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似乎有某個很有名的人給戰爭下過斷言:只要地球上存在財富和女人,戰爭就不可避免。
這是什麼混賬話?難道人類就完全不可能擺脫動物的本性?真若如此,那所有發動戰爭的傢伙就都是動物、野蠻的動物。只要世界上還有戰爭,人類就依舊是腦容量較大的猩猩罷了。
看來,人類只要有戰爭,就沒有希望!因爲任何輝煌都經不住炮火的摧殘。圓明園曾經是怎樣的讓世人歎爲觀止?多少財富的消耗和工匠的心血凝結成的恢弘鉅作,還來不及讓世人感嘆,就證明了人類的愚昧和野蠻。戰爭也或許會促進人類的科技發展,但那又怎樣?只是加快了發展與毀滅的進程罷了。
“睡會兒吧,還有很長的路呢。”我像是對自己說,也像是對身邊哼着曲子的女孩說。
第二天的上午,我們在距離公路很近的一個山谷裡發現了一具已經開始腐爛的女屍。不知道是中國人還是越南人,從頭到腳不着寸布,撕碎的衣物散落在四周,很難判斷年齡,但應該不到中年,耳垂處被撕爛了一道,應該是被暴力扯掉耳環造成的。我查看四周,發現幾個雨水泡爛了的菸頭。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可提供信息的痕跡。
這裡發生過怎樣的一幕?
似乎大家都受到了某種刺激,我不容大家再作逗留,催促大家儘快趕路。她遭遇了什麼?我無從知道,我能做的就是帶領大家儘量避開危險。而整個越南的土地對於我們都存在危險,所以,加速前進、儘快離開纔是上策。
飢餓和困頓拖慢了大家的腳步,我暗自思考了很久,還是決定不拿出我的肉乾來分享。這也許能暫時緩解大家的飢餓,可是人多,夠我一個人支撐很長日子的肉乾一定架不住這樣的瓜分。缺少這些肉乾,對於他們只是飢餓,對於我,可能就是絕境。
女孩的腳步慢慢跟不上了,距離前面的他們越來越遠,距離後面的我則越來越近。天色也明顯暗了下來,估摸着還剩幾個小時的路程。我趕上去,掏出一段肉乾塞到女孩的手裡,她卻只是看看我再看看手心,似乎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吃點,扛下餓,趕緊跟上他們”我低聲對她說道,輕輕推了她一把。他這才把肉乾放進嘴裡,小跑幾步跟了上去。
再後來的時間裡,大家都明白快靠近越軍的防線了,自覺的控制着腳步、儘量不發出聲音。
又走了很久,直到看見遠處的山坡上有一點火光,高個子才讓大家停了下來,回過頭來對我說:再往前就到了。
“那是哨兵?”我指了指火光的位置。
“是,這邊山坡上也有,山坡那邊還有一個很大的營地,我們在那挖過壕溝”大個子越說聲音越小。
顯然,他緊張了。
“找個地方休息”我對他說道,語氣裡似乎對他剛說的內容不屑一顧。
“他們有狗嗎?”我突然想起這個問題。
“好像沒有看到過”高個子說道。
我開始安排我的計劃:等到天微微亮,高個子裝作押解他們三個的樣子,儘量不暴漏的從山谷裡穿過去,前面一段應該不會被發現,接近哨兵下面的時候就難說了。我會在某個地方躲藏起來,瞄準哨兵,一旦哨兵發現他們,我就開槍擊斃他,槍聲自然會吸引其他人的注意,那他們就有機可乘,這時候要儘快的翻過前面的山坡,然後就算大功告成,我就開始往回撤。
“如果還有其他人也發現了你們,你就掉過槍頭朝我在的方向開火,然後朝他們大聲喊,說有狙擊手!要用他們的話喊。”我對高個子補充道。
“那哥哥你不是很危險?”女人想到了他們都沒注意的問題。
“我是當兵的,我能應付”我一半算是回答她,一半像是給自己打氣。
一隻闖進蜂巢的昆蟲想要全身而退,怕不是那麼容易。這一點,我很清楚。
“記住,有機會就一直跑,要快,要記得去交我的信”我再次叮囑高個子。
該說的都說完了,接下來就是看我們的表現和天意的安排了。我開始趴在膝蓋上休息。
他們輪流過來說了很多話,大致內容是他們家住哪裡,叫什麼,讓我以後一定要去他們家做客。這些淳樸的人吶!這會了還有這麼理想的願望。
我其實睡不着,但又不能不故作輕鬆,只能趴着不動。任由他們輕聲的嘀咕着。
天色微微有了點變化,我拿出一點肉乾來,每人分了一點,沒再說什麼。自己也嚼了點,接下來可是需要體力的。
又過了一會兒,我示意高個子可以行動了。他們一個個都過來向我道謝,叮囑我要小心。女孩子最後過來緊緊的抱了我一會兒,一句話也沒有。
“如果被發現了,我還沒開槍,你就要先向我開槍”我對着開始離去的高個子說道。
看着他們輪流消失在晨霧裡,我開始朝上坡上爬去。
我在距離那個哨兵大約四百米的地方爬上了一棵樹,嘗試了很久,發現這行不通。總有風,樹總會搖晃,我原本就是蹩腳的狙擊手,這樣就更不靠譜了。於是又靠近了一些,幾乎與那哨兵處在了同一水平高度。
哨兵靠在一棵小樹邊,似乎正陷在睏意中。上天保佑!我移動槍口,很快找到了高個子他們的痕跡。快了、快到那邊的山谷了。
他們似乎很緊張,速度有點快。我從瞄準鏡裡掃視了四周,那邊的山坡似乎沒有哨兵,看守這個山谷的應該就是距離我不過三百米的這一個。
我的瞄準鏡輪流落在哨兵和高個子他們身上,心裡着急異常:別急啊、低下點身子,稍微拉開點距離啊……。我在內心暗暗對他們說道。
這是我的疏忽,一味的裝作不在乎,對他們叮囑得不夠。他們幾乎靠在一起,萬一被發現,子彈很容易擊中其中一個。
我不再看他們,開始死死的盯着哨兵,決不能讓他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