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我找了個小賣部,撥打着紙條上的號碼。
沒想到正是老伯接的,他高興的告訴我說:“那個廠要人。只是,不知你願不願意去,因爲,第一,灰塵大;第二,噪音大;第三呢,要上夜班。”“去,去,大伯,我去,我不怕!”我猶如一頭被困被餓了七八天的老虎,忽然,看見一隻肥碩的羔羊在睡覺,是那麼迫不及待,是那麼欣喜若狂。
於是,我們約好,下午一點,先到老伯家,然後,由他帶我去。
爲了不錯失了這個來之不易的寶貴機會,我特意早早的去。我還買了蘋果、葡萄、橙子等一大袋沉甸甸的新鮮水果,不知是太遠了,還是太重了,反正,最後,我的手都酸了。
可是,當我抵達老伯家時,發現敞開的客廳裡卻沒人,我只好扯開嗓門喊:“有人嗎?有人嗎?大伯,你在家嗎?大伯,你在……?”這時,我聽到“咚咚”下樓的腳步聲。一眨眼,兩個中學生模樣的女孩一前一後地出現在我面前,疑惑的盯着我看,似乎在問:“你是誰?”
於是,我連忙笑着解釋說:“你好,小妹妹,我叫阿蓮,我是來找大伯的,請問大伯在嗎?”
“你是找我爺爺的吧?他剛剛出去。”
“啊?”見我有些失望,稍大的那個連忙拉着我進屋。
“要不,你等等他吧!”
我把水果遞給她,“這是我特意買給你們吃的,給。”
她接過來,有些靦腆的笑笑。
“姐姐,你找我爺爺有什麼事嗎?”那個稍矮一點的女孩着急的問。
我回答說:“是這樣的,你爺爺幫我找了份工作,我們說好一點去廠裡看看。”
她們倆會意地點點頭。
我說:“你們爺爺真是大好人!”
她們倆有點不好意思的笑笑。
也許是彼此年齡相仿,我們仨很快便熟絡起來,有着說不完的話題。
都說“三個女人,一臺戲”,我們就像小麻雀般嘰嘰喳喳地說個沒完。
原來,她們姐妹倆一個十五歲,一個十三歲,分別上初三和初一,平時都在學校住校,現在星期六,剛從學校回來。
分別叫陸雪和陸雨。陸雪圓圓的臉龐,白白的臉蛋上鑲嵌着一雙黑黑的大眼睛,齊耳朵學生頭。陸雨的皮膚稍黑,瓜子臉,短頭髮。陸雪看上去很文靜,而陸雨是活潑開朗好動型。
當談及學習時,她們姐妹倆爭先恐後的你一言我一語的大吐苦水,看來學習上有些障礙。
於是,我自告奮勇地說:“要不要看看我能不能幫幫你們?”
“好啊!”姐妹倆歡呼雀躍起來,“正好我們有不會做的。”
說完,她們倆一左一右拔起坐在沙發上的我就上樓。
在三樓寬敞明亮的大陽臺上,有一張小圓桌,桌子上凌亂不堪的放着書本筆墨。這裡可以欣賞一望無際的美麗的田園風光,而且,空氣清新而暢通。
姐姐陸雪連忙打開數學練習冊,找到一個幾何題道:“這個,我腦袋都想爆了,就是不會。”然後,陸雪給了我草稿紙和筆,便下樓去了。
不一會兒,陸雪拿上來一杯水和一個梨。我默默思考的同時,陸雪就在一旁埋頭削梨。
沒多久,我便做出來了。其實,那個題只要做一條輔助線,思路就豁然開朗了。於是,我一一耐心地跟陸雪講解,直到她頻頻點頭。
接着,陸雪把削好的梨和水一塊給我,叫我吃。她連忙把解題步驟和答案給寫上。
這時,陸雨也翻了一個難題。這是一道初一的數學題,對於高中生我來說就更不在話下了,一分鐘不到,我就輕輕鬆鬆解決了。
就在幫陸雪解第二道題時,樓下傳來了說話聲。
陸雨扯着嗓子應一聲,然後告訴我說:“我爺爺回來了。”我擡起頭,正好和陸雪四目相對,我明顯看到了她眼裡的期待和渴望。所以,我決定先幫她解了這個題再說。
當我正在仔細而認真地給陸雪講解時,大伯上來了,他與我打了聲招呼後,便用方言和陸雨說着什麼,我雖然一句也聽不懂,可我可以感覺到他們相談甚歡,好像在表揚誰。也許是爲了不打擾我們做題,老伯說完就躡手躡腳悄悄地下樓去了。
出門前,老伯又把我叫到跟前,真誠地問我:“小黃,你真的想好了沒有?要三班倒呃。學徒工資是一百五十元一個月。”“我想好了,我們走吧。”
陸雪陸雨姐妹倆送了我好遠,臨別時,仍緊緊地拽着我的手,一副依依不捨的樣子。
“姐姐,我們倆喜歡你,你還會來我們家嗎?”陸雨有些失落的說。我都有些感動了,鼻子酸酸的。我強裝笑顏,幾乎是哽咽的低聲說:“會的,肯定會來,再見!。”“姐姐,再見!”“再見,姐姐!”
在路上,老伯說非常感謝我給孩子們輔導功課,還說我太客氣了,還買那麼多水果來。不該花那麼多錢,因爲初來乍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將來我要用錢的地方還多着呢!
聊着,走着,不知不覺來到了一個工廠前,老伯用手指了指道:“就這裡。”只見有一個大大的鐵門,鐵門旁寫着“沙井紡織廠”的字樣。
大伯和門衛用方言溝通了幾句,門衛便把門開開,放我們進去。
一進來,我就聽見震耳欲聾的機器的轟鳴聲。
老伯領着我來到二樓的辦公室,找到一個四十多歲的婦女,因爲他們倆用本地方言交談,所以,我不清楚他們究竟在說些什麼。
只見那個婦女打量了我一下,就拿了張表格叫我填。她改用普通話對我說,原本他們廠現在不缺人,是老伯的再三懇求,才答應要我的。廠裡有宿舍,晚上就可以搬過來住了,明天開始正式上班。
說完,帶着我去參觀宿舍,並指着一個靠門的空牀說:“這就是你的牀。”我稍稍環顧了一下,這裡有十二張牀,上下鋪,每張牀都掛着牀簾。
走出廠門,我再次謝謝大伯,大伯憨憨一笑說:“謝什麼,不用謝,歡迎隨時到我們家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