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伴峰身邊出現了一道光暈,光暈在李伴峰周圍閉合,不是圓形,也不是方形,光暈距離李伴峰最遠處有五米多遠,最近處貼着李伴峰的腳邊,整體形狀不規則。
鮑應臣沒見過這種形狀的光暈,但這技法他見過,穿過光暈一剎那,鮑應臣整個人血肉模糊,差點摔在地上。
這是宅修八層技,關門閉戶。
這小子怎麼可能用宅修技?
шωш Tтkд n ¢ ○
旅修不可能兼修宅修。
多想無益,鮑應臣已經傷了,不能再和李七打了。
可跑又往哪跑?身後還是光暈。
用一別萬里,可以破了關門閉戶。
但鮑應臣不會用一別萬里。
他不是九層旅修麼?爲什麼不會用一別萬里?
這裡有典故,李七不知道的典故。
鮑應臣說自己修爲不比陸東良遜色,到哪他都這麼說,因爲對於對手而言,這是極大的震懾。
他和陸東良確實交過手,但他是八層的旅修,憑着經驗和九層的陸東良廝殺了幾十合,陸東良不想和三英門把樑子結死,手下留有餘地,兩人姑且算是平手。
等陸東俊動手的時候,可沒想那麼多,直接放手開打,鮑應臣沒能抵擋住,被陸東俊打敗了。
獨戰陸家雙雄,這是鮑應臣這一生當中最顯赫的戰績。
雖然故事有很多版本,但結論只有一個,鮑應臣的修爲不在陸東良之下。
這個結論還不好驗證,因爲修爲本身不可見。
哪成想,現在考驗鮑應臣的時刻到了。
李七用出了關門閉戶,鮑應臣受了傷,唯一合理的應對,就是用一別萬里之技立刻脫身。
如果不用,就證明他不會,就證明他修爲不到九層,李七會放手廝殺,鮑應臣受困在界線之中,旅修技法難以施展,這條命八成是沒了。
到底是老江湖,鮑應臣臨危不亂,他上前一步,貌似要推李伴峰一下。
不會一別萬里,他推李伴峰有什麼用?
這就是威懾,這就是戰術。
這就是在告訴李伴峰,我會一別萬里,我有九層修爲,我縱使受傷了,也有和你一戰的實力!
我能輕易脫身,還能把你推出去,推到指定地點,讓你陷入絕境。
只要把李七嚇住,鮑應臣就可以拖住時間。
就鮑應臣所知,關門閉戶非常消耗體力,以李七當前的修爲,肯定支撐不了多久。
等他支撐不住了,界線消失了,鮑應臣成功脫身,把門外的人叫進來,再想辦法殺他!
這招還真管用,確實把李七嚇住了。
李伴峰現在狀況也不好,全身上下疼的要命,他不敢和鮑應臣硬鋼,只能急速後退。
他這一退,光暈隨着李伴峰後退,從鮑應臣腳底下又划過去了。
鮑應臣沒等反應過來,身體再次穿過了光暈。
一來一回被光暈傷了兩次,身上道道傷痕,深可見骨。
鮑應臣擡頭看着李七,半晌無語。
這不是宅修八層技吧?
這光暈怎麼還能動?
鮑應臣一口血噴了出來,這次再也站不住了,整個人仰面躺在了地上。
“伱怎麼了?”李伴峰提着鐮刀,一臉關切的走上前去。
“你別過來……”鮑應臣雙手撐地,艱難的往後挪動着身體。
鮑應臣想喊人,但他沒喊出來。
李伴峰往前走,光暈隨着李伴峰往前走,再次穿過了鮑應臣。
第三次了。
光暈第三次穿過了鮑應臣的身體。
被光暈中穿了整整三次,鮑應臣身上已經不剩多少血肉,骨架和蠕動的內臟,都呈現在了李伴峰面前。
這回鮑應臣不會動了。
李伴峰順手把他拎了起來,掏出了隨身居的鑰匙。
……
娘子正和隨身居說話:“老爺子,我覺得不對,剛纔有股力氣出了宅子,難不成是……”
隨身居咳嗽一聲道:“應該就是了。”
“八層技?”唱機聲音有些顫抖。
隨身居嘆一聲道:“還是你們小兩口知根知底,確實不能讓這小子偷學技法,他學了之後是真敢用啊!”
“他怎麼用出來的?”
“你知道你家男人兩門開張做生意,他用一意孤行之技,把自己層次擡上來了,然後強行用出來了。”
唱機不相信:“老爺子,您別說笑話,想用關門閉戶之技,至少得在宅子裡幾個月,足不出戶,技法才能練成,他天天在外邊跑,哪有時間練技法?”
“老夫跟着鑰匙跑,鑰匙一直在他身上,雖說他不在宅子裡,可也宅子旁邊,情況差不太多。”
“這也能行?”
隨身居沉默片刻道:“老夫不是不知變通的人。”
“那他什麼時候灑的血?”
“剛剛灑的。”
“灑血之後,再磨練幾個月纔能有所感應,剛剛灑的血也能作數麼?”
隨身居沉吟片刻道:“老夫和這瘋漢挺投契的,感應這種事,也可以變通……”
“老爺子!”唱機喝道,“你不能隨意變通啊,跨層用技法,要出人命的!”
隨身居無奈道:“丫頭,你是看不見,適才情勢危急,要是不變通一下……”
咣噹!
李伴峰把鮑應臣扔進了隨身居。
唱機喊道:“相公,相公你聽我說……”
咣噹!
李伴峰沒進來,他把門關上了。
門外還有三十多個三英門的狠手,後臺還有一百多號逍遙塢的人,李伴峰現在還不能回來。
看了看鮑應臣的傷勢,唱機確定李伴峰用了宅修八層技。
“老爺子,這可怎麼辦?”
“我想辦法叫他回來吧。”
嗚嗚~隨身居拉響了汽笛。
李伴峰沒反應。 劇痛之下,李伴峰意識有些模糊,沒聽見汽笛聲。
唱機喊道:“開門,我叫他回來!”
隨身居生氣了:“這又不是車站,你說開門就開門?”
……
“要不要開門?”三英門一名弟子問三當家楊興波。
楊興波也有些猶豫,大當家進去好一會了,裡邊突然沒了動靜。
一名窺修壓低聲音道:“我聽見有人說不要過來,好像是大當家的聲音。”
楊興波着急了:“諸位弟兄,你們都是幫門裡的柱子,關鍵時刻,柱子可不能軟了,隨我殺進門去。”
說話間,楊興波掃視衆人。
衆人青筋暴起,鬥志昂揚。
這是歡修的激勵之技,一羣人準備往門裡衝。
門裡邊,李伴峰神情淡定,看了看腳下的光暈。
雖說現在還想不清這光暈的來歷,但這光暈能制服鮑應臣,抵擋門外這些人,肯定不在話下。
光暈一閃,滅了。
李伴峰不淡定了。
怎麼滅了?
關門閉戶之技消耗巨大,李伴峰這個狀態,技法自然支撐不了太久。
外邊人就要衝進來了,怎麼辦?
李伴峰可以進隨身居,如果擔心要是藏不住,他還可以想辦法穿牆逃走,鮑應臣不在了,留給李伴峰的選擇有很多。
可李伴峰從沒想過要把後臺這一百多號人扔下。
他逐一清點身上的法寶,正在思索戰術,忽聽外邊傳來一聲叫罵:“大半夜的闖別人家門,你們這是偷東西還是要明搶?三英門也算有頭有臉,怎麼總幹這見不得光的事情!”
聽聲音是個老太太。
罵街婦來了!
老太太顫巍巍上了樓,看着年紀不小,路都走不穩了,可罵人的聲音還挺大。
楊興波一驚,知道這老太太不是凡輩,本打算先問清這老太太的來歷,可老太太一直叫罵,卻把楊興波的一腔子怒火罵起來了。
她罵人怎麼這麼難聽?
不能莽撞,她有技法!
楊興波還在極力保持冷靜,腦海裡突然冒出個念頭。
“打呀,她都這麼罵他,他還不打?他手下這麼多弟兄都看着,以後可怎麼擡得起頭來?”
“你看他那德行,畏畏縮縮,恨不得鑽個地洞把自己藏起來,膽都被嚇破了,他哪敢打!”
一個俊俏的女子,二十五六模樣,正在罵街婦旁邊自言自語。
李伴峰聽到這聲音,笑了。
別人看是自言自語,實際上李伴峰清楚,這是兩個人在說話。
兩無猜來了,人家姐倆一個身子兩個頭,各說各的,只是真實的模樣,被水涌泉百流百變之技給遮掩了。
楊興波是七層的歡修,本來有一定抗性。
可在罵街婦和兩無猜的雙重挑唆下,楊興波徹底壓不住火了。
其實他的選擇也沒錯,這一老一少兩個女子明顯都不是善茬,早打晚打都是打,先一步下手也不吃虧。
他先掃了罵街婦和兩無猜一眼。
罵街婦年紀大了,不想那些事了,沒受太大影響。
兩無猜大好年華,被他看上一眼,身子一哆嗦,雙腿忍不住夾緊了些。
楊興波喊一聲道:“上!”
手下十幾人衝向了罵街婦和兩無猜,老太太揮起柺杖開打,兩無猜左手拿着一把長劍,右手拿着一把彎刀。
這三個人可不光會耍嘴,手上也有真本事,一名四層體修剛一近身,被罵街婦用柺杖直接戳死。
一名五層的體修,化身一條翠綠毛蟲,滿身帶着毛刺,蠕動到了兩無猜近前。
兩無猜認識這蟲子,學名叫刺蛾,平時管這東西叫洋辣子,千萬別讓它沾身,沾上了毛刺,人會劇痛無比。
別看這洋辣子蠕動的速度不快,出招的速度可不慢,一對尖牙,隨着腦袋一進一退,不停朝兩無猜啃咬。
可他咬不到,兩無猜是念修,總能在關鍵時刻分散洋辣子的注意力。
而且兩無猜出手也怪異,左手的長劍和右手彎刀在招式之上完全沒有關聯,洋辣子疲於招架,被兩無猜砍了好幾刀。
這樣打下去可佔不到便宜,洋辣子不再硬拼,後退半步,身子一顫,滿身毛刺豎了起來。
他深吸一口氣,碩大的身軀開始抖動,周圍的三英門弟子全都躲遠,洋辣子這身毛刺就要飛出來了。
兩無猜也有些害怕,現在就算一刀砍死洋辣子,沾了他一身毛刺,也得難受許久。
眼看洋辣子越抖越快,一個壯碩的女子擋在了兩無猜身前,張開大嘴,把那洋辣子吃下去了。
這條洋辣子的尺寸,和一個正常人差不多,周圍沒有一個人能看明白,這女子到底怎麼把這麼大一條蟲子給吃下去了。
“辣呀,辣的暢快!”食修吃六合來了,她舔了舔嘴邊的毛刺,還覺得不太過癮!
魘修斷無仇也來了,身邊帶着二十多鬼僕在衆人之間來回穿梭。
一名武修上前砍了斷無仇的頭,斷無仇沒作理會,操控鬼僕,繼續廝殺。
那本來也不是她的頭,她沒有頭,這是水涌泉用百流百變之技做出來的障眼法,一會多喝點水,還能再長回來。
百手連拿着一對板斧和衆人廝殺,板斧被架住,他又掏出一對鐵錘,鐵錘被架住,他又掏出一對狼牙棒……
走廊裡陷入混戰,三英門三當家楊興波正找機會出手,何玉秀從走廊窗戶跳了進來,一把揪住了他頭髮。
“老七!”何玉秀喊道,“沒事吧!”
“沒事,什麼事都沒有。”李伴峰站在大舞池中央,長出了一口氣。
他掏出了鑰匙,打開了隨身居的房門,跌跌撞撞走回了屋子,一頭紮在了牀上。
唱機急切道:“相公啊相公,不讓你偷學技法,你怎麼就是不聽?”
洪瑩喃喃低語道:“我好像知道什麼叫兩門開張了。”
“說這個做什麼?”唱機怒道,“搭把手,我得讓他晉升!”
洪瑩道:“他剛升了七層,現在又升八層,身子扛得住麼?”
“還能怎麼辦?他跨層用了技法,不晉升就得等着送命!”
洪瑩扶起了李伴峰,唱機溫柔唱道:“寶貝相公,忍着點疼,要升了。”
李伴峰很不理解。
“生了是好事啊,爲什麼是我忍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