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了?!
我還沒回過神來,就見楊老頭目露兇光地舉掌向我拍來。我被那手掌上斑駁的掌紋嚇得靈魂出竅幾乎精分,只剩□□上的一雙手下意識地死死拽着劍鬼的衣角。
他那掌劈到我眼前時就停住了,被劍鬼用拇指和食指捏着。我以鬥雞眼的視線看出了那隻手掌在抖動不止,似乎還在用力向我的眉心處逼近,但卻被劍鬼一派輕鬆地夾住而動彈不得。楊老頭一臉豬肝色,整張臉快滴出血來的樣子讓我想到了鬼片裡吊死鬼的臉。
他們二人僵持了一小會,劍鬼一拂手,楊老頭便像被人狠狠地推了一把似地,整個人向後彈飛開去。他那幾個兒子都爭着去接他,結果人沒接住,反而被那股衝力撞得全部跌倒在地,弄了個人仰馬翻,場面很是混亂。
我看得目瞪口呆,卻見南宮緋抱着楊夕韻在戰火範圍外完好無損地……應該是幫她解毒吧,瞧楊侍女身上滿是針的像個半死不活的刺蝟。解毒就解毒唄,只是南宮緋的那副隔岸觀火的表情,在很想讓人往他臉上插上幾針。
再說那位倒在地上的公子們,扶他們的爹坐好後,不約而同地拔出劍來指着我和劍鬼,事先排練過的也沒他們那麼動作一致。
我再度往劍鬼身旁靠了靠,這個時候,不會武功的人也不敢講什麼骨氣。滿眼的刀光劍影,我也不敢充英雄挺起胸脯站出來吼什麼“要殺要剮,悉隨尊便”之類的,免得貽笑大方之餘性命不保。
我還替劍鬼緊張呢,可是人家連眉梢也不動一下。我只感覺到他的左手震了那麼一小下,他腰間的劍便出了鞘,不過也只出了一小截,並沒有全出。
很好很強大!這個武功,那個高強!連劍都不用自己拔的!
那幾個剛纔還舉着劍氣勢洶洶的,連退了幾步。我正要鬆口氣,霎時間卻有一股寒氣朝我撲來,壓着眉心,弄得我胸口也悶悶的。我正有點想吐的感覺,劍鬼的右手便覆到我掌心處,我竟神奇地不覺得想吐了……
這次,我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那種有一道氣在體內遊走的的感覺!
“如此凌厲的劍氣,恐怕會傷及你們的經脈,何不就此罷手?”南宮緋涼涼地開口。
原來是他這劍弄得我胸悶的啊,真是的,這一什麼殺傷性武器?!
楊老頭按住其中一人道:“先扶韻兒回房。”
於是那幾個還手持着劍的公子們,只好一臉忿然地扶着面如菜色的楊侍女走了。
房門被合上之前,楊老頭轉過身來,用一臉陰險的抽搐表情盯着我,像是要把我身上的什麼東西挖出來似的,那感覺特毛骨悚然!
我本來就不是膽心特別大的人,被他這麼一嚇,全身都泛起了雞皮疙瘩,不心神懼裂已經算是萬幸。
弄了個不歡而散,晚飯是斷不能一起吃的。要是那也能吃,那吃的不是飯,是虛僞。
楊老頭讓人把飯菜送到各個廂房,還不知怎地讓人給我換了個房間,更出奇地沒有追究他女兒在我房裡中毒的事。
這事也忒離奇了,那個楊夕韻怎麼會無端端就在我房裡中毒的呢?
會不會是她來找我之前就已經有毒在身,來到我房裡剛好毒發?我也沒拿什麼給她吃啊!
等等!我腦海裡閃過一個畫面……那杯茶!對了!我曾經倒過一杯茶給她喝,那茶杯還摔過去地上的……
我的視線移到地毯繁複的花紋上,會不會地毯上有毒,然後杯子摔下去就沾着了毒,剛好又被她吃進嘴裡?
那毒是以前就有在這裡,還是剛撒上去的呢……天啊!你爲什麼不賜我金田一和柯南的推理能力啊!!!
我越想越心驚,那茶我自己本來也打算喝的呀!
當我在陰謀論、暗殺論和意外論掙扎得死去活來幾遍之後,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於是不禁懊不已,差點沒淚流滿面——我果然是推理無能麼?
“在想什麼這麼入神?”
“哇!!!你別老是這麼神出鬼末的好不好?人嚇人會嚇死人的好不好?”我被不知什麼時候起站我旁邊的劍鬼嚇得三魂去了七魄。
真是禍不單行,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在兇之日諸事不宜,從中午到現在我受的驚嚇五花八門,比彩虹還多種多樣,問題是還不讓任君選擇的,我能受得了多少次嚇啊?
“我敲門沒人應,就進來看看。”他把一碗白花花的像白粥一像的食物遞給我,“定定神。”
我接過來,看都不看就往嘴裡倒。不錯,清涼清涼的。晚飯有點膩,正好喝這個清清喉。
“這是什麼啊?”裡面還有切成一段段的食材,嚼着軟綿綿的……我又舀一大勺,結果還是嘗不出什麼來。
劍鬼看了我一眼,眉角帶笑地站起來轉過臉去:“鴛鴦散。”
嘿!劍鬼笑起來那殺傷力真是不容小視的哇,尤其是眼睛,那啥,挺有攝人心魂的效果。我又大大地吞了口那什麼散進去,裡面混和着我氾濫的口水。
真想馬上說“劍鬼,把那假臉扯下來再給我笑個”,可本姑娘是理智而矜持的,當然就忍住了,只在心裡yy一小下。
“那什麼散是用什麼製成的,蠻好吃的嘛。”
“好吃就多吃點。”他笑得更燦爛,眉眼都舒展開去。
“那到底是什麼?”說實話,我還真沒見他這麼笑過。不妥,大大的不妥!
如果我沒看錯並且思覺沒失調的話,那笑容裡是有那麼一點幸災樂禍的意味在的。
“也沒什麼,就是蟲。”
噗——
於是我華麗麗地噴了一大口的……蟲!!!
扣喉、拍背、灌水甚至是倒立,我使出了渾身解數舞出了滿頭大汗,可吃進去那半碗蟲還是吐不出來。
我無可奈何兼欲哭無淚:“劍鬼,我沒怎麼得罪你吧……好吧,除了偶爾話多一點,偶爾多佔你便宜一點,我也沒怎麼着你吧。至於要讓!我!吃!蟲!麼?!!!”我看着那餘下的半碗,胃裡開始翻江倒海。
最慘的是,還吐不出來!怪不得吃着一段段軟綿綿的……呃!一段段……軟綿綿……噁……
他拉着還在手舞足蹈的我坐下,脣邊笑意不減,更有加深的趨勢。
“你看你,把頭髮弄亂了。”他柔聲道,還順手幫我把散落的幾縷頭髮別到耳後。
“幹什麼幹什麼?想用懷柔政策來彌補過錯啊?我、我不吃這套。”不過心裡倒是蠻高興的。
他只是笑着搖頭,也不理會我,只是一手搭上我的手腕,另一手併攏食、中二指按住我咽喉一小會,繼而按了下耳後和眉心。
這……好像跟今天南宮緋給楊夕韻下針的位置是一樣的啊。
“好了,毒會慢慢清的。之前那房裡有混在薰香裡的‘鴛鴦’,你再在那裡呆多兩天的話,會七孔流血而亡。剛纔給你喝的那碗‘鴛鴦散’,便是解藥。”他用袖子替我擦擦嘴角,說得雲淡風輕。
在聽完這句話之後,我的瞳孔瞬間便無限放大!原因?給嚇的。
“‘鴛鴦’?毒、□□?”媽媽咪呀!這世間還真是無奇不有,最出奇的是,全給我遇上了!還要喝蟲來解毒的!
他點點頭,道:“無形無色無味的,毒氣。”
“你是說如果不及時清毒,我也會像楊侍女一樣?”我沒照鏡子,不過估計臉青了,也是給嚇的。中午楊夕韻那張死屍臉還在我腦裡揮之不去呢。
他拉過我的雙手合在手心裡輕輕地來回搓着,我這才發覺自己手心冰涼。
“楊姑娘中的是融在水裡的‘鴛鴦’。這種毒有個特點,融於水後,它便不再是‘鴛鴦’……”
“變成了‘水鴨’?一定是!這毒也太厲害了!”我“蹭”地站起,內心那個激動!靠!還能跟水產生化學反應的,研製這毒的人也太牛了點吧!
劍鬼的臉在那一剎那便僵掉,手上的動作也連帶着一起僵了。我見他臉色不太對,連忙坐下來:“你說你說,我不打斷你。”千萬別再點我穴就好。
“融於水後,它便是‘鴛鴦戲水’,毒性比之前強百倍,彈指間便會毒發。幸而楊姑娘並未食入過多,再加上有南宮緋在,毒便解了。”
“是啊是啊,就是她喝的那杯茶,還好她只喝了幾小口。”這回我真是太難不死啊,她只是小啜幾口就那樣子了,照我這種牛飲的習慣,不喝到血灑五步纔怪。
怪不得楊老頭給我換房間了,原來那房裡有毒。
“可是,是誰在那房裡下的毒?事先告訴你啊,我可沒那本事。”我的手漸漸暖和起來,但劍鬼依然握着,我也由他去,嘿嘿,豆腐不吃白不吃。
他看着我,眼神無比堅定:“我知道不是你。”他沉吟了一小會,“至於是誰下的毒,我也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個人是衝着我們來的。”
只是眨眼的功夫,劍鬼的眼神又恢復冰冷,還隱隱透着殺氣。
我不由得也心情沉重起來,果然是江湖險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