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楷珊是仁愛醫院最年輕的博士生導師,教授,腦外科,神經內科雙料博士,臨牀主治醫師。她開過刀的病人90%以上痊癒,無須二次開刀。她聰明,漂亮,謙遜,渾身散發着成熟女人的知性和理性的魅力。可是38歲的她至今還是單身,誰都沒有聽說過她談戀愛,甚至有人懷疑她是蕾絲邊。其中被懷疑的最多的是心臟外科的主任醫師樑靖琪。
"楷珊,你要是再不找男朋友的話,我就被你害死了。所有人懷疑我跟你是同性戀,你讓我怎麼找男朋友啊?"樑靖琪大聲抱怨。
"那些無聊的人八卦的事,你何必在意呢?"高楷珊輕描淡寫道。
"我是可以不在意,畢竟我還年輕。可是你年紀不小了,大姐,爲什麼還是不着急呢?"
高楷珊沉默不語。想想自己奔四的年紀還是孑然一身,不由得有點臉紅。
"楷珊,這麼多年,難道你都沒有找過男朋友嗎?"
"我18歲高中畢業的那一年學校保送我去美國杜克大學讀書。Daddy、Mommy在那年生了妹妹出來。我大她18歲那麼多。後來我在美國拿到了博士回國,已經是10年以後了。可是那年Daddy、Mommy不幸出了意外,車禍去世。留下了10歲的妹妹由我來照顧。我是她唯一的親人,也是法定監護人,爲了好好照顧她,我一直都不交男朋友。我怕妹妹不接受他,或者他對妹妹不好。畢竟她那麼小就失去了父母,心靈已經受到了很大創傷,我不想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所以28歲之前你是爲了學業,38歲之前你是爲了妹妹,不談戀愛。哇,好偉大的姐姐,你的妹妹一定很愛你吧?"
面對樑靖琪的問題,高楷珊眼眶溼潤了。輕輕嘆了口氣。"沒有,她很叛逆,恨我,不肯理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跟她溝通。"
"等她將來長大了,就會明白你的苦心了。"
"但願如此吧"高楷珊苦笑道。
高楷珊的妹妹高梓珊是個十足問題少女,20歲了仍然很叛逆,凡是姐姐喜歡的她就討厭,凡是姐姐支持的她就反對。身材高挑,長臉細眼厚脣。頸部和小腿都有紋身,不施粉黛,但是雅痞,機車騎的一流。中專畢業後沒上大學,就在她常年混跡的酒吧裡跟幾個小姐妹一起做拳手。所謂拳手,就是靠划拳助興讓客人多買啤酒的啤酒妹。這天高梓珊收工照常回家已是凌晨4點,一進門發現姐姐高楷珊坐在家裡客廳等她。
"怎麼你明天不用手術的嗎?還不睡,坐在門口辟邪啊!"高梓珊冷冷的說。
"我明天休假。你怎麼這麼晚纔回來?你知不知道一個女孩子夜裡一個人是很危險的啊?"
"我做酒吧拳手的,我不等酒吧打烊了回來,難道扔下客人不管自己回家睡覺啊?你做大醫生當然可以白天上班,我們做酒吧生意的,晚上不做,白天哪有客人肯來啊?"面對姐姐的碎碎念,高梓珊已經煩透了。
"我並不是說酒吧不應該晚上營業。只是 ,你一定要在酒吧這種龍蛇混雜的地方工作嗎?"高楷珊關切道。
"大姐,我中專畢業,能做什麼?辦公室文員我做不了。商店售貨員,賓館服務員,飯店侍應生這些根本不適合我!酒吧怎麼了?我所有的朋友都是在酒吧裡認識的,我不覺得在酒吧裡工作的人有什麼問題!"高梓珊反脣相譏。
"你是不是交了酒保男朋友?"高楷珊時刻關注妹妹,對妹妹交了男朋友的事自然瞭解。
"你查我?"高梓珊出離憤怒道,"我是啤酒妹,交的男朋友是酒保,有什麼稀奇?難道非要我像你一樣,40歲了都嫁不出去,老死在家裡呀?!"說完,高梓珊自顧自摔門近了房間,高楷珊一個人無言以對。
其實這麼多年,高楷珊也並非全無動心過,事實上她一直在秘密交往的男友,已經在一起將近十年了。只不過,對方有家庭,有身份,有地位。這段婚外情不可以公開。所以高楷珊高醫生,一直以單身貴族的形象出現在醫院裡。甚至在家裡,也沒人知道這段戀情,原因很簡單,高梓珊也根本不關心這個姐姐。很多時候這段錯愛會令高楷珊很痛苦,畢竟不能公開,沒有名分,偷偷摸摸的感情是對女子不公平的。但是畢竟十年的感情,對方已經融入她的血液裡,成爲她身體的細胞,實在很難割捨。心裡已經對對方形成依賴。有時候她想,就算彼此不能在一起,起碼心裡有一個人,就是一份慰藉,一份寄託。能把心放在一個人身上,也是好的。起碼她的情感不至於成了遊魂野鬼,無處安放。所謂此心安處便是家,像高楷珊這種高知女,社會地位和物質上都不缺乏,唯獨缺少的就是一份心靈的歸宿。既然十年了他們雙方都能不離不棄,小心翼翼,秘密守護住這份小幸福,高楷珊也習慣了繼續僞裝成大齡單身剩女,受盡周遭所有人甚至自己妹妹的白眼。爲了這個男人,受再多的委屈和誤會,再多的有苦難言,對高楷珊來說,也甘之如飴。
"喂,今天我想去一個酒吧坐坐,你能陪我去麼?"高楷珊打給男友。
"酒吧?我們一項不去那種地方的,你知道我不喜歡人多的地方。"
"我知道。我是擔心梓珊,想去看看她的工作環境。如果是氛圍很好的環境,我就放心了。你不願意去的話我就一個人去好了。"
"你等等,我安排一下,晚上去接你,我們一起去。"
對於一個從來不要求得到名分的女人來說,這樣小小的請求,如果還不滿足她的話,誰的心裡都會過意不去吧?
MUSE酒吧。
"浩旻,你看什麼呢?喂!發什麼呆啊!"高梓珊對男友喊道。順着男友浩旻目光的方向,高梓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姐姐?! 太過分了!監視我到酒吧裡來了!"高梓珊憤怒的要上去跟姐姐理論,被男友浩旻一把抓住。"你看看她旁邊的人是誰?"
坐在高楷珊旁邊的男人戴黑色禮帽,帽檐壓的極低,穿一件黑色風衣,立領,遮住了大半張臉。最最奇怪的是,在酒吧這種燈光昏暗的場所,竟然還戴着墨鏡!
"靠,他以爲他是明星啊?穿成這樣,誰能看清長相!"高梓珊鄙夷道。
"你姐姐有男朋友麼?"
此時高梓珊才發現,這個風衣男跟姐姐舉止親暱,耳鬢廝磨,纏綿悱惻。不用問也知道是情侶關係。
"不知道,大概是有了吧。有也很正常,她都那麼老了,找個男人嫁了很好啊,最好以後多拍拖,少來管我。"高梓珊覺得,姐姐找到男人嫁了,對自己來說是好事,起碼不用再煩了。
"我看未必是好事。"陳浩旻看到高楷珊一行兩人離開了酒吧迅速跟了出去,臉上熊熊燃燒着一團怒火。
"喂,你去幹嘛呀?"高梓珊知道男友個性衝動,也馬上追了出去。
酒吧後巷。
"站住"浩旻大喊一聲,後巷裡只有高楷珊2人,所以很自然的駐足回頭。忽然陳浩旻一拳打過來,風衣男的帽子和眼鏡被打掉了。
"你是誰?你爲什麼打人啊!"高楷珊急得快要哭了。此時高梓珊也追了出來。
"浩旻,你幹嘛打我姐姐的朋友啊?"高梓珊趕緊拉住男友,她雖然討厭姐姐,但是卻也不能容許有人傷害姐姐。而對於男友的瘋狂舉動,高梓珊也是莫名奇妙。"你幹嘛呀?瘋了?"高梓珊竭力制止住男友,不讓他繼續動手。
此時,風衣男才露出了本來面目。高梓珊恍然大悟,"你。。。你不就是。。。那個。。。。陳氏集團的。。。老闆?"不錯,風衣男正是陳正昌。
"連爸爸都打,你不怕天打雷劈麼?"陳正昌厲聲道。
"爸爸。。。?"高梓珊還沒從剛纔的錯愕中緩過來,一個更大的意外又像晴天霹靂一般砸中了她,她的男友竟然是陳正昌的兒子!高梓珊滿臉問號。
"你對得起媽媽麼?居然在外面養小老婆!"陳浩旻攥緊了拳頭,咬着後槽牙說。
"你搞清楚,我跟你3年前就已經正式登報脫離父子關係了。我的事情輪不到你管。"陳正昌不愧是老狐狸,對於兒子的質問根本不理會。
"哼,你放心,你的家產,我一個子兒都不會要。但是你如果傷害我媽的話,我就跟你拼命!"
"陳浩旻先生,如果你繼續毆打上市公司集團**的話,我保證讓你坐牢。你想讓你媽去牢裡看你麼?"說完,陳正昌就偕同高楷珊離開了後巷坐上了一輛勞斯萊斯,奔馳而去。
原來,陳浩旻一開始就認出來風衣男是陳正昌。僞裝雖然好,但是又怎麼能逃得過親生兒子的眼睛呢?
陳浩旻是陳正昌的小兒子,陳若曦和陳浩星的弟弟。陳家二公子天資聰穎,從小受盡寵愛,是陳正昌4個子女中最看好最器重的一個孩子,陳正昌認爲這個小兒子可成大器,便送他到英國讀書,主修金融。但是沒想到陳浩旻個性衝動且倔強。3年前陳正昌設局讓華業銀行總裁葉小楓愛上學成歸國的陳浩旻,後來華業商業機密被泄漏導致葉小楓跳樓自殺。陳浩旻被父親利用做棋子,間接成爲了害死葉小楓的殺人兇手,整個銀行業都把陳浩旻看作是陳正昌的幫兇,害死銀行家葉小楓的事在銀行業傳的人盡皆知。這讓在英國主修金融專業的陳浩旻在整個銀行業乃至金融業都無法立足。陳浩旻對陳正昌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行爲深惡痛絕,主動登報跟陳正昌斷絕父子關係,陳氏的股份和資產全部還給媽媽,一毛錢都不要淨身出戶。脫離了陳氏這棵大樹的陳浩旻因爲此前的污點在金融業找不到工作,又不願意向父親低頭,就乾脆把心一橫,在MUSE酒吧做酒保。一年前,遇到了熱情大方善良的啤酒妹高梓珊,已經逐步走出葉小楓之死情傷的他漸漸接受了高梓珊的熱烈追求做了高梓珊的男友。
這個夜晚,四人心情都很複雜。高楷珊早已料到有此一天,自己第三者的身份被揭穿,對方的子女會不接受自己甚至對自己破口大罵。破壞別人家庭,傷害別人母親,這些罪名她早就已經在心裡默默承受了。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這件事竟然也會跟妹妹高梓珊產生關聯。高楷珊想,她只是單純的想愛一個人,不圖名也不圖利,名分與金錢於她而言輕如鴻毛,更是從來都沒想過要傷害任何人,爲什麼就這麼難呢?追愛,是每一個女人都過不去的一道坎。即使成熟理性如高楷珊,在想得到的真愛面前,也如飛蛾撲火一般不顧一切。即便她很清楚,那副作用足以毀掉她的事業,讓她身敗名裂。跟高梓珊之間原本就不堪一擊、支離破碎的姐妹關係,在自己做了妹妹男友父親的情人之事被揭穿之後,勢必向着更加尷尬的方向行駛了。是選擇繼續不顧一切跟愛人交往,還是爲了修補姐妹關係放棄愛情?人生的每一個十字路口,都要做出艱難的抉擇,不管放棄哪一方,都是痛徹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