宴仍在繼續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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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遠處快速行進,暗雲於離灝凌身側站定,見他一直與袁修月和赫連煦有說有笑,他不禁嚴肅出聲喚道:“皇上!”
聞聲,離灝凌濃眉一挑!
轉頭看向暗雲,見他面色冷肅,他心下一黯,隨即小聲問道:“可是找到影子了?”
“沒有!”
眸色微黯了黯,暗雲腰身一挺,如標槍般筆直,面色肅然的在離灝凌耳邊輕道:“賢王差人八百里快馬送來的密信!”
聞言,離灝凌眉心一擰!
“回大帳!”
表情嚴肅的自桌案前起身,他轉身對赫連煦和司徒珍惜道:“有些事情,我和月兒便先行失陪了!”
語落,他不等赫連煦和司徒珍惜出聲,便當衆抱起袁修月,大步朝着離國大帳所在的方向行去。
“凌……”
凝望着離灝凌冷峻的臉,袁修月心中微涼:“發生什麼事了?”
“應該不會是好事!”
對袁修月笑着,語氣之中卻並無一絲喜悅,離灝凌對身後一路跟隨的姬恆吩咐道:“去請大將軍!”
“喏!”
微喘着應聲,旋即腳步一轉,朝着袁文德寢帳所在一路跑去……
……
離灝凌抱着袁修月進入大帳之時,姬恆也早已請了袁文德來。
在大帳外與暗雲微微頷首,袁文德撩起帳簾,也跟着進了中軍大帳。
將袁修月置於睡榻之上,離灝凌轉身看向身後的暗雲。
暗雲會意,自袖中取出書信,便遞了過去。
接過暗雲遞來的書信,離灝凌沉眸,看了看書信上的璽印,和那他再熟悉不過的筆跡,他心中的不祥之感頓時大增!
一般而言,若是普通書信,都會由信使代筆,他的王兄從來不會親自書寫。
但是今日,他不但親筆書信,竟還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到了巍山之上,由此便知,離都方面一定發生了重大之事!
思緒至此,他面色一沉,伸手將撕開封口,將書信撕開,他凝眉研讀。
他手中的信件,並不算長,但字字都透着急切之意,離灝凌越往下看,神情便越是凝重,見她如此,大帳內的其他幾人,包括袁修月在內,也都神情一肅,跟着緊張起來。
“皇上!”
屏息許久,卻見離灝凌的神情越來越沉重,袁修月不禁開口問道:“到底發生何事?”
攥着書信的手略微收緊,看過信後,離灝凌神情陰冷的揹負雙後,片刻之後,才幽幽出聲:“離國中北洪災氾濫,安氏一族藉機作亂,勾結數名城主,舉反叛大旗,擁立寧王之子爲主,於我離國中北部作亂!”
聞他此言,衆人神情皆是一凝!
“又是安氏一族?”
知如今正是盛夏之時,離境發生洪災,是爲天災,但想到安氏一族,袁修月不禁黛眉緊緊擰起。沉眉思索片刻,她不禁冷笑着問道:“還有那個所謂的寧王之子,寧王根本無從婚配,何來有子?想來,這該是安氏以魚目混珠之計!”
試想,若寧王有子,謝長生大可直接去擁立於他,何必跑到巍山之上來與他們同歸於盡!
“如果沒有這個寧王之子,他們又能以何理由興兵造反?”訕然冷笑,離灝凌對暗雲吩咐道:“馬上去與朕準備快馬,朕要立即趕回京城!”
“皇上……”
聽離灝凌要走,袁修月不禁伸手扯住拉住他的手。
“月兒!”
伸手拉起她的手,離灝凌眸中冷冽淡去,換上一抹柔色:“若是可以,我一分一秒都不想與你分離,但此刻你的身子不能騎馬,只得乘坐輦車返回京城,我將大將軍與你留下,由他護送你回京便是!”
聞言,袁修月心下微涼!
迎着離灝凌眸底的那抹柔色,她輕點了點頭,卻面色有些難看的擡頭看了自己哥哥一眼。
此刻,他的哥哥袁文德,臉色也已然十分沉重,見袁修月看向自己,他緊握了握拳,到底問出心中所問:“統領安氏一族叛軍的是哪位大將?”
聞言,離灝凌眸色陡地又是一沉。
視線自袁文德的臉上,緩緩轉到袁修月的臉上,他眸中犀利光芒一閃,吐出一個所有人都不想聽到的名字:“袁成海!”
“果真是他?”
雖然,在離灝凌命兄長護送自己返京之時,袁修月便已然猜到兩分,但此刻聽到離灝凌的親口答覆,她眉頭緊皺,仍舊忍不住心中那一片寒涼之意:“我哥哥身爲大將軍,如今安氏一族叛變,皇上竟不帶他走,只留他護送我回宮,我便已然猜到,那安氏一族的統兵之人,應該是誰了!”
凝着袁修月一臉悽然的模樣,離灝凌心底一陣抽痛,伸手撫上她的肩膀,他棱角分明的俊臉之上逸出一抹苦笑:“我知道這件事情,一定瞞不過你,與其日後讓你知曉,倒不如現下便告知與你!”
如今,她還不容易懷孕了,只等來日誕下太子,便可從此一切無憂!
但此時此刻,他們的這一美夢,悉數被她的父親打破了。
她是離國皇后,她的父親卻是叛軍統領!
此次若她回宮,前朝之上那些口水可以將她淹死,後宮之中太后也必然會有所行動。
但是,無論等待他們的,將是什麼,這一次他都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的妻兒,只要他還活着,她就一定還是離國的皇后,是她的妻子,他絕對……不容任何人動她們一下!
大帳裡的空氣,頃刻間變得沉滯起來。
那種凝滯的氣氛,讓袁修月覺得呼吸倍加困難!
擡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另一手撫上自己的小腹,她沉默良久後,終是緩緩擡眸,語氣堅定無比的對離灝凌說道:“人都說,爲母則剛,過去如何也就罷了,日後我不只是要爲我自己活着,凌……你放心去吧,今日之事,我扛得住,你今日一走,我便會立即隨輦車下山,待回到離宮,縱然前朝後宮都容不下我袁修月,只要你一人容我,我便還是你的皇后……是離國的女主人!”
聽了袁修月無比堅定的話語,離灝凌眸色微深了深!
此刻,他臉上的神情高深莫測,讓人看不出絲毫端倪!
雖然,他心中對於袁修月回宮之後的日子,亦有隱憂,但即便如此,他亦早已在心中下定決心,若是……連自己的妻兒都保護不了,那這個皇帝,他不做也罷!
不顧衆人在場,他上前兩步,立於榻前,伸手扶着袁修月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身上:“月兒,自你入宮,我便一直不曾保護好你,如今到此刻,若你再有閃失……一個連妻兒都保護不了的人,談何護佑天下子民?哼,這個皇帝,我不當也罷!”
聞言,袁修月的心間,不禁涌上絲絲甜意!
見他們二人如此甜蜜,帳內衆人,皆都靜悄悄的退了出去。
知帳內獨留自己和離灝凌,袁修月伸出雙臂,圈上他的窄腰,微彎了彎脣:“凌,記得當初,我曾說過,結髮爲夫妻,永生不相離,但是那時,我還是走了……”
聽到袁修月的話,離灝凌扶着她肩膀的手,不禁驀地一緊!
“袁修月!”眸色陡然一厲,他低眉看着袁修月:“你這次再給我當一次逃兵試試!”
“這次,我絕對不會是逃兵!”迎着離灝凌佈滿陰霾的雙眸,袁修月擡眸看他,莞爾一笑道:“只要君心如妾心,縱然深宮之中,如那淚海,我也會選擇隨波沉浮,只求可以和孩子,留在你身邊。”
聽出她話中苦澀,離灝凌的心頓時頗爲不是滋味。
緩緩的,蹲下身來,他捧着她近些日來,蒼白削瘦的小臉,眉心深深皺起:“你放心,只要有我在,現在乃至將來,無論有多大的驚濤駭浪,我都一定會保全你們母子。”
“凌……”
眸色溫潤,袁修月輕抿了抿脣,情不自禁的輕吻他的脣。
身子,因她的吻而驀地一僵,離灝凌脣角輕勾着,緩緩迴應她的吻,直到最後反客爲主,許久之後,終是結束這一記深吻,離灝凌輕道:“回宮的路上,我不能相伴,你切記好好照顧自己……還有我們的孩子!”
“嗯!”
定定點頭,袁修月輕聲叮囑:“一路小心!”
……
是夜,離灝凌輕裝簡行,只帶着暗雲和幾名暗影,披星戴月自巍山而下,一路疾反離都!
原本,袁修月打算,待離灝凌一走,她便乘坐輦車下山。
但因離灝凌臨行之前,便對袁文德下了死命令,讓袁修月暫時在巍山休養兩日,待到王太醫點頭,才許她下山!
是以,翌日一早,袁修月便汀蘭去請了王太醫來與自己把脈。
不是說讓王太醫點頭才許她下山嗎?
那她就讓他點頭便是!
空中,夏日炎炎,袁修月所在的大帳裡,卻因四周布了冰,而溫度適宜。
端坐睡榻前,仔細的與袁修月診着脈,感覺到她平穩的脈象,王太醫的眼裡不禁流露出一絲驚喜,收回隔着紗巾探在袁修月腕上的三根手指,王太醫雙眸閃閃發亮,滿意的輕點了點頭:“娘娘的脈象,今日大好,比之前兩日又穩了許多!”
早已料到會是這個結果,袁修月脣角微翹,眸中透着幾分安心和甜蜜,她輕點了點頭:“本宮也覺得,今兒一早起來,身子輕鬆多了,不再似前兩日那般總覺昏昏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