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 懷孕,拿掉孩子
常家一夜之間可謂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飛宇集團倒閉,常梓飛一無所有。倪慧受不了這打擊,氣血攻心送進醫院,好在搶救過來了。連續半個月,倪慧躺在醫院一句話不說。
常梓馨氣得揍常梓飛,“都是你害的,讓你不要去招惹安暖,你偏要去招惹她,現在好了,公司毀了,把媽媽氣成這個樣子,這下你心滿意足了吧。”
江倩柔看不下去,拉開常梓馨,低吼,“梓馨,這個時候你怎麼還能責怪他呢,他已經很難過了,我們不要互相指責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把媽的病治好。”
“我媽沒病,就是給安暖氣的。”
倘若殺人不犯法,常梓馨恨不得拿把刀把安暖給殺了。
“女人都是紅顏禍水,我這輩子都不要結婚了,我不要去禍害別人。”常梓馨氣得發火道。
江倩柔嘴角抽了抽,她走到常梓飛面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道,“我陪你回去洗個澡,明天再來看媽,你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了。”
常梓馨看到常梓飛滿臉的鬍渣,也有些動容了。她這個市長助理秘書,每天都有很多事忙,沒有時間照顧倪慧,一直都是常柏和常梓飛在照顧倪慧。
“哥,你跟大嫂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今天我留下來照顧媽,我明天放假。”
常梓飛和江倩柔回了家。
“家裡你的東西全拿走了,你先去洗澡換上睡袍,我現在去給你買衣服,買生活用品。”
“不用。”常梓飛柔聲打斷她,“我跟你回來,是有話要對你說。”
江倩柔有種不太好的預感,笑着道,“有什麼話等你洗完澡再說,我先去買東西。”
常梓飛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認真的說道,“你知道我想說什麼,我們都不要逃避了。”
江倩柔和常梓飛面對面坐在沙發上。
沉默了好久,常梓飛遞給她一張卡,率先開口,“飛宇集團已經破產,這張卡里有一千五百萬,一千萬請你幫忙還給江老爺子,另外五百萬是對你的補償,我知道有點少,可我已經盡力了。哪天有空,我們把離婚手續辦一下吧。”
他說的多輕鬆呀。五百萬就像把他給打發了。
江倩柔眼淚流了下來,哽咽的聲音說着,“常梓飛,你把我當什麼了,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不忘惦記着離婚,你就那麼想跟我離婚嗎?”
“我已經一無所有,給不了你幸福,甚至以後連給你買個包包的錢都沒了。你是江家的千金小姐,你從小過慣了優越的生活,我不能讓你跟着我吃苦。倩柔,你還年輕,憑着你的條件,一定還能再找個好男人的。我是個渾蛋,浪費了你寶貴的青春,我不求你的原諒,只希望你能幸福。”
江倩柔這下哭得更厲害了,“你以爲我嫁給你是爲了你的錢嗎?我從小就不缺錢,我也不稀罕你的錢。我要的是你的人,夫妻本就應該同甘共苦,我不能在你有難的時候離開你。常梓飛,你要跟我離婚,沒門,我死也不會在協議書上簽字。”
常梓飛有些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
“江倩柔,你會後悔的,我不值得你這樣。”
“值不值得不是你說了算,而是我用心去感受。”江倩柔說着坐到了他身邊,用力握着他的手,堅定的說,“常梓飛,我知道我過去做錯過很多事,我脾氣不好,任性驕縱,我還欺騙了你,惹你媽媽生氣,總之我做錯了很多事,我以後都改,你不要跟我離婚好不好?”
“就算我不提離婚,你家人也不會再讓你繼續跟着我吃苦的。”
“不,誰都不能把我們拆散。”江倩柔撲進了他懷裡,“常梓飛,我知道你現在還不愛我,我也知道你心裡只有安暖,我願意等,用一輩子的時間去等我也願意。不要跟我離婚好不好,我求你了。”
愛情總是容易讓人不顧一切,他愛安暖,愛到骨子裡,身段低到塵埃裡,哪怕現在爲了她一無所有,他都不曾後悔愛過她。江倩柔對他的愛,又何嘗不是這樣,即便過去做盡壞事,終究也離不開一個‘愛’字,什麼自尊,什麼自愛,通通都可以拋棄,再卑微都心甘情願。
常梓飛任她抱了許久,才輕輕推開了她。
“江倩柔,我們先離婚,給我點時間好不好,我現在心裡住着別人,這樣對你對我都不公平。等到我漸漸把安暖忘了,你若還站在原地,我一定把你娶回家,好好疼愛。”
江倩柔鐵了心的不肯跟他離婚,抱着他的腰死也不撒手,“我不管你心裡住着誰,我就是不跟你離婚,除非我死掉,否則你常梓飛就是我的丈夫,我江倩柔就是你妻子。我可以給你時間,不離婚我也可以給你時間。”
常梓飛一臉的無奈。
“你不要拋棄我好不好嘛,你媽媽現在需要人照顧,你也要人照顧,常梓飛,你可以繼續去闖你的事業,我幫你照顧好你的家人。我保證,不管你媽媽怎麼說我怎麼對我,我都不會惹她生氣的,爲了你,我保證,我發誓。”
常梓飛仍舊是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
江倩柔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當常梓飛答應了。
“我去給你買衣服,買洗漱用品,你先去洗澡,身上都臭了。”
江倩柔剛要溜掉,常梓飛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低低說道,“什麼都不用買,我的衣服全在另一套公寓,我現在去拿。”
“我也要去,我跟你一起去。”
江倩柔死皮賴臉的跟着,常梓飛猶豫了一下,終究沒有反對。
到了公寓,江倩柔知道這是他過去跟安暖住得公寓,常梓飛親自動手,很快把衣物全整理好了。
離開的路上,常梓飛低低的跟她說道,“那套公寓以後大概不會住了,你做主幫我賣掉吧。”
江倩柔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再說一遍,我沒聽清。”
常梓飛又重複了句,“把公寓賣掉吧,留那麼多房子不住也浪費。”
江倩柔簡直就要興奮的跳起來了,心想,他這是在與過去告別嗎?他這是在肯定她女主人的身份嗎?
她拍着胸脯保證,“行,這事兒就交給我了,那地段挺好,套型也好,肯定能賣個好價錢。”
——
安暖最近很容易就餓了,半夜三更總會餓醒。每每像這種夜深人靜的時候,她餓醒了,都不會去找吃的。因爲她不想給大家添麻煩,傭人們若是知道她餓了,肯定全都爬起來給你做吃的。她們白天照顧她已經很累了,安暖希望她們能夠休息好。
可是今天,肚子餓得非常難受,也不知道是不是餓出病來了,她跑到浴室,趴在馬桶裡乾嘔出來,那種嘔吐難受得厲害,好像有什麼東西伸進她的胃裡,硬生生的把裡頭的東西全部掏出來似的。
嘔吐完,安暖用冷水拍了拍臉,回到了牀上。
可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着,她鬱悶壞了,晚上也沒少吃,怎麼就餓了呢。
實在堅持不了了,安暖披了件衣服,小心翼翼的下了樓。
她不敢開燈,找了個小手電筒照明。
輕聲輕腳的來到廚房,打開冰箱,裡頭滿滿的都是食物。可把她樂壞了,又想吃麪,又想喝粥,還想吃蛋糕。
最後安暖決定弄個最簡單的,下碗雞蛋麪吃。
打了火,先把水燒開。
突然,聽到身後有沉重的腳步聲傳來,安暖嚇壞了,小聲問了句,“誰,是誰?”
那人沒說話,安暖心撲通撲通跳着,趕緊關了手電筒,站在那兒一動不敢動。
接着,她聽到‘啪嗒’一聲,燈突然亮了。安暖心中的那個弦一緊,她‘啊——’的叫出聲。
“深更半夜的發什麼瘋!”
渾厚的聲音異常的熟悉,安暖轉過身,看到竟然是莫仲暉。昏黃的燈光下,他的眸子有些黑,皺着眉一副不悅的表情。
安暖長長的舒了口氣,關了火,在餐廳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到現在還有些驚魂未定,聲音都是顫抖的。
“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爲家裡遭小偷了,莫仲暉,你真的嚇死我了。”
安暖粗喘着氣,久久都不能平靜。
“你這麼晚,在這裡做什麼?”看她這樣子,他的眉頭沒有舒展,反倒擰得更緊了。
安暖又長吸了口氣,“我肚子餓了,胃餓得難受,下來弄點東西吃,剛要下面,被你嚇壞了。”
莫仲暉抿了抿脣,走到廚房,鍋裡的水還在散着熱氣。他微微怔了怔,打了火,重新把水燒開,把面放了進去。
沒一會兒,莫仲暉就把面煮好了,端到了安暖面前。
安暖有些難以置信的看了他一眼,一時之間也顧不得那麼多,只想填飽肚子。
“謝謝你。”
她不像之前的張牙舞爪,有些生分的說了句,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來。
“小心燙。”
他也難得語氣這麼好,只是臉一直黑着,坐在她對面漫不經心的看着她狼吞虎嚥的吃相,感覺幾百年沒吃東西似的。
“晚飯沒吃麼?”
“不,吃了,不過剛剛胃不舒服吐了,所以就餓了。”
莫仲暉伸手按了按眉心,調侃道,“你倒是不會虧待自己,餓了還知道下來弄吃的。”
安暖聽出了他話語中的嘲諷,不過她一笑了之。
很快把一碗麪吃完了,她連湯都不放過。
喝飽喝足準備上樓,見莫仲暉還站着,她忍不住說了句,“我去睡了,你也早點休息。”
安暖一步一步上了樓,莫仲暉也跟在她身後上了樓。
安暖扭開房間的門,正要進去,看到莫仲暉腳步停在了她身後。
安暖轉過身,笑得極其燦爛,“晚安。”
‘碰——’的一聲關上門,把莫仲暉關在了門外。
這段時間,他們幾乎沒有任何交流,安暖出現的地方,莫仲暉很明顯的迴避。後來安暖也學自覺了,儘量不在他眼前出現,免得兩人互看不爽,隨時都會打起來似的。
也許是吃得太多的緣故,安暖剛在牀上躺下,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她跑到浴室裡,又是一陣嘔吐,幾乎都要把膽汁給吐出來了。
後來,安暖幾乎都沒睡着,不斷的去嘔吐。
該死的,不會又急性腸胃炎了吧。安暖索性就沒睡,直到天亮了,也不想吐了,安暖才昏昏欲睡了起來。
——
安暖現在一直很按時在吃三餐,有時候還會讓傭人給加餐,可今天傭人把早餐做好,到時間了,安暖卻沒下來。
倒是莫先生,原本不是這個點吃早餐的,這時候卻下來了。
“莫先生,安小姐可能還沒醒,要不要去叫醒她?”
“不用,讓她睡會兒。”
昨天夜裡起來折騰,今天醒不來也正常。不像他,失眠了一整夜,一大早乾脆就起來了。
傭人把他的早餐端上來,莫仲暉卻來了一句,“給我煮碗雞蛋麪吧。”
傭人頓了頓,感覺太陽像從西邊出來似的,急忙說道,“好的,您稍等,很快就好。”
莫仲暉吃了兩口,也沒覺得多好吃,那丫頭昨天怎麼吃得那麼津津有味。
莫仲暉把面推倒一邊,又吩咐了句,“幫我煮杯咖啡吧。”
莫仲暉現在又恢復了喝咖啡的習慣,被張旭藏起來的咖啡機又回來了。
——
安暖這一覺一直睡到中午,趕緊起牀刷牙洗臉,她和莫仲暉吃午餐的時間都是錯開的,再晚一些就要跟他同步了。
洗漱完畢,她急急的下了樓,走到餐廳,看到莫仲暉竟然已經在餐桌旁坐下,張特助也在。
安暖微微頓了頓,想着還是先撤吧,等他們吃完她再下來。
傭人卻眼尖的看到了她,忙喊道,“安小姐,開飯了,快坐下來吧。”
安暖傻笑着說道,“我不餓,他們先吃,我待會兒餓了再下來。”
安暖轉身剛要走,莫仲暉低沉的聲音命令,“坐下。”
安暖腳步頓住,然而也只一秒,她心想爲什麼要聽他的,這個家裡所有人都聽他的,這還不夠嗎?
“我不餓,現在不想吃。”
“我讓你坐下!”
空氣中散發着一種危險的氣息,傭人全都頓住了。
張特助忙打圓場,“安小姐,坐下吃吧,莫先生這麼早就是想跟你一塊吃頓飯,全都是你最愛吃的菜。”
“我不餓吃什麼呀,煩死了。”
安暖翻了翻眼睛,徑直往樓上走。
莫仲暉火了,三兩步跑過去,把安暖直接從樓梯上拽了下來,按在餐椅上。
安暖毫不妥協,站起身對着他咆哮,“莫仲暉,你發什麼神經呀,我不餓,吃不下,你逼我吃幹什麼?”
“吃不下也給我坐着,等我們吃完。”
“你神經病吧,我爲什麼要看着你們吃啊。你不是嫌棄我嗎?對着我你吃得下嗎?”
傭人忙安撫安暖,“安小姐,你就坐下吧,莫先生也是關心你,你這幾天不是總喊餓嗎?別跟自己過不去了,坐下吃飯。”
“你們誰都給他說話,他殺人犯法也是你們縱容出來的。不開心了,一句話想讓誰死就讓誰死,別人再怎麼努力的奮鬥,也經不住他一句話。莫仲暉,我告訴你,總有一天你會遭報應的。”
安暖的一番話破壞了一頓飯,最後他們誰也沒吃成,莫仲暉氣得開車走了。
——
回到房間安暖就後悔了,這是在跟誰過不去呀,肚子餓得咕咕叫。
後來她看到莫仲暉開車走了,立刻就下了樓。
傭人們剛要收拾餐桌,安暖便笑嘻嘻的坐下了。
“我肚子餓了,他們不吃,我一個人吃。”
張特助在一旁氣得真想罵人。傭人們也拿安暖沒辦法。
這丫頭故意找茬不說,決不願苦了自己。
把莫仲暉氣走了,安暖吃得可香了,一碗飯吃完,她還添了一碗。
張特助又生氣又覺得好笑,這個世界上,也就安暖能製得住莫先生,最重要的是,莫先生還捨不得反抗。
吃完飯,安暖坐在客廳看了會兒電視,張旭忍不住說她,“安小姐,你可別把莫先生對你的寵愛當做你囂張的資本,你要知道適可而止。”
“寵愛?”安暖被逗笑了,“張特助,我不想罵你,你別逼我。”
張特助悻悻的閉了嘴,雖然替自家先生抱打不平,可還是別自討沒趣的好。
“張特助,莫仲暉沒有對沈醫生怎麼樣吧?”
張旭臉抽了抽,忙說,“安小姐,這些話你問我就行了,可別跑去問莫先生。不然沈醫生本來沒什麼事的,你若跑去問那麼一下,估計就要有事了。”
安暖啐了他一口,沒好氣的哼道,“我就隨便問你一句,你給我整這麼多沒用的,真不愧是莫仲暉的貼身助理。”
——
安暖也就坐在沙發上吃了些零食,結果把午飯都全給吐出來了。
張旭和傭人在旁邊看得乾着急。
“安小姐,要不要讓醫生來家裡給您瞧瞧。”
安暖擺了擺手,“不用,昨天晚上胃就不舒服了,可能胃炎犯了。”
傭人趕緊去給她倒了杯熱水,“安小姐,喝點熱水,休息一下。”
“我還是回房間睡一會兒吧。”
躺在牀上,胃病絲毫沒有好,她不停的跑浴室,不停的吐,吐到後來沒東西吐,只剩下乾嘔。
等到莫仲暉晚上回來的時候,張旭趕緊告訴了他,“莫先生,安小姐好像胃病發作,今天下午吐了好幾回。”
莫仲暉一聽衝上了樓,一腳將她的房門踢開了。看到安暖在浴室,坐在馬桶邊,吐得一塌糊塗。
他跑過去把她打橫抱起,安暖無力的勾着他的脖子,虛弱的說着,“不去醫院,腸胃炎,休息一會兒就好。”
莫仲暉把她輕輕放在牀上,蓋上被子。同時也把沈琴風喊了過來。
再次來到別墅,沈琴風惶恐不已。
沈琴風到安暖房間時,安暖正好又在浴室乾嘔。
“沈醫生,你趕緊給安小姐輸液吧,安小姐中午吐了好多次了。”
沈琴風啐了張特助一口,“輸液哪能隨便輸呀。”
沈琴風又轉向安暖,十分客氣的問道,“安小姐,你這種症狀有多久了?”
安暖靠在牀上,無力的說着,“我這段時間胃口一直很好,最近可能吃的多了,這兩天胃有點不舒服,昨天就開始吐了。”
“食慾很好,可是一吃東西就吐對嗎?”
安暖點點頭,忽然想到什麼,指着莫仲暉說道,“莫仲暉,不會是昨天晚上那碗麪有問題吧,昨天吃了你煮得面,回房間以後我就開始吐,昨晚吐了一夜,你不會給我下毒了吧。”
莫仲暉滿臉黑線。
沈琴風心裡有想法,卻不敢說太多,只對莫仲暉認真的說道,“莫先生,我建議還是帶安小姐去醫院做個檢查,安小姐有可能是食物中毒引起的腸胃反應,還有種可能是懷孕了。”
安暖瞬間像被雷劈了,她激動的反駁,“不可能,我一直吃避孕藥的,不可能懷孕,一定是食物中毒。”
莫仲暉額頭的黑線更多了,低低說了句,“換衣服,準備去醫院。”
“不,我不去,我不去醫院,我不可能懷孕的。”
莫仲暉不耐煩的哼道,“沒人說你懷孕,就算食物中毒,也得去醫院的。”
“不,你去把藥拿回來,我在家裡輸液,不要去醫院。”
安暖的反應特別大。
張特助和沈琴風都退下去了,碩大的房間裡就只剩下他們兩個。
莫仲暉的耐心彷彿快要被磨光了,冷冷的說道,“你再不換,我親自動手。”
——
安暖最終還是被莫仲暉拉去了醫院,等待檢查結果的過程很漫長,當醫生肯定的告訴他們,“莫先生,安小姐卻是是懷孕了,已經懷孕三週多了。”
那一刻,彷彿晴天霹靂,把安暖給劈了個粉碎。
“莫仲暉,你還是在藥上動了手腳。”
安暖當場就對莫仲暉動起手了,長長的指甲在他臉上抓出兩道血痕,把大夥兒都給嚇到了。
“安小姐,你冷靜點,你這情緒對胎兒不好。”
沈琴風厲聲喝止她。
安暖摸了摸肚子,這裡竟然已經在悄悄孕育一個孩子,她不敢相信,不要相信這是個事實。
莫仲暉臉上絲毫看不出任何情緒,只淡淡的開口,“如果不要這個孩子的話,什麼時候能做手術?”
全場一片寂然,醫生,沈琴風,張特助,包括安暖都怔住了。
最終安暖自嘲的笑了笑,打破這沉默,原來他並不想要他們的孩子,原來這個孩子真的只是一個意外,是她想多了而已。
醫生戰戰兢兢的說道,“如果不要這個孩子的話,可以選擇藥流或人流。藥流的話下週可以,不過有副作用,如果流不乾淨的話需要清宮。人流的話,我們醫院現在技術設備都很好了,可以進行無痛人流。”
看着安暖慘白的臉色,沈琴風忍不住打斷醫生的話,對莫仲暉說道,“莫先生,回去商量一下吧,商量好了給我打電話,我再安排。”
——
回去的路上,莫仲暉始終用手支着頭,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
忽然,他看口問安暖,“他的,還是我的?”
安暖有那麼幾秒鐘沒反應過來,隨即想到,三週多,這時間正巧與她和常梓飛被抓的時間重合。
她冷笑了兩聲,諷刺的說道,“你說呢?你後來一直沒碰過我,難道還會是你的?”
莫仲暉隨即拿起手機給沈琴風打電話,簡單的吩咐,“你準備一下,兩週後,做無痛人流手術。”
沈琴風在那頭還想說些什麼,莫仲暉已經掛斷了電話。
安暖的手不自覺的摸着小腹,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她努力不讓它掉下來。
也好,這個孩子本就不該來到人世,就算他來到了人世間,安暖身爲人母,都不知道該用怎樣的心情來面對他。難不成每逢父親的忌日,還要帶着孩子去拜祭父親。
莫仲暉也看到了安暖眼中打轉的淚水,冷哼道,“怎麼,這就捨不得了?安暖,別用你的楚楚可憐來打動我,我莫仲暉是不會給別人養私生子的。”
“那就流掉吧,反正他爸爸也不要他。”
莫仲暉挑了挑眉,有些激動的問,“你什麼意思?”
安暖頓了下,淡笑着道,“常梓飛都被你害成這個樣子了,哪裡還敢再要這個孩子。”
車子在別墅外面停下,張旭手心滿是汗,他不敢相信,莫先生費了這麼大的勁想要讓安暖懷上孩子,結果到頭來,安暖卻是懷得常梓飛的孩子,這不就是爲別人做嫁衣嗎。
回到家,莫仲暉吩咐傭人,“接下來兩週給她好好補補,把身子補好,再做手術。”
莫仲暉說完,徑直離開,一頭鑽進了游泳池,在水裡待了整整一夜。
——
接下來的日子,安暖非常的平靜,孕吐反應愈發的強烈,幾乎吃什麼吐什麼,她來不及思考手術的事,每天都在跟食物鬥爭,吃了吐,吐完又覺得餓,反反覆覆,沒少遭罪。
莫仲暉每次看到她吐,眉頭都皺得緊緊的,沒少對沈琴風發火。
沈琴風委屈極了,終於有一次,忍不住對着莫仲暉發火了,“她現在懷孕了,孕吐反應是非常正常的現象,有的孕婦反應小,有的孕婦反應大,這都是不能左右的,也不能吃藥呀。反正過幾天就要做手術了,讓她先忍忍吧。”
莫仲暉沉默了許久,低低說道,“提前做手術吧。”
“也行,不過手術前得讓她去做個檢查。”
莫仲暉沒有親自帶安暖去檢查,而是讓張旭帶她去了趟醫院。
在車上,張旭忍不住說她,“安小姐,你就不能不惹莫先生生氣嗎?其實只要你跟莫先生說兩句好話,莫先生就不會堅持拿掉孩子了。”
“這孩子本就不該來,生下來也會被莫仲暉折磨的。”
張旭微微頓了頓,不知爲何,他始終堅信孩子是莫先生的。可是現在,真的有些懷疑了。
他小心翼翼的問道,“安小姐,孩子真的是常梓飛的?”
安暖翻了翻眼睛,點了點頭。
張旭長嘆一口氣,無奈的說道,“安小姐,不管孩子是誰的,既然有了,你就該對他負責。只要你肯開口求莫先生,他一定會放過孩子的,孩子是無辜的呀。流產手術對女人的傷害很大的,我聽說有人因爲做流產手術導致終身不育的。”
安暖趴在車窗上,望着外面不斷倒退的風景,淡淡的說道,“無所謂,反正我也不打算生孩子。”
突然想到什麼,安暖問道,“張旭,我一直在吃藥,可竟然有了孩子,你能不能告訴我,是不是莫仲暉搗的鬼。”
張旭猶豫了一下,決定跟她說實話。
“是的,莫先生很想要個孩子,你們的孩子,他把你吃的要換成了維生素,還一直給你吃中藥。所以莫先生是真心喜歡你,真的想要跟你好好過日子。安小姐,你還是去求求莫先生吧。”
跟莫仲暉鬥,安暖永遠也不是他的對手。可是聰明反被聰明誤,莫仲暉,總有一天,你會嚐到痛得滋味。
安暖忍不住抹了把眼淚,只可惜,想看到他痛苦的表情,付出的代價也太大了點。
——
沈琴風帶安暖在醫院做了一系列的常規檢查,檢查結果顯示,所有指數一切正常。
沈琴風也忍不住勸她,“你就去跟莫仲暉低個頭,說說好話,撒撒嬌,他那麼愛你,肯定會爲了你放過這個孩子的。流產手術,大人遭罪,小孩也可憐,誰都不忍心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
“沈琴風,你不用勸我,這個孩子我不要。”
沈琴風半眯着眼睛看她,突然嚴肅的說道,“是莫仲暉的吧,你這麼鐵了心的不肯要。”
“不是。”安暖把頭瞥向一邊。
“安暖,在我面前你也不說句真話嗎?我可是把你當朋友了啊。”
安暖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肯定的說,“不是莫仲暉的。”
沈琴風也沒辦法了,拍着她的肩膀勸說,“無論如何,還是求求他吧,孩子到底是無辜的。”
——
檢查完,安暖直接回去,和張旭走到大廳的時候,正巧碰到常梓飛和江倩柔,江倩柔正挽着常梓飛的手臂,一副甜蜜的樣子。
常梓飛與她想像中不一樣,絲毫沒有頹廢,沒有狼狽,精神奕奕的。
安暖突然懷疑莫仲暉和張旭都沒在她耳邊說真話。
他們也看到了安暖,江倩柔狠狠的翻了翻白眼,常梓飛則停下了腳步。
他俯身在江倩柔耳邊說了什麼,江倩柔悶哼着不爽的走開了。
“安暖,有沒有時間陪我聊兩句。”
安暖笑着點點頭。
她看到張特助雙手緊緊握成了拳,嚇得趕緊對他說,“張特助,你去車上等我,我一會兒就來。”
他們找了個人少的角落。
安暖忍不住問,“常梓飛,飛宇集團是不是真的破產了?”
常梓飛笑着點頭,“是的,半個月前就宣佈破產了。”
安暖咬了咬牙,低下了頭。
“對不起,都是被我害的。”
常梓飛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傻瓜,這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管理不到位,才讓人鑽了空子。”
安暖抿了抿脣,雙手緊緊絞在了一起。
“這段時間,在我身上發生了很多事,公司破產,我媽受不了這打擊,昏迷不醒,後來醒過來始終不肯開口說話。不過現在一切都好了,我媽身體好多了,我也已經從公司破產的陰影中走出來了。安暖,我不怪你,我真的不怪你,我只怪自己好沒用,沒有能力保護你,對不起,我不能把你從他身邊帶走,我真的沒有那個本事。”
安暖眼神閃了閃,眼淚有絲絲淚光。
“經歷了這麼多事,讓我唯一欣慰的是,江倩柔沒有離開她,一直陪着我度過難關,我對她態度很差,可是她沒有離棄我。我現在知道,愛情要量力而行,安暖,我愛你,可是我本事擁有你。爲了我的家人,爲了愛我的人,我不能再爲了你不顧一切。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安暖認真的點了點頭,笑着道,“我知道,你能這麼想,我很開心,我發自內心的希望你幸福。”
“安暖,對不起!”
“不,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是我把你害成這樣,你辛辛苦苦創辦的公司因爲我才破產,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倪阿姨。”
常梓飛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淡笑着道,“好了,我們都不要自責了,往後的日子各自幸福。”
安暖要離開的時候,常梓飛突然想起問她,“你來醫院幹嘛的?哪裡不舒服嗎?”
安暖搖頭,淡淡的說道,“我懷孕了。”
常梓飛吃了一驚,眼睛裡到底有股情緒流露,只是他掩藏的很好。
“那恭喜你了,這下他該高興了。”
“我打算做流產手術。”
常梓飛又是一驚,疑惑的問道,“他能同意你做流產手術?”
安暖有些尷尬的說道,“我騙他,肚子裡懷得是你的孩子。”
常梓飛自嘲的笑了笑,“那我是不是要配合你演一場戲呢?”
“不用的,他已經相信了我說的話。”
常梓飛頓了頓,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爲什麼不要這個孩子?你再怎麼恨他,孩子到底是無辜的呀。”
安暖低下了頭,聲音低得彷彿只有自己才能聽到,“我不能生下這個孩子,倘若生下這個孩子,我以後就無臉再去看我的父親。”
常梓飛深深嘆了口氣,無力的說道,“總之你自己看着辦,無論如何,不要傷害到自己。安叔叔知道你是被逼的,也許會原諒你的。”
常梓飛還想說什麼,江倩柔已經來找人了。
“安暖,對不起。”
常梓飛最後說了一句,跟江倩柔一起離開了。
安暖看着他們兩人的背影,無來由的鬆了口氣。她欠常梓飛的太多,這輩子恐怕是沒有機會償還了。
“常梓飛,你們聊這麼久,說什麼了?你跟她怎麼那麼多話要講,跟我怎麼就沒話說呢。”
常梓飛笑着道,“沒說什麼,就是隨便聊了幾句。”
“到底聊什麼了,今天你不說清楚,我跟你沒完。”
常梓飛揉了揉眉心,淡淡的說道,“安暖她懷孕了。”
“真的?”江倩柔聽了竟無比的開心,“這下莫仲暉該把她寵上天了吧!這個女人命怎麼那麼好,真是夠叫人羨慕的。”
“安暖並不打算要這個孩子。”
“爲什麼?”江倩柔緊張了起來,“難道她還想跟你重歸於好。”
常梓飛無奈的笑出聲,敲了敲她的頭,沒好氣的說道,“沒有的事,安暖從來都沒愛過我,她的心裡自始至終都只有莫仲暉。她現在不想要孩子,是過不了心裡那道坎,畢竟她父親的死與莫仲暉有關。”
“聽你這麼說,安暖也是個可憐的人,常梓飛,我警告你,你不準心疼她。以後她的事,你也不可以再過問。”
常梓飛長吸一口氣,無比認真的說道,“放心吧,我剛纔已經跟她說得很清楚了,我要跟你好好過日子,不再糾纏了。”
“這還差不多。”江倩柔興奮的挽住了他的手臂,忽然提議道,“常梓飛,我們也要個孩子吧,總感覺有個孩子,生活纔算完滿。再者,還可以讓媽高興高興,她以前不是一直嘮叨着要抱孫子嗎?”
常梓飛抿了抿脣,淡淡的回道,“生孩子的事晚點再考慮吧,媽的身體還沒恢復,我在事業上又是空白,不能讓你和孩子跟着我吃苦。”
“這有什麼,我心甘情願的,再說,我老公這麼厲害,能吃什麼苦呀,常梓飛,老公,我相信你,我們一定能東山再起的。”
常梓飛笑了笑,沒有說話,心裡是感動的。
有一種愛情,很純粹,就是盲目的追求和毫無底線的信任。
還有一種愛情,很遙遠,即便不顧一切和傾盡所有,也無法靠近。
對於安暖,不是不愛了,而是愛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