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說沒殺過人嗎?”,她反問道,真是簡單,以爲只有殺人才會被通緝,更何況,我要是還算沒殺過人,那子彈就是巧克力豆子了。
“是沒殺人,但犯了法”,我只能繼續掰扯。
“這有什麼?我們村裡的一個人和別人家吵架,晚上跑去把人家小孩殺了,結果跑到部隊當兵去了,現在可牛了,一點事都沒有”,她說道。
“殺了人還能當兵?”,這讓我很懷疑。
“是啊,只要願意當兵,犯點事根本不算什麼的”,她似乎奇怪於我的疑惑。
“你去當兵吧,反正你挺兇的,去部隊很合適”,她竟然提出這麼一個荒誕至極的建議。
“我不能當兵的,我和部隊上的人有過矛盾”,我只能再編個理由。
“那就去山裡,去那些小村莊,殺人放火都沒人管的”,她繼續提着根本不現實的建議,似乎我的所有目的只是爲了存活,卻不知道我真正需要的是去殺人,活着只是爲了殺人的需要。
“不說了,睡覺吧,醒了再慢慢想”,我裝作犯困了。
終於停止了這漫長、艱難的對話。安靜下來之後,我很後悔自己爲什麼要向她提及自己的打算,完全是自找麻煩。
外面的風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越來越急,刮過屋角發出“嗚嗚”的嘶嚎,木頭的窗子四周的縫隙這時候根本擋不住風的肆虐,躲在牀底下都能感覺到風在四周遊動,溫度越來越低,讓我開始覺得被褥有些單薄,越躺下去被窩裡越是沒了熱氣,只好摸索着把衣服也穿起來。
“好冷”,她聽見我的聲響,像是自言自語。
“嗯,變天了,你把衣服穿上睡”,我說道。
“你抱着我睡唄”,她突然提出這個讓我不知所措的建議。
“那不行”,我立即否決。
“爲什麼?”她問道。
“那我睡不着”,我說道,一時間裡只能這麼應付。
“你不是不在乎女人的嗎?”她反問道。
“那是兩回事啊”,我實在無從解釋,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招架。
然而,這一次,她沒再說什麼,直接把被子塞了下來,緊接着,人也鑽了進來。我趕緊裹緊被子往裡邊翻過去,給她留下空間。她卻不接受這樣的安排,要把我的被子當墊被,她的被子用來蓋。
“我被子很髒的”,我匆忙間找到一個理由。
“還有比我的身體更髒?”她冷冷的反問道,繼續着手裡的動作。我只能順從了。
這下可算是完了,我真睡不着了,她身上單薄的衣衫連釦子都沒扣的,我稍不留神就成了“揩油”了。可一個人怎麼可能很留神的睡去?越是小心翼翼就越是清醒。
“我洗過了,沒那麼髒,不用這麼躲着吧?”,她顯然不滿我的拘束。
“沒那意思,我比你髒,好幾天不洗澡的”,我愚笨的腦袋實在招架不住了。
“別廢話,轉過來,抱着我”,語氣完全是命令。
我只能轉了過來,她像一隻耗子往我懷裡鑽了進去,我把手放在外面,隔着被子搭在她肩膀的位置,算是從命了。但她很快發現了,以外面很冷的理由把我的手拉了進來。這倒是實情,放在被子外面就這麼一會兒,我的手背就冰涼得石頭一般了。
“哎呦,真是冰啊”,我聽得她在懷裡一聲驚叫,立即就體會到了手心裡傳來飽滿、柔軟、暖呼呼的感覺。她用手摁着我的手,這樣一來,我的手就成了俘虜,進退維谷。
這一夜真夠難熬,她卻漸漸睡去了,發出均勻的鼻息,因爲她,被窩裡熱得更生了火似地,我又不敢動彈,只好乾等,等天亮。
清晨的乳白剛剛撒向窗子,我就準備起身了,就在這時候,門外傳來一聲短促的喊聲:“快點開門!”,是女老大,似乎很着急。我不假思索的就跑過去打開了門。
她走進房裡,遞給我一個揹包,說裡面是衣服和吃的,讓我趁早上沒人,現在就走。我正在猶豫,她就發現了異常。女人的感覺真是敏銳,隔着紗帳都能發現那姑娘不在牀上。
“阿媚呢?”她盯着我問。
我心頭一跳,這姑娘叫“阿媚”或者是“阿妹”,這讓我猛然想起大姐來,老頭子叫她“梅兒”,我在夢裡也這麼喊的。
在我詫異的當兒,那個“阿媚”已經從牀底下探出了頭來,真是糟糕,她沒扣的衣衫兩邊分開,把一邊的酥胸活脫脫的暴露在外面。女老大瞬間也詫異了,咬了咬嘴脣,半天才冒出一句話:“牀上不是更舒服點嗎?”,然後就轉身離開了,留下一聲很響的關門聲。
我完全不知所措,但所幸已經無需考慮,行禮都妥當了,還有什麼理由不走?
只是多少有些委屈,臨走之前壞了形象倒沒什麼,給雪鴛添上一份氣憤實在不值當,不管她是女老大,還是單純作爲一個名叫雪鴛的女人,至少這麼長的時間裡待我不錯,我真不情願臨走讓人難受一把。那用力的摔門已經明確表達了她的憤怒。
阿媚這時候走了過來,該死的,還是衣不蔽體的樣子,那份肥碩偏偏不甘被掩藏似的故意往外袒露着。
“你就不能把衣服穿好?”,我明顯帶着怨恨,可不是嗎?完全是她沒事生事。
“我就說嘛,她喜歡你”,她全然不在意,自顧自的說道。
“別胡說了,去穿衣服”,我實在不想和她再多說什麼。
“沒事,我去和她解釋,她還犯不着和我一個妓女吃醋”,她完全無所謂的說道。
我怔怔的坐在桌子邊上,完全不知道該幹什麼,看着眼前的揹包,說不出是憤怒還是心酸。與其這樣,真不如早走的。
呆呆的坐了很久,決定不再逗留,我到牀底下拿出了槍,毫不掩飾的在阿媚面前檢查一了一番,就要單槍闖蕩了,它對我至關重要。一切都完好,可惜子彈太少,只剩七顆了。
“你走吧,我不跟你走了”她在邊上幽幽的說道。
“現在害怕了吧?”我略帶譏諷,以爲是手裡的大傢伙讓她畏懼了。
“不是,是你一直很討厭我”,她解釋着。
我不再接她的話茬。
“睡了一個晚上,你碰都不碰一下,只能是厭惡了”,她完全不在乎我的冷漠。
“隨你怎麼說,反正你不懂”,我說道。背好槍,拿起揹包就要走。
“嘿,多穿件衣服”,她從牀邊拿過我的一件衣服過來讓我穿上,同時輕聲的叮囑道:“自己小心點,現在外面什麼都亂得不成樣子了”。
我剛剛拉開房門,矮粗的魁子就站在門口。
“有事?”我問他。
“來送你”,他說道,人卻走了進來。我只好關上門,陪他在桌子邊又坐了下來。
“你惹雪鴛姐生氣了?”他剛捱到凳子就問道。
“沒有啊”我說道。
“還沒有,一大早拉着我起來給你準備乾糧,從你這裡回去就拍桌子、摔碗的,明顯有問題”,他慢悠悠的說道。
阿媚過來到了兩杯水,謝天謝地,她總算把衣服穿得基本完整了。若不然,我又得被誤解了。
“這段時間舒服吧?”魁子很詭異的笑着,嘴角撇了撇阿媚的方向。鬱悶!還是避免不了這樣的誤解。也難怪,一個男人在一個青樓女子的房裡很多天,怕是如來都不信我的清白了。
“你根本不是來送我的,是來開我玩笑的吧?”,我問道。
“誒,有個事情和你說說,你比較聰明”,他突然一本正經了起來。
“說說看”。
“老胡,就是胡三狼,我懷疑他和阿布有關係”他壓低了聲音很嚴肅的說道。
“哪個阿布?”我問道。
“你用手榴彈綁架過的那個,不記得了?”,他邊說邊模仿着動作。我明白了,就是那個醜陋的漢子,他們以前幫派的最大老大,被家人用金條從我手裡買了命的那傢伙。
“有什麼不對的?”我問道,同時感覺到怪異,因爲那叫阿布的傢伙和他們是完全的對立關係,胡三狼這時候和他有勾結圖的是什麼?再說,這事也不該由他魁子生疑啊,雪鴛應該會比他更早發現纔對啊。
“雪鴛知道嗎?”我問他。
“我剛懷疑的,沒和雪鴛姐說”他更加神秘了。
“爲什麼懷疑?”,我問道,這回真是奇怪,他一向是有什麼就藏不住的,這一次卻不問就不想說似的。
“那個和你住一起的女孩子剛剛跑來和我說的”,他說完這句又打住了。
“你能不能一次說完?你要吞吞吐吐的,我現在就走了啊”我逼他趕緊說。
“你躲到這裡之後,胡三狼就經常去你那房子睡覺,經常有人去那裡找他,昨天晚上又有人去了,說了粉和杆子的生意……”。
“等等,什麼粉和杆子?”我有點雲裡霧裡,同時暗暗生恨,恨那傢伙居然霸佔了我的院子。
“毒品和槍,明白不?”他很詫異我居然不明白。
“他和那些人說了粉和杆子的生意,好像還說了殺不殺雪鴛姐姐,被女孩子聽到了,她是從你被捆了之後就恨胡三狼的,又和雪鴛姐姐很親近,就一大早跑來了,雪鴛姐姐不是正在生氣嘛,她就把我拉到角落裡說了這事,你比較聰明,分析一下要怎麼辦?可不能讓他害了雪鴛姐啊”。他終於一口氣說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