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唯唯諾諾的姿態被席上之人看在眼裡,雖然有人覺出了朱重八神色不太自然;但想到了蒲家畢竟是富甲一方的官宦人家自然少不了許多規矩後,卻也不得不與其頻頻舉杯心下釋然了。思忖間,席上便已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衆人也已全都有了微醺的感覺了。看看席間氛圍尚且融洽,又與左右自顧戲諧了幾句後;蒲員外隨即便起身說出了告辭之意。
見其已自顧離席而去,朱重八本想起身相隨;可還沒等他挪動身形,立時便有左右人等上前將其按歸了原位。‘各位大人,這......’見衆人神色突變,朱重八本想開口發問;但猛然想起了春香姑娘的反覆交待後,卻也不得不嚥下了口中疑問;強自與其應酬了起來。於是又幾杯酒下肚後,朱重八這才從衆人的言談中得知了蒲員外帶自己前來的真實用意。
原來:按朝廷章程,南方漢人不但等級低下,而且還要執行更爲嚴苛的律法規制;尤其是被授予了功名的漢人士紳,除去應盡的賦稅徭役義務外,自然還免不了討取朝廷歡心。是以,蒲員外這才每年特意從宗族子嗣中挑選一人送來爲朝廷效力......
‘什麼?這老小子爲了表明自己忠心,竟然拿我來頂替!’聽到此處,朱重八暗暗心驚之下;遂藉着衆人自顧舉杯的空當,當即便悄悄溜向了門外。卻不料!還沒等雙腳邁過門檻,卻只感領口一緊,立時便又被人給生生拉回了座位。
‘酒宴尚未結束,賢侄何故急着離開呀?’見朱重八已被按歸了原位,那位主事之人這才恢復了此前神色戲諧。‘大人誤會了,小人我並非......’看其並無責難之意,朱重八趕緊起身分辯道。‘好個大膽小子!難道你不知漢人逃役罪加一等麼?來人吶......’見朱重八應聲而起後似欲離開,不待其一句話說完;那主事之人當即便又斥喝道。
‘可是大人,我確實......’見其已變了顏色,朱重八本想再次分辨;可還沒等他開口,早有幾個衙役應聲一擁而上,立時便被衆人給捆了個結結實實!‘嘿嘿,我管你姓甚名誰?反正是料理了此事,便算是兩邊交差了’少時再將朱重八吩咐收監後,望着其憤懣無奈的神情;那主事之人這才與衆人展露出了心事落地的會心一笑。
方纔還是座上客,轉眼卻成爲了階下囚!雖然巨大的反差使人極爲憤慨,但想到了‘胳膊終究擰不過大腿’那句話後;朱重八還是努力保持平靜使自己強自接受了眼前現實。然樹欲靜而風不止!由於朱重八穿着不像是普通人家的打扮,投入監舍的當晚;便被其他犯人整整詢問折騰了一宿。其間,朱重八雖然也曾想到拿出一身武藝進行反擊;但得知了對方俱是被冤枉的窮苦漢人後;惻隱之心一生,卻也並未真正展開拳腳應對。
可即使是並未全力與其應對,但在連吃苦頭之下,那些人還是當場便領教了朱重八的厲害。情知朱重八並不好惹,出於畏懼使然;衆人這纔開始轉而對他客氣了起來。此時再得知了朱重八竟然還是習武多年的練家子後,敬畏之心一起;衆多囚犯更是當場便將其奉作了此處的牢頭。如此一來,有了衆多囚徒的時時侍奉,一連多日過去,朱重八卻也並未感到有絲毫的憋悶。又過了幾日後,就在朱重八已逐漸適應了牢中的日子之時;這一天卻突然接到了知州大人要當面提審的知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