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宮停車場,一名二十七八歲的女子發動了車子,剛準備起步,突然發現後排座位上坐了個男子。
女子想要回頭,李七提醒他不要亂動。
「你是來給陰四娘送貨的?」
女子微微點頭。
李七又問:「誰讓你來的?」
女子不太明白李七的意思:「我就是做這行的,一個人單幹。」
「如果不想說實話,咱們可以換個地方再聊。」
女子很害怕:「我說的就是實話,我沒有騙你,你可以去問陰四娘,我跟她很長時間的生意。”
「你是什麼職業的暗能者?」
「我是通靈者。」
「什麼層次?」
「三層。”
「這麼年輕就能到三層?」
「我賺的錢,都用來買調和劑了,這些年省吃儉用,纔剛到三層,這一行我做了很久,有很多人認識我,我叫金順英,很多人認識我的,我真沒有騙你。」
李伴峰看了看懷錶,懷錶裡的夢德衝着李伴峰微微點頭。
跟着李伴峰吃香喝辣這多日子,夢德的實力遠非昔日可比,一個三層魔修的謊言絕對騙不過她。
這個女子不太擅長表達,但思路非常清晰,李伴峰在暗星局看過不少資料,
在外州民間,三層修爲的暗能者已屬罕見,她有實力,但並沒有選擇冒險和李伴峰廝殺,足見這是個聰明人。
李伴峰拿出一張契紙:「我想和你做一筆生意。」
金順英搖頭道:「我不做零散生意,如果被下家知道了,以後沒人願意收我貨的。」
「不是從你這買鬼僕,是從你這買點別的東西,在這份契書上按個血手印,
明天還是這個時間,在這個地方等我。」
金順英按了手印,李七轉眼消失不見,她只聽到車門響了一聲,完全看不到李七的身影。
爲什麼會招惹到這樣的人?是陰四娘害了我麼?
他剛纔用的是普羅州的特殊的紙張,如果明天我不來,怕是會沒命。
金順英開着車往家裡走,身上忍不住的打寒。
「送你送到小村外,咱們就送到那小村外,爲啥就送到小村外——」陰四娘哼着小曲兒,正收拾新來鬼僕。
這姑娘長得不錯,一層的文修,有氣質,能值不少錢。
這男子戰力保持的不錯,二層的武修,是個能打仗的材料,平時就算不打仗,拿來出苦力也是好的,能賣上點價錢,
這小夥子長得一般,但本錢不小,還是二層的歡修,只要選對了買家,這個能賣上大價錢。
這男子五官有些模糊,想必是魂魄保存的不好,看這模樣不容易出手。
剛纔驗貨的時候好像沒見着這人,陰四娘哼着小曲兒,正翻找着名單,李伴峰忍不住開口了:「就這一句,你能唱完一首歌,你就不能多學點歌詞兒?」
陰四娘嚇一哆嗦,後退了好幾步道:「大老闆,您怎麼來了?」
「來你這買東西呀,你不想讓我來麼?」
「想,我可想您了,您看好哪個隨便挑!」
李七道:「把今晚新來的都給我看看。」
陰四娘一愜:「就要今晚新來的?這些貨色我怕您看不上。」
「你先把貨亮出來,看不看得上再另說。」
陰四娘把金順英送來的鬼僕挨個展示了一遍,李伴峰確實看不上,這些鬼僕當中就沒有一個修爲超過三層的。
「給你送貨的是什麼人?」
陰四娘搖搖頭道:「按規矩,這事兒您不該問。
「是麼?」李伴峰笑了笑。
看到李伴峰笑了,陰四娘立刻改口:「可咱們交情不一樣,這事幾我就實話實說了,給我送貨的是位老朋友,
這姑娘名叫金順英,別看年紀不大,入行的時間可不短,信譽上沒得說,做事兒也講究,人長得也標緻,
雖說平時不接散活,但她跟我關係不錯,我改天跟她說說,有什麼想要的,
您直接找她就行,價錢比我這便宜不少。」
李伴峰搖搖頭道:「她的貨色不太行,想買好東西還得找你,渡船幫最近沒給你送貨麼?」
「就上次送了那麼一回,當時您也在場,我嚇得要尿褲子,您還說要給我嘴縫上,從那以後他們再沒來過。」
楚子凱受驚了。
出了那麼大事兒,受驚也在情理之中。
李伴峰又問:「除了你這,渡船幫還給別人送貨麼?」
「這我哪知道—」
「真不知道?」李伴峰又笑了。
「這可怎麼說-————」陰四娘被逼的沒轍,壓低聲音道,「我昨天和幾個同行閒聊,嘉成區那邊,剛收了一批貨,是船老大親自送的。」
「他又親自送貨了,他就那麼缺錢?」
陰四娘嘆道:「錢這東西,有誰不缺呢?」
李伴峰給陰四娘留了一疊鈔票:「有船老大消息,一定要告訴我。」
第二天晚上,金順英等在了停車場,李伴峰悄無聲息上了車,在後排坐了一會。
金順英看到了李伴峰的身影,輕輕揉了揉掌心,車裡的鬼僕做好了防備。
她身邊平時帶着十六名鬼僕,每名鬼僕在車裡都有固定的位置,平時不漏痕跡,到該出手的時候各有手段,招招致命。
金順英沒指望這些鬼僕能打贏李伴峰,但她確信這些鬼僕不會被李伴峰發現,到了緊要關頭讓鬼僕發動突襲,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至少能給她爭取一點逃跑的時間。
「這些鬼僕跟你多久了?」李伴峰開口了。
一句話,打消了金順英所有的幻想。
李伴峰早就發現這羣鬼僕了。
金順英說了實話:「從我做了暗能者,他們就一直跟着我,我就想做點小買賣養活自己,我不知道哪裡得罪了您,我求您放我一條生路。」
從聲音判斷,金順英哭了。
李伴峰並沒有爲難她,只是和她閒聊:「你這生意可不小,一出貨就是幾十萬。」
金順英抽泣道:「價錢高,本錢也大,獵捕一個價值十萬的亡靈,得有七八萬的花費,賺來的錢也都拿去買調和劑了,調和劑的價錢貴得嚇人,剩下那點錢吃穿都勉強。」
這話說的真誠,李伴峰抽出一疊鈔票道:「我這有樁好生意,本錢沒那麼大,你能不能告訴我,你都在什麼地方獵捕亡靈?」
金順英看着鈔票不敢收,李伴峰把錢塞在了她手裡。
「我,我一般都在巖樓村找亡靈。”
巖樓村?
唸書的時候對這地方倒是有點印象,這裡好像是個網紅打卡地。
金順英接着說道:「巖樓村地理位置特殊,有相對穩定的暗能量源泉,在能量濃度上不適合人類,但很適合亡靈,亡靈會主動往巖樓村跑,越州城的通靈者也都是去那找生意。」
「渡船幫也去過麼?」
「去過,他們船老大據說還準備去巖樓村做一筆大買賣。」
「什麼買賣?」
「好像是有個高層搏擊者的冤魂出現在了巖樓村,有不少獵人都搭夥去了。」
高層搏擊者!
找到線索了。
李伴峰道:「你想不想去試試?把那高層搏擊者抓回來。」
金順英搖頭道:「我哪有那個本事,那個搏擊者的層次到了七層,還是特化的亡魂,我去了就是送死。」
「特化亡魂是什麼意思?」
金順英解釋道:「暗能者死後,亡魂的暗能力會出現嚴重削弱,導致戰力急劇下降,三層的暗能者,死後的戰力可能只剩下一層,
可有一類暗能者特殊,他們生前天賦異,死了之後,天賦反而得到了更好的釋放,原本是三層的暗能者,死後的戰力可能達到了五層,
遇到這類亡魂,獵人過往的經驗都不管用,能不能活命全看運氣,剛纔說的那個高層搏擊者,在他手上已經死了不少獵人。」
一個民間暗能者,專業知識掌握的竟如此紮實。
李伴峰語重心長道:「順英呀,你在這行想要出人頭地,就得往這些大生意上伸手。」
金順英連連搖頭:「我不敢伸手,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順英呀,年輕人要有夢想。」
金順英低着頭道:「我沒膽子做這樣的夢。」
「我借你個膽子,」李伴峰拿出紙筆,寫了一份契書,「我和你一起做這樁生意,生意要是成了,咱們五五分賬,
生意要是不成,我出一筆錢,算作補償你的損失,你覺得怎麼樣?」
「我真是不行—」
李伴峰把契書塞在了金順英的手上。
金順英知道自己沒得選,只好按了個血手印,開車帶着李伴峰去了巖樓村。
路上,她只問了一個問題:「您,您怎麼稱呼。」
「我叫大老闆,你叫我老闆就行。」
巖樓村是個城中村,狹窄的街道,老舊的建築,往來穿梭的電瓶車和密集交織的各類電線,所有城中村的特色,在巖樓村都有非常鮮明的體現。
金順英找了一家小旅館,想要兩間房,老闆擺擺手道:「就一間。”
「你這客滿了?」金順英很是意外,這家旅館的生意平時不是太好。
「今天是五號,明天就到了大神降臨的日子,你這時候來,有一間房就不錯了。」
金順英揉揉腦門,她光顧着害怕,把這件事給忘了。
大神降臨,是巖樓村非常重要的日子。
旅店老闆道:「再說了,你就一個人,要兩間房幹什麼呀?」
什麼叫一個人?
我身邊還站着個男人,他看不見麼?
李伴峰就在金順英旁邊站着,可旅店老闆真就沒看見。
雲上的宅修就有這樣的本事,如果李伴峰不主動漏出痕跡,剛纔他上了金順英的車,金順英也看不見他。
這姑娘反應也快,趕緊把最後剩下的一間房定了下來,辦了入住。
到了房間裡,李伴峰先碰了碰牽絲耳環,又碰了碰口袋裡的放映機。
放映機屏蔽了屋子裡的監控設備,牽絲耳環拔了屋子裡的一根鉤子。
李伴峰問道:「剛纔他說大神降臨,是什麼意思?」
金順英道:「十幾年前,巖樓村出了一位大神,大神每個月六號降臨一次,
停留一天,在這一天時間裡,會有不少來求神的人。,
「這大神什麼來歷?」
「什麼來歷不清楚,據說他不是地上種,是天上生出來的人。」
「天上的人?」李伴峰愣了好一會,轉而問道,「這位大神都有什麼手段?
能讓人發財還是能讓人升官?」
如果答案是能幫人煉丹,李伴峰會立刻離開巖樓村,
金順英想了想道:「大神有什麼本事,我不知道,但來這求神的人什麼樣的心思都有,有求官的,有求學的,有求財的,還有求醫的,
有人說這大神很靈,也有人說一點都不靈,有人虔誠祭拜,也有人就是爲了湊個熱鬧。」
李伴峰道:「你求過神麼?」
金順英點點頭:「求過一次,我覺得挺靈的,就在前不久,我攢了些錢,想買調和劑,衝上三層,我之前還特地來巖樓村拜神,希望一切順利,
按理說我那點錢買不了多少,可文化宮那幾個賣調和劑的,不知道被誰壞了名聲,貨都賣不出去了,有些調和劑馬上要過期,他們兩折賣給了我,那次我可真是賺大了,
老闆,我是不是說錯話了?老闆———.
李伴峰神情有些恍惚。
宅男的表情很容易被人忽略,但李伴峰這次的表情稍微有些明顯。
天上的人是紅蓮的主人。
紅蓮在煉丹這方面有着無與倫比的能力。
金順英求神買調和劑,受到了大神的眷顧。
調和劑其實就是外州的丹藥··
這裡邊肯定有聯繫,這位大神很可能就是紅蓮的主人。
李伴峰問金順英:「你打算什麼時候獵捕那個搏擊者?」
金順英想了想:「今明兩天肯定不行,人太多,不方便動手,否則會把暗星局的人引來,
我打算在這兩天先看看情況,等到後天晚上再動手,那個時候,巖樓村的人也走的差不多了。」
李伴峰提議道:「要不咱們等大神走了再來?」
金順英想了想道:「難得來一次,我也想拜個神再走。”
她拜神要許什麼願?
該不是想甩脫我吧?
李伴峰點點頭:「挺好,那就在這好好休息,等着拜神。」
一說休息,金順英臉紅了,兩人不能睡在一間房裡。
「我去車上睡.」
金順英剛要起身,李伴峰擺擺手道:「你就睡這裡,順便做些準備,我後天再來找你。」
離開了旅館,李伴峰在城中村轉了一圈,迅速回了自己住處。
進了隨身居,李伴峰徑直去了十房,坐在了紅蓮近前。
紅蓮展開花瓣,露出了一顆蓮子,這是他用爐火旺的屍首煉出來的一顆玄蘊丹。
李伴峰看了看丹藥,輕聲問紅蓮:「天上的人,是不是來了越州?」
紅蓮沉默許久,反問一句道:「你怎麼知道?」
果真是來了!
「他是爲你而來的麼?」
紅蓮顫了顫花瓣:「我覺得他未必是爲我來的,我覺得他可能不想來越州,
他來到這應該是另有緣由。」
紅蓮貌似知道很多事情,她貌似一直和天上的人保持着某種特殊的聯絡。
在這種情況下,對於李伴峰而言,最明智的處理方式,是立刻離開越州。
紅蓮看出了李伴峰的心思,慢慢說了一句:「你可別急着走,你要是走了,
他可能會跟着你走。」
李伴峰摸了摸蓮心:「蓮妹,說笑呢吧?茫茫人海,他就這麼容易找得到我?」」
紅蓮用蓮心輕輕夾了夾李伴峰的手指:「沒辦法,誰讓我在你手上。」
李伴峰起身離開了十房。
到了正房,李伴峰躺在牀上一語不發。
洪瑩笑問道:「怎麼了七郎,學不會飛,心裡難受了?」
唱機打了洪瑩一板子,來到李伴峰身邊,輕聲安慰道:「寶貝相公,剛纔的事情我都聽到了,相公不必聽那個賤人胡說,天上那人肯定不是來找你的。”
娘子說得對,天上那人不是來找我的。
巖樓村拜神的傳統持續了十幾年,天上的人每個月來一次,十幾年都是如此,這是他的習慣,應該和紅蓮沒什麼相干。
但唱機也有些擔心:「在我知曉的人當中,這世上能和貨郎一較高下的,只有這位天上的人,穩妥起見,相公還是暫時離開越州吧。」
李伴峰道:「我擔心我現在突然走了,反倒會引起他的注意。」
唱機輕嘆了一聲,她也有些擔憂,一時間想不出應對的方法。
「阿七,哪也不用去,」老爺子開口了,「這兩天就在家裡待着,時隔多年不曾相見,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找得到我。」
唱機心下讚歎,沒想到老爺子有這份底氣。
「相公啊,就聽咱家老爺子的,這兩天在家裡和小奴一起研究些學問。」
「什麼學問?」
「技法上的學問,相公啊,你晉升的太快,有些技法學的半生不熟,且容小奴幫你找補一下。」
整整兩天,李伴峰在隨身居和娘子學技法,連門都沒出。
在娘子的指導之下,深宅大院、金屋藏嬌、展土開疆、形影相弔都有不小進步。
進步最明顯的是深宅大院和形影相弔。
深宅大院能借出來的技法變多了,強度也提升了不少。
形影相弔之技被簡化了,召喚影子之前,只要不用制定特殊戰術,開會的環節基本可以省略。
到了七號晚上,李伴峰去了巖樓村,在旅店找到了金順英。
金順英已經準備好了餌料,整理好了裝備,也打探到了消息:「那個高層搏擊者最近都在村子東邊的工地上活動,前幾天有一夥獵人和他交過手,沒打贏,
但也沒有傷亡,算是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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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伴峰看了看金順英的裝備,他很欣賞這位姑娘的專業素養。
「這次大神降臨,你許了什麼願?」
金順英看了看李伴峰,李伴峰一聳眉毛:「要是不方便,就不用說了。”
「其實也沒什麼不方便,我不想說出來,是擔心願望不靈驗,可憋在心裡不說,其實也挺難受的,
老闆,你說得對,想要出人頭地,就得往大生意上伸手,我還年輕,還有夢想,我許下的願望是,咱們這次一定能抓到那個高層搏擊者。”
「你許了這麼個願望?」李伴峰的臉頰顫了顫。
「是不是有點貪心了,」金順英低下頭道,「我聽老闆說,就在這個旅館裡,一個失明多年的女人,向大神許願,結果一夜之間,她的眼晴就能看見東西了,
這次大神來的特別靈,不止老闆一個人這麼說,我相信他會一直在天上看着,保佑咱們把這件大事做成。」
「一直看着———」李伴峰深吸了一口氣。
金順英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這麼隨口一說。」
肯定是隨口一說,大神有規矩,六號來,七號走,現在都七號晚上了,哪能爲了金順英這一個願望等到現在。
可李伴峰還是猶豫了:「行動改到明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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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劃變得有些突然,但金順英沒有多問,立刻答應了下來。
八號晚上,李伴峰和金順英來到了村子東邊的工地。
這座工地目前還停留在拆遷階段,當初和村民談好了補償協議,工地已經開工,可後來資金上出了一些變數,工程就此停了,工地也就荒廢在了這裡。
金順英點燃了香燭,這些香燭是她用高級原料自己製作的,這是她獨門的招魂手段,也是亡魂獵人的狩獵成本之一。
李伴峰在工地上走了一圈,沒有發現其他人。
等回到金順英身邊,李伴峰發現香燭附近已經有了不少亡靈。
聽她之前說的輕描淡寫,實際上她做了非常充分的準備工作,之前打探到的消息也是金順英花了高價買來的,對方收了足夠的錢,沒把消息散出去,這才保證了今晚在工地上,沒有其他競爭者。
香燭附近的亡靈越聚越多,一些看着就沒有靈智的,被金順英趕走了。
剩下一些靈智尚可的亡魂,金順英放出了兩個鬼僕,對他們進行篩選。
篩選的過程很簡單,能和鬼僕過兩招的,證明有戰力,這樣的可以留下。
遇到鬼僕直接嚇傻,或者做不出任何應對的,立刻趕走。
能和鬼僕打成平手,甚至略佔優勢的,這樣的亡靈要慎重處置,因爲金順英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能力駕馭。
看着鬼僕和亡魂們的交戰場面,李伴峰非常清楚,那個高層武修的亡魂肯定不在其中。
亡魂差不多篩選完了,只有一個亡魂能勉強和鬼僕過兩招,金順英把他收了,其他亡魂都趕走了。
金順英看了看時間,已經過了十二點。
香燭燒完了一大半,能被引來的亡魂早就該來了,而那位高層次的搏擊者,
或許是因爲層次太高不願出現,也可能是他根本不在這附近。
花高價打探到的消息打了水漂,金順英有些沮喪,而抓住的這個鬼僕,連香燭錢都抵不上。
可當了這麼多年獵人,這種事情他也習慣了,收拾了一下東西,金順英正要離去,忽然察覺李伴峰不見了。
李伴峰聽到了些動靜。
有人朝着香燭這邊走,走了一半突然停了下來。
隨之而來的磚瓦土石摩擦的聲音,聲音很小,但牽絲耳環聽的非常清楚。
循着聲音走去,李伴峰聽到了斷斷續續的歌聲:我是你的鍋盔,縱使廉價無比,但能爲你充飢.—··
「爺,是他。」牽絲耳環分辨出了音色,她確定這人就是楚子凱。
楚子凱在施展聲修技。
李伴峰充分調動宅修的抗性,加上牽絲耳環的屏蔽,把聲修技帶來的影響降到了最低。
到了隱約能看到楚子凱的地方,李伴峰看到了他和亡魂之間的戰鬥。
楚子凱依舊是一副船伕的打扮,穿着粗布坎肩,戴着斗笠和麪具,用歌聲控制住了瓦礫堆裡亡魂。
那亡魂彷彿被歌聲困住了肢體,但他的腳還在瓦礫堆上掙扎,這就是李伴峰能聽到些許摩擦聲的緣故,
楚子凱一邊唱曲兒,一邊拿出了拿出了一條布袋,他準備把這亡魂收了。
看樣子他是真缺錢,不光主動參與了生意,甚至還主動參與打獵。
布袋朝着亡靈張開了袋口,亡靈的輪廓出現了些許扭曲。
他這是要收貨了。
李伴峰肯定不能讓他把亡靈收走,他打開喉嚨,調整氣息,發出一聲低沉的長嘯。
這種長音看似沒什麼技術含量,但很容易把唱歌的人帶跑。
楚子凱是雲上的聲修,按理說不怕這樣的干擾。
可李伴峰借來的技法足夠兇狠,兩聲長嘯過後,楚子凱還真就跑調了。
歌聲一跑調,束縛的力量大幅降低。
困在原地的亡靈突然恢復了行動力,一腳踢出來一片磚石,飛向了楚子凱。
「嗡!」
楚子凱也發出一聲低吟,眼前的磚石層層碎裂,化成了粉塵。
一定要化的極度細碎,否則對方扔過來的每一塊碎磚碎瓦,都可能變成頂級的兵刃。
亡魂的攻擊還沒結束,他不斷朝着楚子凱投擲磚石。
楚子凱不敢有絲毫大意,一直用聲修技把磚石化成粉塵。
粉塵越積越多,楚子凱意識到情況有變化。
亡靈的身影消失了。
等亡靈再次出現,手裡提着一塊磚頭,已經到了楚子凱身邊。
楚子凱讚歎一聲:「好惡鬼,沒想到你有這副好身手,而且還帶來一個好幫手。」
這句讚歎略帶嘲諷,楚子凱一直看着亡靈手上的磚頭,他已經做好了防備,
無論亡靈把這磚頭變成什麼樣的武器,楚子凱都有應對的辦法。
同時,楚子凱也開始防備暗處的李伴峰。
「你說誰是惡鬼?」亡靈反問了一句,身上的破爛衣衫碎裂了。
這一下,楚子凱沒有防備。
碎爛的線頭,紛紛刺進了楚子凱的身體,亡靈問了一句:「認得你陸二爺麼?」
陸二爺·.·
李伴峰想起了巫師協會召喚亡靈的契書,最後一句寫的是來自陳舊世界的俊美男子。
這個翻譯可能有誤,就像治安隊員莊樹興所說的一樣,三轉五轉七八轉,轉到最後,意思已經失真了。
他們召喚出來的,不是一個英俊的男子,是一個叫俊的男子。
這就是問題的關鍵了,陸東俊到底怎麼被召喚來的?
陸東俊的亡魂,此前到底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