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可能真的有好身家好相貌的弟兄們,一個個商量好了似地,見面低頭,一副曾經滄海難爲水的酸相,就差在臉上寫“我受情感打擊,要找人填補空窗,相親是被人拖來的,我纔不會主動,快點過來遷就我”,柳妍自己還有一顆玻璃心沒粘好,壓根不耐煩伺候這些位大爺。兩個人坐着就莫名地陰笑,笑得臉頰發酸,用盡了話題,最後沒話說了就說再見。想想也可惜,人家條件那麼好,應該抓住的。可是想想又生氣,我條件也不差,憑什麼我要主動去抓?
最誇張的一次,相親席上男主角就和男方介紹人說話,柳妍就和女方介紹人說話。男女方介紹人一看,這不行啊,男女主角害羞呢,就一起告退,說先去外頭轉轉。那男人還是不說話,柳妍也不說話。男人拿出手機發消息,柳妍拿出手機刷微博。氣氛重得能壓塌脊背,柳妍頭也不擡,只看手機屏幕,彷彿他們只是兩個在車站等車的陌生人。
二十分鐘後,男主角開說:“好了,差不多了,留個手機吧。”那傲慢的模樣,似乎是給了莫大的恩典。換個號碼,也就換了。後來,她在他的微博上看到他寫道:“我會在今年結婚的,沒有感情也可以”,就再也沒有聯繫過。倒是女方介紹人來報功說,是提醒男方介紹人,發消息給男主角,問她要個手機號
的。
還有一次,男方的條件也就一般。一坐下就牢牢把控住談話的主動權。先說自己要求是很高的,然後問柳妍,平時有什麼愛好。柳妍說,聽音樂、健身。他點點頭說,愛好健康,合格。又問起家裡的情況,柳妍把她的家庭結構講了。他點點頭說:出身正派,合格。他又問她是不是處女。柳妍的修養支撐到這個時候實在難以爲繼,她立刻大聲叫買單,指着桌子說:“買我自己這一份飲料的單。”就在服務生遞過來找零的時候,她舉起杯子將裡頭的咖啡一飲而盡,然後用整個咖啡館都能聽見的音量說:“請問你是不是處男?你平日獨處,有沒有浪費過紙巾?你的個人愛好夠不夠健康?你有沒有月入八千外加二十萬元的存款?先看清楚你自己,再去評定別人!”她說完,甩臉走人。那位先生則在衆人圍觀的目光下,在服務生惡意拖延下,買了單才逃也似地出來了。
柳妍回去把發飆經過一說,室友個個拍手稱快。現在大多數姑娘,都不知道怎麼去罵那些張口閉口要找處女的男人。大多數時間,他們也沒有直接惹到自己頭上,看見聽見也只覺得心煩噁心,上去反駁吧,怕失身份,被鰾住了噴幾句不堪入目的,自己丟醜。今天聽柳妍講述,居然有手刃仇人的快感。
馬滔滔還拍着柳妍的肩膀說:“你當時怎麼就不報五十萬了?你也不怕別
人笑話你就這點眼界。”
柳妍說:“我不拿男人跟男人比,就跟我比總行了吧?我要一個能跟我一起撐得起家的男人。不是扭捏作態的小白臉,也不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還罵你樣樣做不好的大爺。”
金惜早打了哈欠在旁邊說:“這就是我從來不去相親的原因了。我不喜歡像一盤菜一樣被擺到桌上被人品評發表意見。”
“就算你不去相親,照樣會被人品評發表意見。”桑仲夏反駁說。
金惜早亂擺手,滿有自信地說:“那不一樣,你看淘寶上,只有買東西的人可以打分。只要不是你的老闆,不是相親客,就不是買主,他們的意見壓根就不具效力,直接自動無視。”
柳妍說:“這段時間下來,我倒是想明白了一點。爲什麼那個時候,我會被何漢打動。只是因爲那麼久了,一直在否定別人,或者被別人否定,忽然有一天,有個人那麼肯定我,我也非要還以高度肯定做爲回報的。現在想來,我和他,也並沒有什麼共同愛好,關注的話題都不同。”
“起碼你們還有共同的志向——結婚。”馬滔滔說,“你們是同志。”
相親就是場俄羅斯輪盤賭。一下一下驚心動魄地扣動扳機,等着愛情的子彈貫穿大腦,每一次放空,你慶幸,你失落。最後,只換來一堆再也不會相見的同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