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書館,顯然是上一場還剛剛說完,說書先生到後場休息去了,三尺講臺上並無人站着。
落座之後,珠玉就找了個藉口起身了:“容更衣。請恕奴婢失陪。”
白逸軒也不以爲意,擺了擺就讓珠玉自行離開了。珠玉知道那個叫做武的劍客一定就在白逸軒的身邊保護,不會離開,白逸軒應該也不會無聊到派人跟着自己,所以就放心地繞進了後場。
離開久了恐白逸軒起疑,珠玉一進了後場,便問:“請問哪位是說書先生?”
但是,她連問了幾聲,都無人理睬,反而收到很不屑的眼光。珠玉低頭一看,這纔想起,原來自己此時是奴婢裝扮,自然沒人搭理她了。苦笑片刻,珠玉將隨身帶的一錠銀子重重放在了一旁的桌上,又問了一遍:“哪位是說書先生?”
“是我!是我!”果不其然,一位做說書先生打扮的中年男子屁顛屁顛地迎了上來,“您有什麼吩咐嗎?”
“我要你下場,講一個故事。我怎麼說,你怎麼講,辦得到嗎?”珠玉斜睨着他,將銀子重新拿起來。
那說書先生的雙眼直盯着銀子,連連應是:“能!能!”
珠玉並沒有急着把錢給他,而是環顧了四下。那說書先生也會意,領着她到了一個偏僻的角落:“您說吧。”
“且附耳上來。”珠玉衝他招了招手,就在他耳邊低聲交代起來,“你到時就這麼說……如此如此……明白了嗎?”
“明白!明白!”說書先生一一記下,就想伸手拿錢。
珠玉又將手往後一縮,囑咐道:“今日之事,你知我知,不可說給第三人聽。否則你的性命難保,記住了!”
“記下了……記下了……”說書先生聞言,臉色一變,隨即正色應承道,“小人只是在街邊新聽來了一個段子罷了,今日並無什麼事,您也從來沒有找過我。”
珠玉滿意地點點頭,將那銀子丟給了說書先生後,就快步離去了。回席之時,發現那說書先生已經上臺了,正
敲着他的醒堂木,又清了清嗓子,才說道:“嗯哼!今日我給大家將個新鮮故事,那絕對是聞所未聞,匪夷所思,大家多多捧場啊!”
“廢話別多說了,快開始吧!”
“對啊!快講——”
臺下的聽客已經不耐煩地催促了。
“好!”說書先生又是一拍醒堂木,開講了,“話說,從前有個富貴人家的女兒,同樣嫁給了另外一名官家的公子,那可謂是郎才女貌,好不般配啊!但是好景不長……”
“你來得還不算太晚,剛剛開講。”白逸軒見珠玉回席,笑說道,“這便是你說的,可以解謎的段子?”
“然。”珠玉低低應了聲,很自然地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茶水潤喉。而這小動作也落在白逸軒的眼裡,他見珠玉終於露出了小小的破綻,心下舒坦不少,他可不喜歡完全被矇在鼓裡的感覺。
只是,這破綻,珠玉其實是故意漏給他的。珠玉知道,對白逸軒這樣的人,不能瞞得太嚴實,更何況她已經安排了這說書先生亦真亦假地說出自己的身世故事,就是爲了讓白逸軒在似信非信之間,對自己少一些戒心,多一份憐惜。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又是一聲醒堂木,說書先生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把故事給講完了。
聽完之後,白逸軒的神色有些複雜,望向珠玉的目光也沉了很多,這讓珠玉忐忑起來,會不會自己反而弄巧成拙了?他會不會把自己當成怪物?罷了,大不了抵死不承認這個故事中的女人就是自己的翻版!
“這就是謎題?”他似笑非笑地問。
珠玉有些緊張,一時不知如何作答,猶豫了半晌,也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她怕越說越錯啊!
“再世爲人後想要復仇,也是人之常情。”白逸軒卻突然寬容地笑了,“我一直覺得,只要對方的才能能爲我所用,那麼她擁有才能的原因,只要無害於我,便可以不太過追究。”
珠玉聽了大喜過問,猛地擡頭,幾乎要再次激動地流淚了,
這是他對自己過往種種不追究的承諾啊!竟然就這麼得到了?
“怎麼?太歡喜了?”白逸軒失笑,有些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喜怒形於色,不可。”
“公子教訓得是。”既然不打算以色侍人,珠玉就不能放鬆對自己的要求。
“不過,在我面前可以例外。”白逸軒又笑着補充了一句。
珠玉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這樣下去,她真要覺得白逸軒對自己有情了。但她終究不敢多想,只是安分守己地應了一聲諾。
“哎……”白逸軒見了她的反應,卻搖搖頭,便起身了,“時候不早了,回去吧。”這話是對珠玉說的,也是對一直隱藏在他身邊的劍客說的。
“記得,若有心願,或有所得,都可以來找我。”
珠玉目送着白逸軒離開以後,不由癡癡地笑了。下次,下次她應該就可以想想如何讓白逸軒“碰巧”撞破她的身份,然後不得不帶她離開吧?
突然之間看到未來希望的珠玉,幾乎是蹦跳着往相府的方向走的,可才走到距離相府不遠處,她卻發現氣氛不對——竟然有幾輛皇家的馬車停在了相府的門口。珠玉直覺不妙,緊趕慢趕地從後門溜回屋子,換好裝,險險地趕上小佩進屋來通報:“小姐!小姐!聖旨到了!老爺讓您快到前廳接旨!”
“什麼?!”珠玉一時沒有站穩,險些摔倒在地,還好小佩上前攙扶住了她。
“小姐?小姐您沒事吧!”小佩見珠玉臉色蒼白,嚇得不輕。
這個消息對珠玉來說簡直是五雷轟頂!怎麼會沒有任何預兆,高旭就下旨了?!她離成功僅僅一步之遙,還是慢了一步嗎?!
“無事……”珠玉勉力找回自己的聲音,“替我整理一下妝容。”
“諾。”小佩不敢多耽擱,手腳麻利地替珠玉收拾了一下,“小姐,可以了。”
“走吧。”冷靜下來的珠玉,面上重新恢復了血色,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看來自己也只能見招拆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