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這樣想的不止楚思一個。瞬時,楚思聽到旁邊的慕容恪低聲命令道:“給我警醒點。”
慕容恪衝着那中年漢子還了一揖,郎聲說道:“兄臺客氣了,在下等只是無意中路過這裡。如有打擾處,還請見諒。”
那中年漢子哈哈一笑,大袖一揚,手中的酒杯晃了晃,說道:“清風撲面,美人如玉,兩位公子既是王孫,見到此景何不好好的享受一番?”
在中年漢子說話之際,山坡上的衆人還在自愉自樂,彷彿沒有看到他們的到來。只有那一對雙胞胎,那一雙妙目,不時的在慕容恪和慕容霸的身上打着轉。
“四哥,”慕容霸叫道:“這位兄臺說得不錯,如此風景,如此美人,我們又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說這話時,他嘴角含着笑,看向兩女的眼光灼灼。
慕容恪微微一笑,暗暗想道:這些人出現得確實蹊蹺,居然在山道旁縱酒作樂,那一對雙胞胎姿色如此出衆,也不應該是尋常人家養得起的。五弟說得對,不管他們有什麼意圖,我們接招就是。
想到這裡,慕容恪衝中年文士還了一揖,笑道:“既如此,那在下兄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慕容恪這麼一答應,衆護衛便先後跳下了馬背,牽着繮繩跟在他身後向山坡上走去。
中年文士見他們答應了,又是哈哈一笑,長袖一拂,坐回了山坡下。慕容恪等人一直走到山坡上。一上山坡,他便對上了對自己秋波連使的兩女。墨黑的雙眼似乎饒有興趣的在兩女身上轉了轉,慕容恪頭一轉,對那中年文士說道:“兩位姑娘如何才色,世所罕見,不知可聞芳名否?”
那中年文士聞言,手中的酒杯慢慢的放在旁邊的地面上,擡眼嚮慕容兩兄弟看來。這個時候,慕容霸正一臉輕佻的走到兩女中間,對着她們左顧右看,時不時的聞一下,摸一下,表現得極爲無禮。
慕容恪說話之際,雙眼中卻精光閃動。待慕容恪話一說完,他馬上接口道:“不錯,不錯,如此佳人,着實是世間僅有。不知主人願意割愛否?”
在別人的地盤上,大庭廣衆當中,慕容霸作出這樣的動作,實在可以說得上是挑釁了。一時之間,鼓止樂歇,所有人都轉頭看向那中年文士。
那中年文士慢慢扯起嘴角,笑了笑,在鴉雀無聲中轉向慕容恪,慢騰騰的說道:“我的這兩位義女,姿色不說是絕無僅有,也是萬里挑一的人選。慕容恪公子如果看中了,想要過去,倒也不是不可。”
他這一句話,直接把慕容恪的名號叫了出來。一時之間,站在慕容恪身後的衆護衛同時手按兵器,轉頭看向自家主子。而慕容霸,見這中年文士居然理也不理自己的問話,徑直叫四哥開口,心中也恁添了幾分惱怒。
“哦,”慕容恪這一下似乎感興趣了,他微笑道:“尊主人是誰?對小子捨得下這麼大的手筆?”他指向那兩個少女,說道:“這位一對佳人,就算送到晉室,怕也能成就大事,卻不知是爲了何故要送給小子?”
中年文士哈哈一笑,向他走近兩步,深深一揖,朗聲說道:“公子既然有興趣的話,何不到小人的院子裡一談?”
說到這裡,他馬上補充道:“四公子儘管放心,鄙主人早就得聞公子大名,得知公子朝這個方向走來後,便令我等在此守侯。要不是懷有誠意,鄙主人不至於此。小人可以保證,鄙主人與公子的交易,對公子只有大利,決無一害。公子請!”
這中年文士這麼一說,慕容恪不由來了興趣。他一眼便可以看出,這山坡上下,雖然有上百人,這些人卻都只是一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這人的主子如果要算計自己,用不着布這種漏洞百出的局,看來,是真的有人想與自己合作。
想到這裡,他的心一熱,不由拱了拱手,說道:“既然如此,那在下恭敬不如從命了。”
那中年文士大喜,連忙右手一擺,說道:“四公子應了?大好大好。兩位公子,請!鄙主人早侯着呢。”他自知這一對姐妹容色無雙,要打動慕容恪這樣的少年男子並不是難事。要不是慕容霸突然發難,中年文士也不會這麼唐突的把自己的意思說出。現在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後面的事也只能開門見山了。
慕容恪跟在文士之旁,大步向前走去。雙胞胎見狀,連忙加緊幾步,一左一右把慕容恪增夾在中間。慕容恪約摸走出了五六十步,他忽然覺得不對,連忙腳步一頓,轉頭看去。
這一看,卻發現楚思居然沒有跟上來。她不但沒有跟上,反而轉過頭,牽着馬向着官道方向大步走去。
“思兒。”慕容恪一驚,幾個縱躍便跳到了楚思的面前,他接住楚思的右臂,叫道:“思兒,別走。”
說出這幾個字後,他毫不猶豫,轉過頭便對那中年文士拱拳道:“這一次卻是不便,還請舍下告訴尊主人,慕容恪在薊城隨時恭候貴主人大駕。”
他這個決定,做得果斷之極,幾乎是想也沒有想,便反悔了。那中年文士一呆,急急的叫道:“四公子,你可是天下知名的英雄人物,怎能因一個婦人而臨時反悔,這,這也太不妥當吧?”
慕容恪也吃了一驚,他瞪大眼,詫異的看着自家四哥,沉呤不語。
這時候,慕容恪的護衛已經一溜小跑,站到了他的身後。
慕容恪對上中年文士不以爲然的,甚至有點失望的眼神,苦笑了一下,說道:“還請舍下見諒,慕容恪失禮之處,日後自會向貴主人致謙。”
他不再理會那中年文士,轉向楚思,低聲道:“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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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思卻怔怔的擡起頭看着他。她之所以轉身離開,其中可沒有對兩女吃醋的意思。這兩女雖然姿色不遜於她,可是畢竟只是歌女一流,是那種命不由已的可憐之人,這種人可不值得她來妒忌。
她離開的原因,只是因爲覺得無趣,想離開而已。她萬萬沒有想到,慕容恪在這樣的情況下,居然如此乾脆果斷的做出決定。他做這個決定並不意外,讓她意外的是,他這個決定做得如此乾脆,毫不猶豫!
更何必,他留下來,不但可以得到一對絕色美人,也許還可以有政治上的絕大收穫呢。
一時之間,她的心神不免有點激盪。看着慕容恪的眼神中,不知不覺間,也溫柔了許多。她低下頭,輕輕的說道:“你何須如此?”
慕容恪見她情動,連忙手一伸,緊緊的把她的右手合在兩掌之間。他凝視着她,輕聲說道:“縱溺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思兒,除了你,我誰也不要。”這句話,他說了好幾遍了,每一遍,楚思都相信他的心意着實如此。只有此時此刻,楚思才發現,這句話的份量竟是如此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