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行施和尹尚嵐,經過王府一戰,擒住了島瀨,並且奪回了何順的肉身,然而正當玄者請求他出手解救何順靈魂的時候,普行施卻決定與尹尚嵐前往白雲山。在去往白雲山的路上,尹尚嵐發現普行施的傷勢經過島瀨那一錘,已經更加嚴重了,心知必須儘快趕往白雲山。而此時,普行施的心裡更是着急,他原本以爲憑藉着自己所剩的靈力就可以一舉消滅旦肆一黨,可是卻在與一個小小的島瀨的戰鬥中便觸發了重傷,爲了能夠早些治癒自己的傷勢從而回來與旦肆決戰,他加速了疾行的腳步。
白雲山,在孑國境內,位於下樑城西北面的天碭山山脈中,是一座高聳入雲、崎嶇難走的高山,因其四周一年四季的圍繞着白雲一般的霧氣而得名,而其形狀也如同一塊白雲,中間隆起,兩邊低矮。白雲山上有一座白雲觀,相傳裡面住着一位仙人,可呼風,可吞雲,可喚雨,更絕妙的是,這仙人還有起死回生、妙手回春的能力,因此前來拜訪的人絡繹不絕。爲了方便人能行走,當地的百姓捐資修建了一條從山下繞山而入白雲觀的道路。
話說普行施和尹尚嵐二人,原本需要兩天時間才能趕到白雲山,可是因爲其除妖心切,所以只花了一天多的功夫就到達了此地。此時正是凌晨,這上白雲山的道路上空無一人,普行施在前,尹尚嵐在後,師徒二人邁步走在悠長而狹窄的山間石路上。白霧濃密的瀰漫在四周,尹尚嵐要花費好大的功夫才能看清楚腳下的道路,然而在他身前,普行施卻昂首闊步,似乎絲毫不會害怕一腳踏空。過了約有半個多時辰的時光,天色微微明亮起來,此時,普行施和尹尚嵐已經走到了白雲山的山腰上。
“師傅。”
尹尚嵐喘着粗氣站在原地,似乎有些走不動了,普行施轉過身來,看了他一眼。
“把木匣裡的紅色丹丸吃了吧。”
普行施說完便轉過身去,重新朝山上走去。
“可是……”
尹尚嵐看了一眼普行施的背影,然後又看了看自己腰間裝着木匣子的羊皮口袋,使勁地搖了搖頭。
“不行。”
尹尚嵐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之後咬緊牙關,緊走幾步,跟上了普行施。話說,行走在白雲山這樣的高山之中,會覺得越往上走,氣溫越低,而且周圍的霧氣也越濃密。原本在山腳和山腰的地方,尹尚嵐還覺得是身處在人間,可是等到了這接近山頂的地方的時候,朵朵白雲圍繞在四周,宛如是在仙境裡一般。
“哎喲。”
尹尚嵐緊跟在普行施身後,正在向四下瞧看着周圍的景色,卻不想自己的師傅突然間立住了身子,他一個不小心就撞了上去。再看那普行施,忽然停住了步子,兩隻含着雪白色瞳孔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前方。尹尚嵐揉了揉腦袋,心裡好奇,於是也順着師傅注視的方向看去。微風拂面,濃霧開始四下飄散起來,尹尚嵐看到在前邊不遠的地方,隱約的站着一個人影。等到月光徐徐而降,照在這人影之上的時候,尹尚嵐終於看清了她的樣貌——個頭不高,身材纖瘦,身穿青色寬羅裳,頭梳端莊雙丱發,兩條彎月般的劉海垂在兩鬢,環繞着纖細的臉龐和姣好的面容。
“風姑姐姐!”
尹尚嵐大聲地朝女子喊去,臉上滿是喜悅,可是,那女子卻依舊不動聲色。尹尚嵐又仔細看了一眼,發覺這被他稱之爲風姑的女子手裡竟然拿着一把寒光閃閃的細長鐵劍。
“嗖!”
還沒等尹尚嵐明白過來,這風姑就拿着鐵劍朝向普行施飛撲過來。
“師傅小心!”
尹尚嵐慌張的喊着。可這普行施畢竟是尹尚嵐的師傅,料事也比尹尚嵐快出許多,還沒等尹尚嵐說話的時候就已經拔出了背上的巨劍。只見寒光一閃,普行施手舉大劍對着飛來的風姑就是一掃。“咣噹”一聲響,風姑手裡的細劍剛與普行施的大劍接觸,便踉蹌着往後退出了幾步。
“好氣力。”
風姑被普行施這一擊,竟然一手拄着細劍,彎腰喘起氣來。
“可是,體法尚好,不知仙法還存幾何?”
說罷,風姑便皺着眉頭把細鐵劍收回到了腰間的桃木劍鞘之中,她站起身來,把雙手抱在胸前。
“出!”
一彎腰的功夫,從風姑背上飛出一把巨大的白紙扇。雖說只是一把白紙扇,可是在紙扇周圍卻隱約的閃着一層白光,就見它如疾風一般朝向普行施擊來。普行施不慌不忙,把大劍收回劍鞘,雙手抱合,立在了原地。卻說這普行施在此等緊要關頭,爲何立在原地呢?其奧秘就在他這雙如雪一般的雙眸之中,只看他朝白紙扇一瞪,兩簇冰錐從眼中射出,突的向紙扇刺去。
“回!”
真是千鈞一髮,就在冰錐和紙扇將要相撞到一起的時候,風姑忽然喊了這一句。再看那紙扇,一聽主人命令便立即轉過頭來,飛回到了風姑跟前,剩下那兩簇冰錐飛速的飛向了空中,消失不見了。
“怎麼又出這一招?上一次你就把我的紙扇給洞穿了,這好不容易纔補好的。”
風姑接過紙扇,愛惜的摟在了懷裡,兩隻大眼睛狠狠地瞪着普行施。普行施看到風姑收手了,於是也暗下了發功時候閃閃發亮的雙眼,臉上微微一笑。
“只用這普通的一招,就可以將你制服,我又何必再費神去想其他的招數呢?”
聽完普行施這話,風姑氣的小臉漲紅,卻也無可奈何。
“好了好了,妹妹啊,你也真是的,每次師兄上山來,你總是要找機會跟他爭鬥一番,何苦呢?”
這個時候,從風姑身後的濃霧裡,走出來一位女子,個頭比風姑高出一寸,也梳着丱發,身上穿着白色羅裳,臉色圓潤,身材也比風姑略微豐腴一些,可看上去依舊是個美人。這白衣女子先是柔聲的說了風姑幾句,然後轉過身來朝普行施行禮。
“妹妹多有得罪,師兄見諒了。”
“見過雲姑。”
尹尚嵐俯身朝白衣女子回禮。白衣女子聽到尹尚嵐的聲音,臉上露出喜色來。
“好久不見啊,小嵐兒。”
白衣女子如仙人一般飛起身來,緩緩地落在了普行施身旁,伸出白皙的手臂,在尹尚嵐的頭頂撫了幾下。
“你們師傅麻姑,現在可在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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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行施轉身問起雲姑。
“師傅正在觀中等候着師兄你呢。”
普行施聽完雲姑回答,便起身繼續朝白雲觀走去,經過風姑身旁的時候,還特意的看了她一眼。此時的風姑,心裡還存着餘怒,眼見普行施如此,輕蔑的揚起了臉。
“哼!”
普行施一聽風姑尚在生氣,於是也沒說話,默默的走開了。
長話短說,這普行施和尹尚嵐,在雲姑和風姑兩人的陪同下終於來到了白雲山頂的白雲觀中,此時已經天色大亮了。再看這白雲觀,依山而建,左右前後約有幾畝農田寬廣,院牆由白色山石建造,就好像是一團白霧籠繞在這青山之上。白雲觀分前中後三個院落,前院裡建有廟宇,供人拜神燒香,中院當中是片空地,兩旁建有屋舍,是觀中修行的徒弟們練功和休息的場所,後院裡有左中右並排的三座屋子,兩旁的屋子裡各擺着牀鋪,一是麻姑休息的臥房,一是這雲姑和風姑二位姑娘的閨房,而建在中間的這座大殿,此時則正不住的冒着濃煙,從外面看去如同着火了一般。
“哎呀,看來師傅的這一爐丹藥又煉毀了。”
雲姑說着,便急忙朝中殿裡跑去,不一會兒的功夫,從裡面攙扶出一位蓬頭垢面的老婆子來。
“快快快,趕緊去把爐子撲滅了,我裡面還有丹藥呢!”
這位老婆子像是被煙燻啞了嗓子,一邊說着一邊急切地朝雲姑和風姑揮手。聽完這話,雲姑和風姑趕忙朝大殿裡跑去。
“哦?普行施來了?”
這個時候,老婆子纔看到站在殿外的普行施。
“普行施見過師母。”
說着,普行施便俯下身子朝老婆子行了一禮。卻說這蓬頭垢面的老婆子是誰呢?正是這白雲山上的仙人,白雲觀裡的主人,風姑和雲姑的師傅,普行施的師母,麻姑!
撲滅了中殿裡爐子中的大火,普行施衆人在殿堂裡的椅子上坐下。再說這中殿,原來是麻姑用來煉丹的場所,平時也兼作會客之用。那尹尚嵐木匣子的丹藥正是出於此處,而適才之所以會起大火,正是這麻姑熬夜煉丹所致。此時,麻姑和普行施對面坐在殿堂之中,兩個徒弟雲姑和風姑並排坐在她身後,再看這麻姑的臉上,已經洗去了煙燻的污垢,顯露出其廬山本來的面目來。一雙柳葉娥眉,兩隻明亮如月的眼睛,微微聳起的鼻樑,櫻桃般紅潤的小嘴,若是去掉她臉上經歷了世事後留下的皺紋和只有高齡老者纔會穿的黑色錦緞道袍,還真能跟風姑和雲姑二人比一下美貌。
“原來,師奶都已經知道了我師傅的情況了,那就趕緊幫我師傅療傷吧。”
在剛纔的聊天中,麻姑告知普行施,自己已經知道了他的傷勢,一直在白雲觀裡等着爲其診治。尹尚嵐在一旁聽完了一切,於是着急的說了這一句。
“不急不急。”
麻姑跟尹尚嵐說了一句,然後又把目光移到了普行施的身上。
“其實這玄鵬的寒毒本沒有如此強烈,只是正好,你的靈性也是屬水寒的,這兩寒彼此相生,相互作用,因而纔會在你的體內不斷積累,以致如此。”
說完,麻姑朝身後的雲姑揮了揮手,於是雲姑站起身來,從中殿正中擺放的一張供有神明的桌子上,拿起了一個樟木盒子遞給了自己的師傅。麻姑接過木盒,打開了木盒的蓋子,六粒黃丸、十二粒紅丸以六爲數分爲三排擺放在裡面。
“我早知道原先給你的丹藥已經所剩無幾了,所以早已經煉好這一盒來等你們取拿。不過……”
突然,麻姑把木盒合上放到了一旁,臉上露出微怒。
“你這兔崽子也真是的!既然已經身受重傷了,還非要逞能去下樑城裡與島瀨交手。幸虧這島瀨能力有限,而且嵐兒聰明機靈,要不然等你身首異處,我看你還找誰來幫你診治!”
麻姑怒視着默不作聲的普行施,接着講道:
“你就算不顧及我這個老婆子會心疼你,你也得顧及你的風姑師妹啊!”
突然聽到麻姑念自己的名字,一直看着普行施放空的風姑回過神來,然而在仔細回顧了一下師傅的話語,她頓時面色一沉,滿心無奈。
“又開始了。”
風姑小聲的說了一句。
“你倆雖然不同師傅,可是畢竟都在同門,從小就有夫妻相,我可是很看好你們的,你可不能像你師傅那個死老鬼,就知道躲在硫磺島上鑄劍,連與我的夫妻名分都不顧了。當年還說什麼愛我一生一世的……”
麻姑說着說着竟然哭了起來,可嘴裡的話語卻依然沒完沒了的。這個時候,坐在對面的普行施臉上一黑,朝身邊的衆人使了一個眼色,於是,雲姑、風姑、尹尚嵐,都跟在普行施身後走到了大殿之外。
“師兄,我師傅煉製的這些紅色丹藥還是五日一服,而黃色丹藥不到緊急不要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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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中殿的時候,雲姑順手拿走了麻姑身旁的那個木盒子,此時她把木盒子交到普行施手上,細心地囑咐着。
“其他的事情我師傅也沒有交代過,我想應該只用服用丹丸就可以只好你的傷勢了吧。”
聽完雲姑的囑咐,普行施轉身帶着尹尚嵐往白雲觀外走去。雲姑踮起腳尖,朝普行施的背影揮手作別,而在她身旁,一直不說話的風姑,此時一臉憂傷。而在風姑和雲姑的身後,麻姑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也走出了中殿,此時,她看着普行施逐漸隱沒在白霧之中的身影,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希望,他能過得了這一關。”
麻姑喃喃地說着,然後轉過頭來看了一眼中殿裡,供奉神靈的那張桌子上放着的紅色錦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