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了黃翼的聲音,“二少。舒殘顎疈”
沈奕默正磨蹭着容顏的耳垂,聽到喊聲,只好放開了容顏。
容顏也忙推開了沈奕默,進了裡面。
黃翼進來,就看見沈奕默似乎臉色不好,他嚴謹動了動,馬上知道自己是打擾了什麼,頓時只好作傻笑狀,悄悄對他說,“二少,有件事,要跟二少提一下……”
沈奕默看了看裡面,說,“說吧。灝”
黃翼低低的對他說,“關於……”
“什麼,容擎嗎?”沈奕默墨瞳露出精光,坐在椅子上,看着前方,默默的看了一會兒,他說,“我親自處理。”回頭又看了一眼裡面,眼神微微變動,卻什麼也沒說,只是拿了衣服,向外走去。
沈奕默在家裡窩了幾日,終於外出,容顏也得以擺脫,出了門,先去跟徐瑛露到咖啡廳邊喝東西邊幫她看了個案子,徐瑛露看着容顏,笑着說,“我看你面頰紅潤,身體豐盈……容顏啊,你這最近一直晚來早退,行蹤詭秘,是不是有什麼……桃花運什麼的。騫”
容顏噗了聲,說,“瘋了嗎。”
徐瑛露說,“哎,你不能這麼說,好歹你也有正當職業,長的雖然比我差點,但是也不算醜,至少在咱們律政界,你也算是長的比較正經了,所以你這麼多年沒男朋友,也一副對男人無感的樣子,我本來就很奇怪。”
容顏笑笑,邊低頭看着文件,邊喝了口咖啡,“在自己沒強大到一定程度的時候,盲目的戀愛,只會成爲戀愛的走狗。”
徐瑛露說,“哇,你說的這麼決絕。”
容顏看她,“你不是想當紅娘給我牽線吧?”
徐瑛露一本正經的說,“你不早點找男人我有壓力啊。”
容顏不解,“你有什麼壓力?”
徐瑛露說,“他們老看我們形影不離的,你還從來都是一副對男人置之不理的樣子,他們都說我們搞蕾絲啊。”
“噗……”容顏噴了一下,把東西扔給徐瑛露,“拿走拿走,我還是不幫你看了。”
“哎,別這樣,我開玩笑的,開玩笑的,你快幫我看看,哎呦,容顏,你這麼好……”她又蹭過來,涎皮賴臉的。
容顏賴不過她,只好幫她繼續看。
外面車來車往,容顏邊看着,邊支着腦袋,男人對她來說,算什麼呢?
傍晚才幫徐瑛露弄好了案子,之後兩個人分別,各自回家,容顏的車停在停車場,她穿過馬路,過去開車,正來到自己的車邊,她打開車門,就看見,容擎竟然坐在她的車上。
容顏驚了一下。
容擎神通廣大,容顏是知道,但是他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對她掌握的這麼全面,連她的車鑰匙都有……
她愣了愣,容擎對她笑,說,“上車吧。”
容顏知道拗不過他,只挑了挑眉,上了車。
他見容顏上來,笑了笑,低頭看見容顏沒帶安全帶,靠過來,幫她小心的拉上安全帶,扣好。
他身上是須後水的淡淡味道,他喜歡乾淨,甚至有點潔癖,看他現在乾淨整潔,樣子似乎剛剛洗漱過,容顏向後靠了靠,不想靠近他,比起來,她竟然寧願聞沈奕默身上的味道。
車開起來,容顏說,“堂哥找我幹什麼?”
容擎說,“你還是不準備離婚嗎?”
容顏低頭,“我不會離婚的。”
容擎看着容顏,幽深的眼眸裡,看不出什麼情緒,只是那麼凝着容顏,讓容顏覺得覺得並不好受。
容擎說,“怎麼,你愛沈奕默?”
容顏笑起來,“隨便你怎麼想。”
容擎說,“容顏,你不要再賭下去了,他不會給你你想要的生活的,這一場賭局,你註定是輸家。”
容顏脣角微微動了動,“我想要的生活是什麼樣……我自己都不知道……”
容擎舒了口氣,“你明知道,他愛的是容毓,你何苦這樣?小魚,他討厭你這樣的性格,他不懂你,你們根本合不來。”
容顏看着容擎,“堂哥,我跟他離婚,然後會怎麼樣?我重新回到單身,然後爸爸就會放過我了嗎?不,我一直是棋子,他不會留一個沒用的人,他還會繼續讓我出嫁,下一個對象是誰,我不知道。”
她忽然說,“堂哥,停車好嗎?”
容擎將車停在路邊,她打開了安全帶,“堂哥,你錯了,我從不會賭,不瞭解我的,不止是他。”
說完,她看也沒看他一眼,直接下了車。
容擎只是坐在車上,看着她離去的背影……漠然的,握緊了手中的方向盤。
許久,他才下了車,打開手機,撥了個號碼,“容毓。”
“啊……是,是誰?”
“我是你堂哥。”
“容……容擎?”
“你不是愛沈奕默嗎?”
“你,你想幹什麼?”
“我是你堂哥,我自然是想幫你,出來一趟吧,我們見面說。”
容顏回到了家,卻看見蘇流鬱竟然來到沈家找她。
蘇流鬱作爲事務所的助理,一向幫容顏處理這些人際關係,她很會說話,很會討人喜歡,所以進了門,容顏看見她竟然跟陳敏之相談甚歡,也沒覺得有什麼奇怪,她進了門,笑了笑,說,“流鬱,你怎麼來了。”
蘇流鬱站起來,“還不是來找你,好幾天沒去事務所,老大讓我把資料給你拿來。”
陳敏之看起來很喜歡蘇流鬱,還起來說,“還大老遠過來送。”
蘇流鬱說,“沒關係啦,本來我跟容顏也是好朋友,我也早想過來看看她,那,阿姨,我先去跟容顏說,這些東西是家父剛去日本帶回的,但是我家裡沒有媽媽,也沒人用的到,讓我送給別人用,我想到早前見過阿姨,阿姨保養的特別好,我覺得阿姨應該能用得到。”
“哎呀,真是太客氣了。”
容顏跟蘇流鬱一起進房裡,容顏邊說,“你倒是有心,來了還帶東西,破費了啊。”
蘇流鬱說,“長輩嗎,雖然他們什麼也不缺,但是送點東西做心意,他們一定會高興的,容顏,你平常就是不太懂得這些,哎,沒有我,你可怎麼辦。”
容顏摟着她,“不是有你嗎。”
兩個人笑笑坐下,開始說起了案子。
一會兒,沈奕默卻回來了。
他是悄無聲息的進了門,容顏都沒察覺到,一直到他在背後說了聲,“沈夫人在接待客人?”容顏嚇了一跳,回過頭,看見沈奕默站在後面,半靠在門邊,脣角微微勾着一個漂亮的弧度,眼角帶着笑意,看着兩個人。
容顏拍了拍胸口,“你走路怎麼都沒聲音。”
沈奕默不語,只是笑笑,走進來。
蘇流鬱忙起來,說,“啊,既然沈先生回來了,容顏,我們就明天再說,我就不打擾你了。”
知道蘇流鬱或許會不舒服,容顏也沒留她,蘇流鬱邊向外走,邊說,“行了,不用送我,咱們還客氣什麼,明天見。”
容顏笑笑,看着她出了門,然後纔回身,想起剛剛沈奕默的樣子,卻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她進了裡面,看見沈奕默正坐在沙發上,注視着她,空曠的眼神,看起來越發的遙遠起來。
她以爲他會生氣的叫容顏,誰知,他忽然揚起一個微笑,看着她,一口的漫不經心,“剛去哪了?”
容顏說,“出去見了個朋友。”
他隨意的拿起了一邊的杯子,淡淡的望着容顏,“哦,見了誰?”
容顏奇怪,他怎麼忽然對她的生活這麼感興趣,“徐瑛露,蘇流鬱。”
他拿着杯子的手,停了停,隨即,他挑了下眉,繼續弄杯子,“哦。”
他說了句,忽然起身,看也不看容顏,便向外走去。
容顏看着他離開,卻始終沒有說話。
不知道爲什麼,她不想提起容擎,大概是不想沈奕默生氣。
縱然,他們同牀異夢,但是好歹……好歹現在過的很安靜,很隨意,她內心裡,並不希望,有什麼能打擾。
感到他就那麼離開,她想,她卻不知道怎麼,又惹到了沈奕默。
晚上,沈奕默果然沒再出現,容顏一個人躺在牀上,晚上莫名的,覺得有人在逗她,擺弄着她的手臂玩一樣,她咕噥了聲,“沈奕默,別鬧,我要睡覺。”
睜開眼,她纔想起,沈奕默沒在,外面颳了風,看來要下雨,風吹的窗簾打在她的身上,讓她以爲是有人。
她起身,關了窗,環着手臂,看着窗外,天陰的可怕,她想起小時候,她因爲害怕打雷,想要找媽媽睡,但是,母親卻罵她,“你害怕讓我陪,我害怕找誰去?要怪就怪那個不要你了的爸。”
容顏從此以後,再也沒提過害怕兩個字。
她其實那時很想跟母親說,我害怕,媽媽陪我,媽媽害怕,我陪媽媽,兩個人相依爲命,有什麼不好?
她閉了閉眼睛,笑一笑,還是回到了牀上,漸漸的睡着了。
之後的幾天,沈奕默都沒有回來,只有一天,中午回來時,容顏竟然接到他的電話,他說,“上一次有幾個衣服忘在家裡,我讓黃翼去拿。”
容顏似乎聽見那邊有什麼女人的聲音,她自嘲的苦笑一聲,說,“嗯好。”
似乎容顏再次回到了跟他互不見面的日子裡,時間不會因爲少了一個人而停留,她早已適應人來人往,所以依舊上班下班,上庭下庭。
晚上回家,容顏看見路上一對老夫妻,白髮蒼蒼,互相攙扶着,在路上散步,容顏不禁.看着笑了起來,若是她還是從前的小魚,或許現在,早已經成家生子,雖然貧苦,卻很溫馨……
白頭偕老,每日都在說,然而,能相遇,卻未見能相知,能相識,卻未見能相愛,能相愛,卻不一定能相守,能相守,卻不一定能直到白頭。
她本就是悲觀的一個人,相聚,對她來說,不過是別離的開始。
不知不覺,又是半個月過去,容顏始終過着自己的生活。
直到她接到了容清華打來的電話,他在電話裡,卻是第一次對容顏低聲下氣,容顏奇怪,想着或許是出了什麼事。
見到容清華,是在容清華自己名下的一處別墅裡,容顏也是第一次來,進了門,看見裡面空無一物,只有一個長椅子擺在中央,容清華就坐在那裡。
看見容顏進來,容清華忙說,“女兒,我的女兒啊……”
他拉住了容顏的手,帶着她一起坐下。
容顏看着容清華,“爸,出了什麼事?”
容清華說,“我們家養了只白眼狼啊,早知道,容擎有野心,卻沒想到,他這麼沒良心,簡直是六親不認。”
容顏一愣,容擎?
容清華第一次表現的這麼頹然,樣子好像一個月間,已經老了多少歲,他拉着容顏,“他竟然要把爸趕出容家,要把我們一家四口,從容家趕出去,他已經策劃了不知道多久,當初,你嫁給沈奕默,他就暗中阻撓,故意散播你的謠言,我那時是忍了,沒想到,他竟然暗中策劃了這麼久,現在終於露出了狐狸尾巴,我就沒想到,他的心機,就這麼重,女兒,現在只有你能幫我了。”
容顏覺得好笑,尤其聽他一句一個女兒的叫。
但是她畢竟還是沉住了氣,只是看着他,“爸,你知道我不過是個小律師,從不接觸家族產業,我能幫到你什麼忙呢?”
容清華說,“你的丈夫是沈奕默啊,我知道,他近來對你很寵,以往外面那些鶯鶯燕燕,都沒了,只要你願意,晚上幫爸在他耳邊吹吹風,他一定可以幫到我的。”
容顏難以置信的看着父親,“爸,你是說,讓我去求沈奕默是嗎。”
容清華見她這樣的表情,不由的沉下臉來,“容顏,你也不幫我嗎?不管怎麼說,你是我的女兒,你這些年,吃的喝的,哪樣不是我給你的?就算爸爸忙,不能照顧的周全,但是,畢竟是你爸!你以爲,我完了,你就能好嗎?沈家跟我們聯姻是爲了什麼,還不是爲了能跟容家合作,現在爸完了,你就什麼都沒了,沈奕默還能要你?我跟你是脣亡齒寒,誰也缺不了誰,何況,我死了,容擎就能放過你嗎?他第一個要對付的就是你,你可不能跟容擎那麼沒良心!”
容顏看着父親,“爸,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容清華看着容顏,低下頭去,他深知容顏的性子,倔的很,嘆了聲,他說,“爸是害怕,沒了爸,你們姐妹可怎麼辦?當初你媽去世的時候,抓着我的手,跟我說,讓我一定要照顧好你,但是爸什麼都沒有了的話,該怎麼照顧你?爸實在是害怕啊,爸不想一無所有,讓你們跟我一起受苦。”
“行了,你不要說了。”容顏推開了父親的手,起身,她站在那裡,攏了攏頭髮,深深吸了口氣,終於還是說,“你讓我想一想。”
然後她便拿起了自己的提包,向外走去。
容清華看她出去,站起來對她喊,“容顏,你務必要幫我,只要你幫我,我會告訴沈奕默,你的真實身份,我會還你真正的身份,怎麼樣?”
容顏沒有回頭,只是一口氣走了出去。
天氣正好,她站在別墅外,海邊的別墅,潮溼的空氣,隨着微風,吹拂在臉上,她想着父親的話,脣亡齒寒,她想着他說的,容擎狼子野心,他第一個要對付的,就是你……
明明是豔陽高照的天氣,容顏卻忽然覺得,身上冰涼的一片。
她裹了裹自己的衣衫,向外走去。
沈氏大廈外,一排轎車依次停下來,今天,是沈氏董事大會。
先下車的,自然是沈奕默,黃翼和藍寅跟隨着他,黃翼在後面說,“二少,容擎太陰險了,這次被他擺了一道,董事擺動的很厲害,先生剛剛也打了越洋電話來問。”
沈奕默點點頭,說,“他在容家幾年,臥薪嚐膽,擺了最大的一道,不是給我們,是給容清華。”
黃翼說,“那二少準備怎麼處置?”
藍寅在那邊說,“敢來跟二少硬碰硬,二少,這個人交給我我,一定馬上讓他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沈奕默撇頭,看了眼藍寅,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藍,還沒到硬碰硬的時候,俗話說,先禮後兵,你稍安勿躁。”勾起脣角,他露出一抹冷笑,看的黃翼跟藍寅摸不到頭腦,他放開藍寅,向裡走去,漠然道,“但是,我不會放過他的。”
他捏着手裡的電話,就在剛剛,他打來過電話,電話裡,他對沈奕默說,“容顏,我勢在必得,她會跟我走的。”
沈奕默眼神一厲,想起那一天,看到容顏跟他坐在車裡,開車的,是容擎。
會議過後,沈奕默接起了電話,是容毓打來的,她天真爛漫,容家的劇變,似乎她根本就不知道,仍舊活潑的對他說,“奕默,你過來一趟好嗎,我發現以前小時候我們一起玩的地方。”
黃翼看着他,意思說,如果他不想去,但是又不想傷了容毓的心,他可以幫忙拒絕,沈奕默卻橫了下手,意思說不用,然後他握着電話,向外走去,邊說,“是什麼地方?”
“就是,我還沒回容家的時候,你記得嗎,我們總是在海邊撿貝殼的。”
沈奕默靠在那裡,看着窗外,遠處,車水馬龍,時光荏苒,幼時的童真早已不復存在。
“好,我過去。”他撇起脣角,笑了笑,一邊,黃翼說,“二少要去見她嗎?”
沈奕默說,“跟她徹底說清楚點好。”
容顏開了車往沈奕默的方向走,她想,該先給他打個電話纔是。
但是拿起電話打給他,電話卻無法接通,她看着電話,心想,或許,他不想接到她的電話,舒了口氣,她將電話扔在一邊,卻看見,容擎的車停在路邊,對着她招手。
容顏愣了愣,他在這裡等她?他知道她會來找沈奕默?
容顏咬脣,看着他,還是將車停在了一邊。
容擎看見她下來,隨手摘掉了眼鏡,看着容顏,“要去找沈奕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