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羽梵自然是聽不到他的話,他的話音落下,龍羽梵的手指是動也不動,眼皮沉沉的瞌了下來,整個人就像已經陷入了無限的睡眠之中,絲毫反應都沒有。
葉亦清深深的盯着她的睫毛,發現她別說手指身體,睫毛都沒有顫抖一下,眼球都沒有滾動一下,看上去,十分鎮定,就像一個毫無知覺的人,絲毫反應都沒喲。
說實話,葉亦清其實覺得事情是有些蹊蹺的,他甚至有點懷疑,龍羽梵是不是真的昏迷。
所以,在安以沫說出那樣的一番話之後,他第一反應不是要跟龍羽梵說什麼重要的話,第一反應竟然是試一試龍羽梵。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什麼心思,總之,就是一種很奇怪的直覺。
不過,以現在龍羽梵的心思,最想要的事情,就是讓葉亦清原諒她,葉亦清既然都說出這樣的話來,說會滿足她一個願望,如果她不是真的昏迷,至少……她會有一點點的反應。
一個人什麼都可以僞裝,可是心虛有起伏波動的時候,眼皮和眼球一定會滾動起伏,會泄露自己的心思。
可是眼下的龍羽梵,心思鎮定,一點反應都沒有,看起來,是一點都沒有收到影響,更沒有被什麼東西給影響。
那麼說來……她是真的昏迷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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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處,葉亦清的心中不由閃過一抹自責,看向龍羽梵那蒼白無比的臉頰,更是着急的很,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許久之後,他才微微伸手,握住龍羽梵的手。
龍羽梵的手不像普通的大家閨秀那般細嫩無暇,雖然顯瘦白皙,卻因爲當初在特種兵部隊的時候習武練習,所以手掌必定是無比的粗糙。
他以往時時捏着她的手,爲她心疼,所以對她的手,再熟悉不過。
她這些年,不知道是沒有時間,還是真的放棄了習武,雖然沒有細嫩無暇,卻也要比幾年前好上許多。
只是……看着她的手,骨節的硬度,似乎不必以前柔軟,似乎更加的僵硬了……
他想起來,也許這些年來,她是真的受盡磨難,這雙手,只怕是因爲操勞的工作留下來的吧!
憑藉她的本事,要有一份高薪穩定的工作,自然是不難的,可是剛開始打拼,要整容要生存,還要光鮮亮麗的回來,又是孤身一人在國外,自然是沒有那麼容易的。
心中,不由劃過一抹疼痛,嘆息一聲,輕撫過她的臉頰,那陌生的臉,慢慢生出一絲熟悉的感覺來。
葉亦清喃喃的低聲說道:“你這又是何苦呢?若是當年早些知道早些醒悟的話……只怕也不會有現在的痛苦了。人往往就是這樣,要等到失去了,才知道有多麼的重要。若是當年你就像我這樣堅定,不在乎家族,把情感和你看的最重,你又怎會受這些年的苦呢?”
他幽幽一聲嘆息,正色說道:“難道你不知道嗎?若是跟我在一起,就算有無數的苦難,可是最後都能排除,至少我們能在一起,你看以沫和天承,他們就堅持下來,他們現在不是幸福的在一起了嗎?”
想到此處,葉亦清不禁幽幽一聲嘆息,對龍羽梵正色說道:“爲什麼一定要等到失去了,才知道珍貴,才恍然悔悟,這樣……又還有什麼意義呢?”
他的話音落下,龍羽梵是沒什麼反應,反倒是他自己,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看着躺在雪白牀單上的龍羽梵,一時間愣在那裡,好半晌,也都回不過神來,甚至更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龍羽梵等到失去的時候才知道珍惜,他又何嘗不是呢?
他明知道龍羽梵對他還有感情,明知道龍羽梵那麼渴望得到他的原諒,可是他一點都不在意,他只是想要解了當年的痛苦,只是想要讓龍羽梵知道他的痛!
他明知道她已經知道自己錯了,明知道她已經徹底的悔悟了,可是他的心裡,終究就是過了不心裡的那一關。
難道……他也要等到失去之後,纔會明白龍羽梵的珍貴嗎?
痛苦,只要盡力一次,那就足夠了,他不能讓歷史重演!
想到此處,葉亦清的心境,忽然之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卻也因此……而種下了一生的惡果。
此爲後話,暫且不提。
葉亦清當時想通了之後,看着龍羽梵,眼神之中的心疼之色就更加的濃郁了,輕輕的嘆息一聲,靠近龍羽梵,附在她耳邊,低聲說道:“羽梵,你可記得,當初我們是怎麼認識的?”
牀榻上的龍羽梵,自然是不知道回答的。
“羽梵,我可清楚的很,當時……在特種兵部隊裡,因爲一次聯誼比賽……”
這邊的病房裡,路過的護士偶爾能夠從門上那小半個透明的口子看到一個英俊無比,帥氣非凡的混血男人,執着病牀上女人的手,深情款款,無比溫柔的說着話。
神情無比的專注,雖然聽不到他說什麼,但是那些路過的護士都能夠猜測到,那一定是無比溫柔的聲音吧?
當即心裡,便又是羨慕又是嫉妒,想着自己怎麼就沒有遇到這樣好的男人呢?
甚至有些護士心裡還在默默的想,如果有這樣一個英俊帥氣,溫柔多情的男人心疼自己,就算躺在牀上當植物人,也是值得的!
一臉兩三天下來,醫院裡的護士都傳遍了,個個都會在閒暇之餘,有事沒事的從這個病房路過,甚至還會找藉口進去給病人檢查……
當然,這樣的情況維持了半天就被葉亦清找了院長給遏制了。
他可不想每次跟龍羽梵說回憶的時候,被一些無聊的護士小姐給打斷,這樣一來不利於治療,二來,他也不想被人打擾。
到了第三天晚上,葉天承因爲有事去了“夜色”見百里晟等一幫朋友商議,安以沫在龍凡的陪伴下,來到醫院給他們送飯。
龍平在病房外守着,葉亦清坐在一旁吃飯,安以沫就打了溫水來,細心的給龍羽梵擦着手臉,又換了一盆水,給她簡單的擦洗着身子。
“大哥,姐姐還沒有一點醒過來的跡象嗎?”安以沫問,這幾天,她都快急瘋了。
龍羽梵嘆息一聲,一臉正色搖搖頭:“沒有,我想……她可能短期內都不會醒過來了,不管我說什麼,她都絲毫反應沒有。”
“唉!”安以沫嘆息一聲,擦洗完畢,葉亦清也吃完了飯,安以沫就讓葉亦清把龍羽梵半扶了起來,然後拿乾淨的紗布沾了溫水,輕輕擦拭着龍羽梵的嘴脣,小心翼翼給她餵了一點點水。
雖然她的身體不會脫水,可是昏迷之中,不吃不喝,沒有辦法進食喝水,所以隔一段時間,就要給她用水溼一溼嘴脣,喂點水進去。
安以沫餵了一點點水,可龍羽梵一點反應都沒有,那水珠就順着龍羽梵的嘴脣留下,安以沫慌忙擦掉,眼淚,一下就跟着滾了下來。
葉亦清愣了一下,一時間,有些反應不知所措,忙安慰道:“以沫,你怎麼哭了?別難過……”
安以沫忙別過臉,擦了擦眼淚,哽聲說道:“大哥,姐姐還沒醒過來,再過一天,你就要離開京城回部隊了,不知道姐姐什麼時候才能夠醒過來,如果連你都喚醒不了她的話……這還有什麼辦法啊?”
葉亦清嘆息一聲,道:“醫生又照了片子,醫生說你姐姐顱內的淤血好了許多,已經穩定了,沒醒過來……至少不會再惡化了,只要我們有耐心,她總有一天會醒過來的。”
“醒過來?那是何年何月啊?”安以沫禁不住一聲長嘆,然後扭頭,深深的看了葉亦清一眼,正色說道:“大哥,時間飛逝,青春轉眼即過,難道你想看到你跟姐姐就這麼錯過嗎?你們已經浪費了那麼多年,如果你早點原諒姐姐……也許就不會出這樣的事了。”
葉亦清心中也是自責,嘆息一聲,問安以沫:“那你的意思是……”
“大哥,姐姐現在唯一的心事,就是讓你原諒她,如果你真的原諒了她,那麼……姐姐必定就會早早醒過來,必定會完成心思的啊。”安以沫正色看着葉亦清:“我知道這讓大哥很爲難,畢竟大哥受了那麼多苦,可是……我想跟大哥說,如果大哥說出姐姐最想聽的話來,那麼……姐姐也許就能夠醒過來了。”
“以沫,可是……”
“我知道大哥不會那麼容易原諒姐姐,這麼多年的苦楚,不是朝夕片刻就能夠消除的,但是,大哥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哪怕說一句撒謊的話,試試看,看姐姐能不能醒過來。就算姐姐醒過來了,她也不會記得你跟她說過什麼,只要姐姐能夠醒來,大哥說兩句假話,又有何妨?”安以沫看着葉亦清,一臉希冀的說道。
“好吧!”葉亦清一雙眼瞳深深看着安以沫,好半晌,才禁不住嘆息一聲:“我來跟她說說吧,不過……我不會說假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