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着急,立刻回身去看,卻見那兩個男人都是旗鼓相當的對手,打了半天雙雙掛彩,到也沒有一個是真的處於下風。
她狠一咬牙,衝過去鑽進顏豫北停在路邊的車子,一腳油門便將車子開出去了。
顏豫北一怔,立時又捱了溫禮衡一悶肘,等他連滾帶爬追上去的時候,顏小朵已經把車影開得都看不見了。
……
是夜零點過三分,顏小朵就坐在窗臺邊上向外望去,等着那個也許永遠都不會再回來的男人。
牆上的時鐘滴滴答答,待走向快一點的位置時,她才見別墅外的車燈一閃,顏豫北已經回來了。
他回來了就進房間,看她坐在那裡也不說話,徑自撫了一下受傷的脣角便往浴室裡走。
浴室裡有水聲,她看着那個方向,卻沒有多餘的動作。
顏豫北洗完澡出來,見顏小朵已經提着藥箱坐在牀邊等他。
他走到她的另一邊去,掀開被子往裡面鑽,然後背對着她躺下。
房間裡的燈都沒看,就透過浴室裡的一點亮光照亮這漆黑得彷彿沒有邊際的深夜。
顏小朵提起藥箱,走到他面朝的那邊,把藥箱放下以後才跪在地毯上,用指尖沾了藥去碰他的脣角——
幾乎剛剛碰上手腕就被他抓了個正着。
暗夜裡的,顏豫北的目色同樣漆黑,黑得,令人看不見底一般。
“你受傷了……”
“他也比我輕不了多少,若你以爲今天是他贏了,那我告訴你,別白日做夢了!”
“你們是輸是贏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是真沒關係還是假沒關係?我看你緊張他可比緊張我要多多了。”
“……你如果不想擦藥,就早點睡吧!”
顏小朵正準備退開,顏豫北抓着她的手腕卻突然變緊,“你還沒有回答我,是不是緊張他比緊張我多多了?”
顏小朵:“……”
“呵呵,一定是的!莫向東的‘深藍’就在附近,你只要跑兩步過去,今天我就不會吃虧的!我明明看到你已經往那個方向去了,可你最後居然自己跑了!”
“我跑是因爲不想看到你們再爲我打架,我不想那樣,所以寧願看不到。”
“所以說白了你還是愛他!因爲愛他!所以不想看到我揍他,對嗎?”
“豫北,我們是親人……”
“不是!”顏豫北輕喝一聲從牀上坐起來,冷冷地看着坐在地毯上的她,“我跟你不是親人!顏小朵,我們從來都做不了親人!”
“再過幾天就是媽媽的祭日了,我們一起去看她……”
“我不去!”顏豫北雙眼圓睜,“要去就你去!總之我告訴你顏小朵,你爸爸是你爸爸,我媽媽是我媽媽,我們之間沒有血緣關係,所以永遠都不可能成爲親人!”
“……我去幫你倒杯水來!”顏小朵剛要起身卻被顏豫北拉住手臂定在原地。
她只好又坐回原地,看着他鼻青臉腫的樣子。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對我跟溫禮衡,你到底更愛誰?”
顏小朵擡手去撫他額頭的碎髮,“你好久沒有回來了,咱們能不能不說這個問題?”
顏豫北沒再給顏小朵反應的機會,一把拂開她的小手,徑自起身快步衝出了房間。
顏小朵坐在地上,聽着他下樓的聲音,然後是開門關門,接着車子很快開了出去。
她心如刀絞一般,趴在牀頭,努力說服自己沒事的,都會過去的。
可是,那之後,顏豫北就不太來找她了,莫向東有時候會給她打電話或是發短信,說:“你能不能勸勸豫北,讓他晚上回家去睡?你就真的一點不擔心,萬一哪一天,他也許睡着睡着就睡到別人家去了?”
“他想去誰的家裡,哪裡能是我能夠控制的?”顏小朵笑得苦澀。
“小朵,你大東哥雖然並不清楚你跟豫北之間到底又因爲什麼生了嫌隙,可是我告訴你,能夠左右他情緒的人從來都只有你。你主動給他打個電話,叫他回家,別讓他跟箏箏……總之你若還想要他,就先服一服軟,保準你給他打個電話他就回來了。”
其實莫向東的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他是想提醒她,顏豫北這段都是跟沈瑜箏在一起的。
顏小朵才掛斷電話又有電話進來,這一次是道清涼的女聲,直接開門見山地約她在市中心附近的一家冰激凌店見面。
顏小朵去了,才踏進店門就看見不遠處一身純白色連衣裙的曼妙女人。
她走近了才發現,那女人長髮飄飄,清純可人,雖然早就是三十好幾的年紀,可是完全看不出來,皮膚也像二十出頭的小姑娘似的吹彈可破。
顏小朵看着她有些怔忪,直到站定到她面前,沈瑜箏才突然仰起頭來看她,“嗨!你好,我叫沈瑜箏,早就想見你了。”
……
一直到從冰激凌店出來,顏小朵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她給顏豫北打了通電話,“今天是媽媽的祭日,你要一起去看她嗎?”
“不必了。”
“豫北,那是你的媽媽!”
“你既然知道是我媽媽那你又去看她做什麼?”
“顏豫北,沈瑜箏今天已經來找過我了,她說當年如果不是因爲我,也許你早就跟她一起離開邊城了……”
“顏小朵,打探別人的隱私就那麼有趣嗎?”
“豫北,其實你當年,爲什麼沒有跟她一起離開呢?”
顏豫北直接掛斷了電話,顏小朵只好獨自到街頭去買了一把菊花,獨自前往顏母的公墓去看她。
她到的時候,沈瑜箏已經在那裡了,還是清清爽爽的一個女人,連側面都是美的。
沈瑜箏站在墓碑前,側身見顏小朵過來,彎脣一笑道:“如果早知道你也是到這裡來,剛纔我就該跟你一起的。”
顏小朵抿了下脣沒說話,把手裡的鮮花放到墓碑前,“媽媽,我來了。”
沈瑜箏道:“我記得從前聽豫北說過,他媽媽只生過一個孩子,所以你是……你跟她應該不是同一個媽媽。”
顏小朵點了下頭,沒接話。
沈瑜箏又道:“想想伯母還真是可憐,豫北的爸爸剛過世那會兒……不好意思,我說的是他的親生爸爸於生,他媽媽獨自帶着他生活,母子倆經常會被要債的人追上門,要不是後來碰到了你爸爸,可能他們的生活就是完全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不過可惜,伯母有病,誰也沒有想過她會這麼快爆發,畢竟家族遺傳的精神病也算不得什麼光彩的事情。”
顏小朵一聽就蒙了,“你說什麼?”
沈瑜箏也不太明白怎麼回事,盯着顏小朵看了半天才道:“怎麼你不知道,豫北他媽媽的家族裡有遺傳的精神病嗎?就連豫北的外婆也是在晚年的時候因爲發病離開人世的。”
顏小朵直覺自己突然得知了什麼驚天的秘密,一時半會兒總有些回不過神來,只能怔怔地望着面前的沈瑜箏。
沈瑜箏繼續道:“那時候我喜歡豫北,向東他們幾個又是喜歡我的,所以,爲了討得我的歡心他們總會告訴我很多別人不知道的事情。他們也說,豫北他可能這輩子都不會結婚,因爲他的家族裡有遺傳的精神病,差不多到了某個年紀就會發作。雖然也並不是家族裡的每個人都會得,但其實他已經做好準備,也許哪一天他整個人就會變不清醒。到了那時,如果再有一個跟他差不多病況的孩子,對於另一半來說,一定是個特別沉重的打擊。”
顏小朵幾乎是落荒而逃一般去到“於氏”大樓的樓下,等到顏豫北的車子從裡面開出來時,她不由分說衝上前去便把車子攔住了。
顏豫北坐在駕駛室裡看她,看她長長的頭髮被風拂得亂七八糟的。
顏豫北趕忙打開車門下來,想要去拉一把撲在自己車門上的她,可是,大手纔剛伸出去就被顏小朵一把給打開了,她瞪大了銅鈴般的眼睛,恨恨地望着他,“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顏豫北蹙眉,“你先上車。”
“顏豫北我在問你,你是不是有事情瞞着我?從小到大都瞞着我,你說你愛我,你說要我給你生個孩子卻根本不提要跟我結婚的事情,你是不是有事情瞞着我?”
顏豫北已經用力拉扯了她一把,將她強行塞進了車裡,“是不是沈瑜箏?她跟你說了些什麼?”
一直到顏豫北踩下油門,把車開出去以後,顏小朵才紅着眼睛看着他道:“媽媽是不是有病?她精神上有問題?”
顏豫北:“……”
“我一直覺得家裡藏着好多秘密,不管是你,是爸爸還是媽媽,好像發生的所有事情我都不知道,只有你們自己心裡清楚,你們就瞞着我一個人!”
“不管沈瑜箏跟你說了些什麼,你都不要相信。我剛纔已經給她打電話了,叫她以後都不要再來找你。”
“可她告訴我的那些話是真的嗎?媽媽她一直……她一直恨我!因爲她覺得如果不是我跟我媽媽霸佔了她的位置的話,她後來也不會帶着你過那樣的日子?沈瑜箏說媽媽的精神疾病是從上一代傳下來的的,她還說……還說……你可能也有,所以你才從來不提要跟我結婚的事情是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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