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夜色中,沈佳妮枕在江浩的手臂上,將身體緊緊的貼在江浩身上,抱住他,抱緊他,他們順理成章的在一起了,雖然在很多不尋常的經歷,工作又那樣繁忙,但他們彼此深愛,經得起考驗,他們在那方面既默契又不乏激情,他了解她,她也同樣熟悉他的感覺,他們知道如何才能讓對方獲得滿足,只是沈佳妮每次提出孩子的問題,他便開始避而不答。
沈佳妮的指尖輕輕劃過江浩的胸膛,她的聲音很細,很甜,略有些撩人,說道:“阿浩,我們要個寶寶吧。”
江浩微微閉目,像是已經熟睡,可是沈佳妮瞭解他,他沒那麼容易入睡,尤其是最近,可能滿腦子都是各種各樣的人和事。
“阿浩,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我們有了孩子之後,可以離開營海。”
江浩輕嘆了下氣,看着沈佳妮,輕輕的吻了她,說道:“我已經攪亂了你的生活,我不希望,再去傷害到另一個無辜的小生命,而且有了孩子之後,我要怎麼面對他,我不知道自己的過去,更無法看到自己的未來,我有什麼資格成爲父親。”
沈佳妮有些心疼的看着江浩,再次抱住他,親吻他,說道:“或許新的生命會帶來新的希望呢!”
“讓我好好想想吧,佳妮,我知道你的想法,我會盡最大的努力,給你們一個安穩的環境,所以,再給我點兒時間吧。”
沈佳妮乖巧的點了下頭,把臉埋進他的懷中,輕輕摩挲着。
江浩久久未能入睡,想着沈佳妮的話,他們相愛着,如今他已經完全可以肯定自己心裡的愛意,更希望他所愛的人可以安穩幸福的生活,要是一個連自己的未來都無法保證的人,他又怎麼敢去奢望更多。
迷迷糊糊的入睡,渾渾噩噩的醒來,江浩洗漱完,用手抹去鏡子上的水氣,看着鏡子中的自己,如果他只是個普通人,而不是現在的身份,那麼是不是可以給心愛的人更平靜的生活,如果不是明明知道自己的未來是怎樣的,那麼是不是可以過平凡人的生活,可是他並沒學會如何選擇如果,這條路既然已經選擇了,就再無法後退,更無法心安理得的欣賞和感受這些已經發生的如果。
葉明琛開始着手調查,不僅僅是因爲江浩的委託,更因爲這關係到整個案子的發展,首先要搞清楚的問題,一是江浩從什麼時候失去記憶,二是因爲什麼事失去記憶,是受傷還是什麼別的原因,三就是去趟泰國,親自去了解他在那裡的生活軌跡。
第一個問題,江浩明明知道,可是葉明琛不可能從他嘴裡得到答案,不過葉明琛將所有關於他的資料整理出來,包括從他出現以來,前前後後發生的所有事,每個時間點的銜接,除了幾個月前,江浩無故消失了一個多月,其他的並沒有什麼問題,那麼假設江浩的失憶不是發生在泰國,那便很有可能發生在消失之前;第二,可能造成失憶的原因,要麼是大腦受到外界強烈刺激或是撞擊,要麼就是疾病引起的間歇性失憶,從江浩的生活環境和葉明琛的調查結果來看,前者的可能性更大,當然,醫院的記錄無法證實這些,因爲以江浩如今的身家地位,他完全可以請私人醫生。第三點,他要去泰國才能找到答案。
葉明琛跟局裡請了幾天下,他決定親自去一次泰國,那個江浩生活過的地方,或許他會找到些線索,想更加了解江浩,他的過去,那裡可能是最好的選擇,葉明琛甚至還考慮,這次出國的費用是不是應該算在江浩身上,不管結果怎樣,回來後直接丟給他一沓機票。
葉明琛簡單的收拾了下,便出發,來到泰國,那個江浩曾生活過的地方。他下了機但直接乘車來到羈押過江浩的監獄,這個江浩那份資料上很明顯,但是他們似乎從未想過要再深入的調查什麼,或許沈洪調查過,但只是一筆帶過,畢竟這樣的經歷是即成事實,而江浩當年入獄的所有手續完全沒有問題,但葉明琛還是想去了解一下當時的情況,葉明琛表明了自己的身份,瞭解起來相對容易一些。
“這是你要的資料。”獄長將江浩服刑的全部資料遞給葉明琛。
葉明琛翻看着,記錄很詳細,說道:“謝謝您,您對江浩還有印象嘛。”
“對不起,時間太久了,而且這裡很多人,詳細的情況我沒太多印象,不過我記得有一次,他因爲跟同監室的人打架,當時是傷得比較重一次,跟他打架的另外兩個囚犯也傷得很重,那個時候我才稍微注意到他。”
“那是什麼時候,您還記得具體的時間嘛。”
“應該是他剛剛進來沒多久,那時候大概是2014年,夏天的時候,差不多是那個時候。”
“2014年?”葉明琛突然想起,市局曾經將江浩的資料與葉明宇做過對比,他們曾聯絡過泰國警-方,資料顯示,江浩是在13年入獄,而那時候葉明宇還在讀大學。可是獄長卻說,14年夏天江浩剛剛入獄。
“哦,之前應該是被羈押在,在這裡,”獄長指了指,另一份資料,說道:“這應該跟你們是一樣的,在被宣判之前。”
獄長又說道:“還有一點我很奇怪,他竟然可以考到博士,這太讓我意外了,因爲這件事,我們的監獄還有了點名氣,至於他出去之後怎麼樣,我真是不清楚了,不過至少他沒有在犯罪。所以我不知道你來調查他是因爲什麼?”
“他現在只是沒有在泰國犯法而已,不過這只是表面。”
“你的意思?”獄長搖了搖頭說道:“太可惜了,不過在這裡走出去的大多數人都會走原來的路,沒辦法,他們只會這些,只會些犯法的事情,可是這個江浩不同,他可以做很多事情。”
葉明琛點了下頭,可他的心裡還是有些疑慮,對於一個20來歲的人來說,只是一次商業詐騙,他要被羈押近一年纔會宣判,案情並沒有那麼複雜,這個時間節點的確有些問題。
“還有件事請你幫忙,您知道這間孤兒院嘛?”
獄長點了下頭說道:“這裡早就不在了!”
“爲什麼?”
“十幾年前,這着了場大火,因爲火太大了,又是發生在夜晚,所以,當時死了很多人,那兒幾乎成了廢墟,現在沒人願意去那裡,很不吉利,一直荒廢着。”
葉明琛深深的吸了口氣,看來自己的感覺沒錯,江浩的身份似乎有很多疑點,跟他有關的資料既完整的無懈可擊,就簡單的一目瞭然,這也許就是當年沈洪並不完全相信江浩的理由,他一定做過詳細的調查,但是並不能完全解除他心中的疑慮,同樣也無法解釋葉明琛的疑問。
葉明琛道別了獄長,念念着江浩的資料,這個傢伙有太多東西是完全理所當然的查不到的,福利院大火後江浩這個倖存的孩子,又是誰撫養了他,無論是泰國警方,還是營海這邊都沒有更多的記錄,甚至沒有一張較爲清晰的照片,很多事情都一無所知,而有些資料卻理所當然的擺在桌面上,隨後,葉明琛又來到江浩未被判決前羈押的地方,但被告知案件涉及商業秘密,資料不能完全公開,所以葉明琛並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情況。
隨後葉明琛又找了當時辦案的警-官。
警-察先生遞上杯水說道:“好久之前的事情了,而且不是什麼大案子,不過我有點印象,因爲他後來在監獄裡考上了博士。”
“您能跟我聊聊他嘛,你所知道的一切,越詳細越好。”
在這位辦案警-官的描述裡,江浩應該是很小的年紀就出來做事,而且從當時警-方的調查情況來說他並不缺錢,不過,在商業詐騙之前,江浩並沒有案底。
“不過,我到是見過他在火車站,渡口一帶混過,之前沒有見過他,你要知道,成天混在那的小流氓很多,他應該是後來纔出現的,他被抓之前沒多久,聽說他在以前的地方出了事,才跑到我們這裡。”
“出了什麼事?”
警-官先生搖了搖頭,不過我想有個人也許會幫到你,隨後警官先生帶葉明琛來到羈押所,說道:“我們前幾天抓到他,他跟江浩都在渡口一帶混過。”
當事人嘰裡咕嚕的說着,說了一會又停下來,想了想又接着說。警官先生皺了皺眉頭,說了句什麼,那人才停下來。
警-官先生解釋道:“他說當年只是聽說他在原來的地方砍死了人才跑來的,來了之後搶了他們的地盤,不過做了不久,覺得無聊又賺得不多竟然還給他們,之後他沒再見過江浩。”
葉明琛道謝後離開回到酒店,幾天下來他並沒有得到有用的情報,綜合起來卻也很簡單,但越是這樣他就越是懷疑江浩的身份,首先,根據資料江浩的父母是中國人,來泰國做生意,但是如果做生意應該有能力撫養一個孩子,而且是個健康的孩子,爲什麼會在他出生後沒多久就將他放在福利院!他的父母是當時發生了什麼事嗎,會是什麼事讓親生父母忍心放棄孩子,而且這麼多年不聞不問!至少在他們的調查資料中,這些年江浩的親生父母完全沒有出現過;其次,江浩在那間福利院長大,這到是沒什麼問題,直到那場大火,他是倖存者之一,可是收養他的家庭不詳,他與養父母生活的情況更是無從知小;第三,他是自幼在泰國長大,他是在被收養之後回國的嗎?如果他回國生活過,爲什麼痕跡卻那麼少,可是如果他沒有在國內生活過,他爲什麼保持着國內生活的習慣,他後來回到泰國的目的是什麼?尋找父母嗎?還有,所謂在原來的地方出了事,砍傷了人又是在哪發生的事情,國內還是泰國的某個地方?案件資料在哪,被他砍傷的人是死是活?他跑回泰國是爲了逃避制裁?還有,他在泰國出現的時間以及當時的所作所爲,又像是刻意爲之,他突然出現,又突然變成罪犯,他身上的疑問太多了,可與他相關的東西卻少之又少。
葉明琛將與江浩有關的東西一一整理出來,擺在牀上,深深的嘆了口氣,表面上看沒有什麼大問題,但似乎仍然毫無頭緒,總有些地方讓人感覺不對。
第二天,葉明琛又輾轉找到唯一一個瞭解孤兒院的人,他是孤兒院的雜工,一般不住在院裡,所以逃過一劫,而且他是僑民,現在已經回到國內生活,加上這次在泰國沒有太多收穫,江浩的問題還是沒有結果,所以決定回國,找這起案件中的另一個倖存者聊聊。
葉明琛將資料中江浩比較年輕的照片給當年的雜工老人看,老人搖了搖頭,葉明琛又將資料中孤兒院的照片給老人,老人回憶着說道:“這些孩子我是有些印象。”
“這裡邊是不是有個叫江浩的小孩!”
老人想了想說道:“是有個叫江浩的小男孩。”
“你對他還有印象嗎?”
老人搖了搖頭說道:“雖然當時院裡的孩子不多,可是我的工作很少接觸到他們,而且那時候,他們都太小了,”老人拿着手中的兩張照片,說道:“他長了這麼大了,我真是認不出來。”
“您知道,當時有多少孩子逃過那場大火嗎,他們後來都去了哪裡?”
老人像是陷入回憶之中,許久才緩緩開口,說道:“大火是夜裡,我是第二天一早纔得到消息,那裡一片廢墟,很多東西已經認不出了,那些孩子還有院長,老師都不在了。”
“那當時除了您,還有其他倖存者嗎?”
“聽說還有兩個孩子,因爲貪玩跑了出去。”
“他們叫什麼?”
老人搖了搖頭,說道:“因爲那些孩子沒有親人,無法確定身份,只能根據民政部門的記錄,比如身高年齡,還有我的描述,確定那些孩子的身份。”
“那後來那兩個孩子有消息嗎?”
“聽說被人領養了,可是具體的情況,我也不太清楚,還有人說,那兩個孩子也失蹤了。”
葉明琛點了點頭,與老人閒話幾句,便離開了,他可以確定當年那場大火確實毀了那間孤兒院,但卻無法肯定,倖存的孩子當中是不是有江浩,以及他後來的去向,葉明琛發現,越是查下去,問題就越多,所有的事情好像都無法確定江浩的身份,但又不可否認他的身,那是出現在營海的江浩,與孤兒院的江浩是否真的是同一個人這些都無從考證。
“一些很奇怪的夢,像是標準的射擊場,有些人穿着制服!”
葉明琛突然想到江浩曾經跟他的對話,他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既然資料和身份沒有問題,那麼問題可能出在江浩本身,所以他決定馬上回營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