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的時間一晃就過去了,那年七月,我離開了校園。在媽媽的建議下,爸爸送我投奔在常州的舅舅。
說實話,我不想寄人籬下,更不想給舅舅一家添加麻煩。
可是,十八歲,從未步入社會更沒有出過遠門的我,在人生地不熟的常州,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找工作、去哪找工作。
日子就這樣悄悄的過着。其實,我每天都焦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卻又無計可施。
後來,我總是覺得這樣不是個辦法。生性倔強的我,決定自己坐車去看看。
有一天,一起牀,我便早早地出發,故意不在舅媽家吃早餐而在外面吃一個五毛錢的燒餅或一根兩毛五的油條。
那時,兩毛錢,坐公交車能坐很遠的路程。
因爲一點兒也不熟悉,心中沒有譜,我只能隨便坐到哪裡就在哪裡下車。
然而,我跑了一天,看見有工廠,卻沒有一家張貼了招工啓事。我不禁有些納悶和失望。
當然,我不會放棄的。
於是,次日,我又早早地出門了。甚至連早餐都沒來得及吃。
這回,我不僅僅只是在人家廠門口徘徊、張望了,我鼓足了勇氣一家一家地問,有門衛就問門衛,沒門衛就問辦公室的人。
也不知我走了多久多遠,只見火紅的太陽不知什麼時候升起來了,耀眼奪目的光芒照在即將漸漸散去的濃霧上,照在路旁草尖晶瑩剔透的露珠上。
這時,我看見不遠處有一家文具廠,心中油然而生一絲竊喜,便決定去問問要不要招工。
門衛告訴我辦公室在三樓,於是,我爬上三樓。
只見,一個圓臉皮膚白皙的年輕女人在那,我敲了敲門,並說明了來意。然而,這時,我忽然不舒服,站立不穩,全身冒冷汗,眼前的東西越來越晃動、越來越模糊。可我強忍着,依然十分勉強的擠出若無其事的笑容。
我真的不想讓人看見自己身體不適的狼狽相,因爲我不需要任何的蔑視和憐憫。
這時,我似乎隱隱約聽到她回答“不好意思,不招。”
然而,經驗告訴我,此時此刻,若不趕快休息,極有可能就會暈倒在地。
於是,我有氣無力的問:“我能坐在這休息一會兒嗎?”見她點了點頭,我便迫不及待地坐下,並趴在辦公桌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後,感覺稍稍好了些,想到不好長時間呆在這裡,便起身向人道謝後,離開。
汗水把我的劉海全弄溼了,我一路扶着牆壁搖搖晃晃的慢慢下了樓。這纔想起有可能是自己沒吃早飯,剛剛上樓又跑得太急的緣故。眼下,最迫在眉睫的是先填飽肚子,可是,這是農村,既沒有小店,也沒有早餐店,到哪找吃的去?再說,自己是第一次來。
我都不知道該繼續前行,還是沿路返回。最後,我選擇前行。
爲了不患低血糖,我只能像老人一樣慢慢踱步。然而,後來,我還是兩眼一黑,重重地摔倒在路旁的草叢中。
當我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沙發上,看見了一雙滿是焦急和關切的眼睛,一位慈祥的老伯坐在對面。見我睜開了眼,老伯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笑着說:“醒來了?醒來就好,醒來就好!剛剛,我熬了粥,我去端過來。”說着轉身去廚房了。
這是一個所有物品都擺放得井井有條的乾淨整潔的大客廳,有個蜿蜒而上的樓梯。
一會兒,大伯雙手用抹布託着一個熱氣騰騰的大瓷碗出來。
我疑惑的問:“大伯,我怎麼到了這裡!”於是,大伯向我娓娓道來,他說:“小姑娘,這是我家,放心,我不是壞人。今天早晨,我扛着鐵鍬準備去我的地裡翻土,在半路上,我便發現了你暈倒在路邊,憑經驗判斷,你極有可能只是沒吃早餐,不像是有大病的,於是,就把你抱回家來。”
聽完他繪聲繪色的講述,我感激不盡,不禁連連道謝。
於是,就把自己的實情和盤托出,告訴老伯自己是在找工作的路上暈過去的。
“哦,哎,獨自出門在外,真不容易!小姑娘,真難爲你了!”“吃吧,趁熱吃了!”說着,老伯把那碗粥遞給了我。
爲了不讓我特別緊張,老伯像爺爺一樣和我拉起了家常。他問我老家是哪裡的,爺爺奶奶可好,爸媽是幹什麼的,有幾個兄弟姐妹。
這粥是放糖的,很甜,很糯,很軟,還蘊含着一個素不相識的老人對一個小姑娘的慈愛和善良。
也許是太餓了,胡擼胡擼兒,我三下五除二便吃了個精光。
“好吃嗎?”顯然,老伯的喜悅之情難以言表。
“好吃極了!大伯,我該回去了。你還要幹農活呢,我不能總佔用你的時間。”
老伯連連擺手說:”這個,弗要緊,弗要緊!’
接着,我把早已準備好的十元錢遞給了老伯,“大伯,謝謝你救了我,同時也謝謝你的好味道的粥,這只是略表我的謝意。”
一看到錢,老伯原本笑呵呵的臉,一下子就生氣了,老伯忽然情緒激動起來“這是什麼?哎呀,你這細牙仔就不懂事了,我救你,難道是爲了錢嗎?”
說着,把錢推給了我。“不,大伯,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真的只是爲了表達我的感激之情,我有點過意不去。”
這時,老伯又變得和藹可親起來,沉思片刻後,他說:“這樣吧,我們村有一個紡織廠,我抽空去問問管事的,看他還要不要人。落實好了,我再給你打電話。把你的電話號碼告訴我。”
“可我沒有電話。”
“那麼,三天後,你打電話給我,等會兒,我把我家的電話抄給你。”
就這樣,我拿着老伯給我的寫有電話號碼的紙條,和老伯告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