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酒和他們相識的年份一樣?
整整十年。
裴淼心又抿了抿杯中的紅酒。
那酸酸甜甜又帶着些巧克力香氣的紅酒,真的就像是她與他之間的感情。
相識十年,卻是到今天才有緣牽手相戀,她忍不住又喝了一口杯中的酒,感覺那酒的溫熱一點一點醞釀着她的靈魂。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夏天,屋子裡的空調開得適中,可她還是感覺自己胃裡心裡,全都暖暖的。
揚手抓過一隻肉串,當着曲臣羽的面張嘴咬了一口,皺眉,“真鹹。”
曲臣羽有些好笑地看着她道:“剛纔在人攤位前,你不還嫌人家放鹽放少了,讓人多放點麼?”
又試了幾隻肉串,幾乎每一串都是一樣,鹹到她骨子裡,要命的鹹。
裴淼心這時候想起曲耀陽才覺得有些火大,先前在醫院走廊裡被他吃掉的那些肉串說不定纔是好味,丫肯定是喝多了酒嘴裡沒味,所以纔會嫌她放少了鹽。
可是這會幾乎所有的肉串都往死裡鹹,裴淼心才咬了幾口,就皺一張苦瓜臉道:“看來我確實是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你,我還以爲你會是個重口味,結果這下可好,你看,真浪費。”
曲臣羽擡手敲了一記她的腦門,“貧嘴。”
裴淼心看着滿桌子的烤肉才發現根本就沒辦法吃,可是這會肚子又餓了,可不得眼巴巴地望着,無比哀怨地道:“要不我還是去給你煮碗麪……”
“要不我還是給你挑螺絲……”
兩個人幾乎異口同聲地道。
裴淼心在最後關頭緊急閉嘴,撒嬌似的往他身邊一坐,“我什麼都沒有說過,你還是給我挑螺絲吃吧!”
曲臣羽知道這小女人犯懶,也不去與她計較,認命似的拿出一盒牙籤,又戴上了店家提供的一次性塑料手套,這才從裝着螺絲的白色飯盒裡一顆一顆將它們撿出來。
裴淼心一邊拿着遙控器換臺,一邊眼也不擡地吃着曲臣羽一顆一顆處理乾淨後遞到她脣邊來的螺絲肉。
可那螺絲肉只有那麼一丁點,吃不到一會她就開始不耐煩,說:“你快點,嘴裡又沒有了。”
曲臣羽孜孜不倦,似乎就喜歡這樣寵着她慣着她,弄得她無法無天。
本來不吃還好,這會被這一丁點螺絲肉饞着,更是越吃越餓,裴淼心憤怒地轉頭,正準備開罵,怎麼半天還不遞上螺絲肉,卻見面前的男人不知道從哪變戲法似的,弄出一隻漂亮的絨布盒子擺在她面前。
她一怔,擡眼看他,“求婚?”
“笨!”曲臣羽用手指彈了一下她的額頭,“咱倆已經結婚了,從此比翼雙飛了,我還用得着跟你求什麼婚?”
她說:“哦!那這是什麼?”
他說:“打開來看看。”
裴淼心不解,還是狐疑着伸手接過,打開盒子一看,裡面裝着一隻鉑金的細長鏈子,鏈子下面墜着一隻奇形怪狀的鉑金鍊墜。
“這是什麼東西?”裴淼心有些好奇地將那墜子拎起來到他跟前,“這樣一坨一坨的,到底是什麼?”
他的眼神有些受傷,說:“你好歹還是學藝術設計的,說出來的話怎麼這樣不堪?”
她嘻嘻笑着往他身上靠去,“那這是一坨一坨的麼,但我還是很喜歡,你送我的東西我都喜歡,你送什麼給我我都喜歡。”
他沒有繃住,到底擡起她的下巴去吻了吻她的脣,他說:“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忘了嗎?生日快樂。”
裴淼心一怔,這幾年沒人在乎沒人心疼,她幾乎就快要忘記自己每年的生辰。但也似乎總有他這一個人,每年不論風吹雨打都會當面或是郵寄一份禮物給她,再再提醒着她又長了一歲。
她訝異地張了張口道:“我自己都已經忘記了,可你卻每年都記得我的生日,臣羽,我該怎麼感謝你。”
他颳了她的鼻頭一下,一雙鳳眸來回梭巡過她雙眼,才道:“愛我,留在我的身邊。”
她彎脣衝他笑笑,放下手中的項鍊低頭去吻他雙脣,“我現在不就在你的身邊?”
他抓着她胳膊的大手正不自覺地收緊,裴淼心隱隱覺得有些疼了,可他卻像是並未察覺一下,只是害怕什麼寶貝重要的東西一瞬便會從他手中溜走,他只是……害怕了。
裴淼心幾不可聞地皺了下眉,剛向後縮躲了一下身子便被曲臣羽給察覺。
他恍然鬆手,說:“對不起,我弄痛你了。”
她張開雙臂緊緊抱住他的脖頸才道:“你說,我上輩子到底是做了什麼好事,纔會在這輩子遇上你這樣的人?”
他沒再遲疑,彎身將她從地上抱起,尋着樓梯有些步履蹣跚地步向二樓時,還是在樓梯口遇見正從上面下來的曲耀陽。
幾個人一照面,都是一怔。裴淼心的小臉本來是埋在曲臣羽懷中的,卻也通過眼角餘光瞥見正扶着樓梯扶手從上面走下來的曲耀陽。
她的身體一下繃直僵硬,就連將她緊緊抱在懷裡的曲臣羽也明顯察覺出她的不對。
看到站在樓梯上,身形仍然有些搖晃的曲耀陽,光着腳掌站在梯級上,曲臣羽還是忍不住開口道:“哥,你醒了?”
他的話似乎給了曲耀陽提醒,後者果然微眯着眼睛看他們,說:“渴,廚房在哪?”
曲臣羽只好放了裴淼心在地上,讓她先上樓等着自己,這才轉身去廚房接了一杯礦泉水過來,遞給曲耀陽。
曲耀陽大抵是真的頭昏,沒在原地站很久就扶着扶手坐在了梯級上。一邊揉着自己痠痛的眉角,半帶抱怨的語氣,“今天真不該喝這麼多酒的。”
曲臣羽就勢也在他旁邊的梯級上坐下,“最近國家調控,房地產受到打壓,是挺難做的,我聽你秘書說了,今晚……不對,是昨晚,昨晚你約了吃飯的都是國土的一些老領導,有時候跟這些政府官員打交道套消息就是麻煩得不得了,不管什麼事情先上酒桌,把你灌醉了再談接下來的問題。”
曲耀陽擡起眉眼看着弟弟,“我早說過如果你願意到公司來幫我……”
“幫你我自是願意,可是房地產那塊,我也確實不懂,怕去了給你添亂。”
“我早年在中國的中西部城市都拿了地,目前國家調控房產的政策主要打擊的是一線城市,正好我可以趁現在先把幾個中西部城市的地產發展起來,a市的就先歇一歇,集中力量辦大事……”
裴淼心沒再站在樓梯上聽這兩兄弟說話,想着剛纔的事情仍然心跳有些加速,所以趕忙光腳奔進了樓上的房間,“砰”一聲將房門關緊。
曲臣羽具體又同曲耀陽說了些什麼,她自是不得而已,等到約莫半個小時之後她才感覺房間的門鎖被人轉動,有人輕輕推門走了進來。
牀邊的位置一陣下陷,很快有一雙大手緊緊摟在她腰間,鼻尖嗅着她脖頸淺淡的薄荷香氣,才道:“睡了麼?”
她聽得出是曲臣羽的聲音,緩慢轉過身來,透過牀頭櫃上的檯燈看着他的眼睛道:“嗯,不過又被你給弄醒了,你說,你拿什麼賠我?”
他忍不住勾着脣去掐她鼻頭,等到她徹底喘不過氣來時,才突然鬆手,重重吻上她的雙脣,“整個人都是你的了,說吧,你想要我身上的哪兒?”
她被臊得臉紅脖子粗的,只好用力去推他,“不許亂說,家裡還有人呢!這樣不好……”
他知道她指的人是誰,輕輕勾了勾脣角,又吻了幾遍她的脣,仍然不覺得饜足。
他近來總是發現,自己的時間似乎怎麼都不夠用,跟她在一起的時間嫌短,分開了又總是想念,哪怕像現在這樣抱着她吻着她卻仍然不覺得滿足。
“淼淼,我愛你,我……我想吻你,可以麼?”
她被逗得會心一笑,手臂勾住他脖頸又吻了吻他的脣,“你不已經在吻我了麼?傻瓜,臣羽,你真傻。”
曲臣羽激動起來,一邊用力吻着她雙脣,一邊在暗夜裡睜大了眼睛看着她所有的反應。
裴淼心在這難耐的情緒裡漸漸放開自己,只認認真真去感受他給她的每一個吻。
好幾次眼角餘光裡,這昏暗的燈光下,歪着身子坐在牀邊的男人和似乎有些沒有關緊的房門都讓她的心顫了顫。
曲臣羽搬正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視着他的眼睛。
臥室的牀頭燈光剛好,微弱暈黃的光線映襯着他深邃的眼睛,只讓這夜裡的一切都顯得格外濃情。
正是情濃的時候房門突然被人從外面開啓,裴淼心一驚,慌忙轉頭,是穿着純白色睡裙的小傢伙兀自將門推開,喚一聲:“麻麻,芽芽不要一個人睡……”
小姑娘的闖入,讓本來熱情擁吻着的兩個人之間尷尬得不行。
到是曲臣羽快速,幾步邁到門邊去將芽芽抱起,放在他們的大牀上時,裴淼心正好坐起伸手去接。
小傢伙自動自掀開被子往裡面鑽,緊緊靠在裴淼心肩頭,困頓得眼睛都快睜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