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多雲,天空中大片的雲彩幾乎遮住了全部的月光,只有那慘淡的月光從雲層縫隙中投射下來,照着波光粼粼泛着黑水的江面。
遊船不足五米的地方,馬龍露出腦袋,雙腳連續來回踩水保持身體不下沉,他伸出右手擦了擦臉上,忍不住破口大罵:“真他麼不道德,這個製造假酒的窩點一天不清除,他們早晚會把整個淮江污染的魚蝦不生。”
喘了兩口粗氣,短暫的休息之後,馬龍悄悄往遊艇邊上游去,遊着遊着,他突然注意到遊艇甲板的位置有個黑影站在那裡,馬龍趕緊停了下來,只將兩隻眼睛和鼻子露出水面。
就看見那人點了一根菸,蹲在那裡玩起了手機,馬龍靜靜的看着他,也沒敢動,因爲此刻四周非常的安靜,一丁點的動靜都會引起對方的警覺。
馬龍心中想着,等這人抽完煙,就應該返回船艙,可沒想到這個時候又從船艙裡面走出來一個人,他開門的一瞬間,馬龍注意到,船艙裡面燈火通明。看來這裡就是東海酒吧製造假酒的窩點,八九不離十了。
“這批貨差不多快趕完了,等過幾天我給光哥打個電話回家一趟,這邊你先盯着。”
“行,你什麼時候回來啊?我還有事呢?”
“一個月左右吧,我回家結婚。”
“臥槽,那還是算了吧,你也別讓我盯着了,我媳婦兒正跟我鬧分手呢,你要一個月回來,那她不得躺到別的男人牀上睡覺去?”
“……你那個媳婦兒,不就是從廣東過來的嗎?玩玩就得了,咋地,你還打算跟她結婚啊?”
啪!
話音落下,那人不樂意了,猛的站起身將還未抽完的菸頭仍在水裡,不滿道:“我媳婦從哪過來的,和你有啥關係?嗯?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媳婦幹啥的嗎?坐.臺小姐出身,操……”
“你特麼再說一句。”那人也是氣的不輕,伸手抓住了後者的衣領子。
眼看兩人要吵起來,馬龍的內心宛若一萬隻草泥馬奔騰而過,媽蛋的,你們兩個因爲破鞋的事情吵個不停,能不能想想在水中還有一個瑟瑟發抖的我呢?
叮鈴鈴,一陣手機鈴聲響起,在這寂靜的夜裡顯的格外響亮,馬龍嚇了一跳,急忙將腦袋潛入水中,以爲是自己的手機,可轉念一想,自己身上就一個褲衩,怎麼會有手機呢,肯定是對方兩人的。
他再次把腦袋探出水面,接着便聽到其中一個人接了電話,而另外一個氣呼呼轉身回了船艙。
接着便聽到那人對着手機說道:“光哥啊,沒事,這裡一切正常,你放心好了……我跟你說點事,過幾天我想回家一趟把婚結了,家裡催的急,哥,你找個人過來盯着點唄?……你說小飛啊?他得病了,闌尾炎,明天下午的手術,醫院都安排了……嗯嗯,行,你讓越哥發來一趟吧。”
隨後雙方又聊了一陣,這才掛了電話。
光哥?越哥?
如果一開始的時候,聽到兩個談話還有光哥,馬龍還不怎麼確定,但聽到越哥,馬龍心裡就有底了,剛纔那人接的電話,肯定就是韓光打過來的,而從這人打電話可以判斷出,這裡指定就是製造假酒的窩點。
同時馬龍的心中也在暗暗慶幸,幸虧自己提前動手,不然等幾天付越來了,這傢伙是個難纏的人物,事情也會變得相當費事。
知道了這艘遊船就是東海酒吧製造假酒的窩點,馬龍開始返回。
十多分鐘以後,淮江支流邊上,馬龍拖着溼漉漉的身體上了岸,一直在那蹲着無聊抽菸的青年連忙上前問道:“看清楚了嗎?是這裡嗎?”
“嗯,就是這裡。”馬龍穿上了衣服,繼續說道:“不過這事情有些難辦,水裡面太冷了,我怕你們受不了,早知道就準備一些潛水服了。”
馬龍說完這話,青年便“咯咯”捂嘴偷笑起來。
“你笑什麼?”馬龍甩了甩腦袋上面的水珠,白了他一眼。
“老威跟沒跟你說,我們以前是幹啥的?”青年反問道。
“說了啊,咋了?”馬龍沒明白過來青年是啥意思。
“那他有沒有告訴你,我們是真實職業是啥?”
“不就是盜墓賊嗎?”馬龍蹲下身來,渾身發抖,這會他已經有些感到冷了,一陣冷風吹來,身上水分的蒸發,吸走了他身上的熱量,他點了一根菸,猛裹了一口,以此來驅趕身上的寒冷。
“既然老威什麼都給你說了,那我也就沒有什麼好避諱的了。”青年蹲下身來,摸出手機:“我告訴你,幹我們這行的,除了要具備專業的盜墓技能,一些野外生存技能也是不可缺少的。”
青年指了指淮江支流,臉上帶着不屑:“就這還用什麼潛水服?扎個猛子的功夫。”
說完這話以後,青年撥打的電話也通了:“集合了,都來我這裡。”
等青年掛了電話,馬龍臉上泛着疑惑,目不轉睛的盯着青年:“你告訴他們具體位置了?”
“告訴了啊。”
青年明白過來,咧嘴笑了:“我們每個人的手機上,都安裝了定位軟件。”
“原來如此。”馬龍恍然大悟。
大概十分鐘以後,大力帶來的人全部都到齊了,馬龍指着江面不遠處那艘遊輪迷迷糊糊的大致輪廓,輕聲道:“看到了沒有,就是那裡。”
衆人紛紛點頭,接着又聽到馬龍繼續說道:“遊船上面的人恐怕不比咱們少,所以一會行動的時候,千萬要小心。另外,對方手裡可能有傢伙。咱們這次的目標,是摧毀,讓這個製造假酒的窩點,不能再繼續運轉下去,都明白了嗎?”
“明白,就這點活也別墨跡了,趕緊吧,幹完活找個地方吃飯,我餓了。”
大力心不在焉的說完,便開始脫身上的衣服,另外那些人也都開始準備下水了,一分鐘以後,就看見十多個漢子,穿着褲衩子,在黑夜中,邁步朝江中走去。
馬龍先是嘆息一聲,感覺這幫人有點太不重視這件事了,不過隨後轉念一想心中也就釋然了,這幫人是什麼身份,那可是盜墓賊,他們連死人都不怕,怎麼會害怕活人呢!
跟在這些人的後面入水,馬龍驚訝的發現,這些人的水性不是一般的人,連自己都望塵莫及,看來自己的擔心真的多餘。
漸漸的,衆人距離遊船的位置越來越近。
……
同一時間,距離江北烈士陵園不遠的郊區,某處農家院。
外面的小路上,一輛車身上貼着專修屋頂漏水廣告的破舊昌河車停下,車子熄火,透過車窗,可以看到駕駛室菸頭晃動,猩紅的菸頭映着男子的半邊臉龐,不多時,男子拿出手機發了一個短信出去,隨後車內陷入了短暫的平靜與黑暗。
三分鐘以後,農家院門由於年久失修的原因,被人從裡面嘎吱一聲打開,鬍子拉碴的張家濤穿着拖鞋,肩膀上披着一件半舊的西裝走出,到了昌河面包車前,他敲了三下車窗玻璃。
隨後車窗搖下,李威扔了菸頭:“你叫什麼名字?”
張家濤不假思索道:“我家屋頂漏雨,我花錢請你來修,你問我名字幹啥?咋了?總共百兒八十的交易,還用籤個合同啊?”
聽到這話,車上的李威呵呵一笑,滿不在乎道:“這個時節雨水多,我不得問清楚了嗎?哎,你哥哥的感冒好了嗎?”
“你哥才感冒了呢,我哥胃病犯了。”張家濤張嘴說道。
李威沒再說話,開門下車,繞到車身後來打來後車門,從一堆還未燒融的瀝青堆裡面,拽出一個不大的帆布包。
張家濤掃了一眼帆布包,咧嘴笑了,轉身進了農家院,李威將帆布包甩在肩膀上,跟在張家濤的後面。
前者走進院子停了下來,單手放在門板上,等李威進來之後,他關上了木門,並且從裡面鎖死。
在張家濤的指引下,兩人進了屋子。
屋內,一盞昏黃的鎢絲燈散發着昏暗的光芒,張家偉坐在破舊的沙發上抽着旱菸,他面前的破舊摺疊圓桌上,放着一小碟花生米還有半瓶雪花啤酒。
“來了兄弟?請坐!”看到李威進來,張佳偉精神頓時一陣。
“嗯嗯。”李威應了一聲,想都未想將手中的單肩包仍了過去。
同時他打量了一眼屋內,地上滿是飯盒,方便麪袋子和菸頭等生活垃圾,牆角佈滿了蜘蛛網,忍不住咂嘴道:“你哥倆生活的挺艱辛啊?”
“沒辦法,身上沒錢沒傢伙,不過你來了就好了。”
張家偉說完,嘿嘿一笑,將帆布包放到牀上打開,張家濤也忍不住湊了過來。
“這玩意質量沒問題吧?”張家濤迫不及待的拿起一把,只能在影視作品中看到的毛瑟手槍,道:“建國前的東西,就怕這玩意關鍵時刻掉鏈子。”
“你完全可以放心。”李威說道:“你看這手槍都用油氈紙封着,埋在地下幾十年了,一點鏽跡也沒有,怎麼可能會出問題呢,你哥倆若是實在不放心的話,咱們就找個沒人的地方試射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