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齊,東北疆,距同安城五十里的山路外。
五名身着雪白長裘的男子跟隨着一名黑衣人潛伏在山道的密林之中。
在兩百多裡的靈山派,大雪已經初停,金烏再升,到處都是一片暖洋洋的氣派,可在兩百多裡外同安城附近,卻依舊是大雪紛飛。
這五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戰齊勝和他的部下李伯以及四名靈雀,以李伯的實力潛伏在叢林中,完全可以擋住大雪不加於頭,諸身片雪不沾,可他卻選擇了與戰齊勝一樣,任由漫天飛雪將他覆蓋成爲一尊一尊的雪人,若不是他們的眼睛還會眨動一下,他們看起來就如同五具死屍一般。
接到李乘風要前往同安執行倒黴任務的消息,戰齊勝立刻大動腦筋,他不顧他人猜疑,私下偷偷溜出靈山,找到李伯,準備半路劫殺李乘風。
李伯偷襲同安李家失敗的消息,戰齊勝知道後十分惱怒,但他並沒有苛責李伯,反而更爲柳素梅爲何如此死心塌地的幫助李乘風而不解。
看來,對付李乘風這樣的人,不能正面衝突,只能偷襲來陰的,否則誰知道那個不按常理出牌的柳素梅到時候會不會找他報仇?
眼下,趁這個機會偷襲李乘風,正是最好的機會!
就算把李乘風等人幹掉了,也不會有人猜到是他乾的,因爲,李乘風現在的仇敵太多了!
因此他早早的打探好了消息,利用符籙先一步趕到同安城附近埋伏,這一等,就是足足三天三夜,等得戰齊勝整個人都要凍僵在這雪地之中。
“到底還……會不會來?”
幾乎所有人都有些崩潰忍受不住,畢竟青蜂是執行間諜任務的,不是那種能夠隱忍適應任何環境的刺客,戰齊勝雖有功夫在身,可再好的功夫也經受不住這樣三天三夜的風雪考驗啊!
就連李伯也覺得這時候他渾身發僵發硬,一會若是真打起來,一身功夫真不知道還剩下幾成。
“四少爺,消息,真的準確麼?”李伯忍不住低聲問道。
戰齊勝也有些驚疑不定:“這是孫博義打聽到的,整個靈山派,他的消息……最是靈通,不能夠是假的呀!”
李伯苦澀道:“可是,這都已經等了三天三夜了,便是騎着一頭三腳驢,爬也爬到同安了呀!”
戰齊勝:“難不成……他們……”
他們正低聲說着話,忽然聽見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衆人精神一震,立刻開始活動手腳,這時候他們已經不想着打不打得贏這個問題了,就想着趕緊衝出去完事兒,他們再也不想在這雪地裡面一蹲就是三天三夜了,這真是地獄一般的回憶!
戰齊勝滿面紅光,興奮的看向來的路上,果然瞧見幾匹駿馬策行而來,馬上的人穿的盡是靈山派藏劍閣的修士服。
隔着老遠,戰齊勝便瞧見七人七馬奔馳而來,他大喜道:“七個人,沒錯了!必定便是他們!準備動手!”
這裡是一處狹窄的峽谷,戰齊勝等人早就準備好了足夠的爆炸性符籙貼滿了兩側的崖壁,只等對方進入甕中,他們便引爆符籙,將李乘風等人一網打盡。
戰齊勝瞪大了眼睛,興奮得脖子青筋都根根暴起,眼睛死死的直勾勾的盯着策馬前來的這七人,等他們越來越近,戰齊勝心中的心跳便越來越緊張激烈!
這是一個讓他感覺到寢食不安的強敵,如果不能早日除掉,他絕對晝夜難眠!
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兩百米,一百米!!
戰齊勝幾乎都能聽見自己如鼓的心跳聲,等他看見下面幾人全部進入埋伏圈後,他興奮得立刻揮手,下令引爆符籙。
可這時候,李伯忽然間低聲道:“且慢!”
準備引爆符籙的青蜂頓時一愣,下意識的看向戰齊勝,戰齊勝惱怒焦急的看向李伯:“他們要過去了!”
李伯急切道:“他們的劍呢!藏劍閣修士劍不離身,他們的劍在哪裡!”
戰齊勝一愣,再看時,這七人果然沒有一個人佩戴長劍,反而各自馬肚子旁邊掛着各種奇門兵器。
戰齊勝驚怒交加,一時間猶豫不決,一旁的青蜂看着李伯和戰齊勝,有人忍不住低聲道:“他們要出去了!”
戰齊勝一咬牙,喝道:“引爆兩頭,封住他們,下去查看他們真身!”
說着,青蜂頓時引爆山路兩旁符籙,這山路兩頭的去路頓時被堵了個嚴嚴實實,七人也如同甕中之鱉,馬匹驚得長身而起,人更是在馬背上直立起來,險些摔將下去。
戰齊勝身形飛快的衝下山去,只一會兒功夫便衝到了這拼命控制着受驚馬匹的七人跟前,當頭便是一腳,將一名朝他衝撞而來的騎手踢了下來。
戰齊勝不等對方摔在地上,身形一閃便衝到他跟前,一把揪住他衣領,定睛一看,卻見這人面孔陌生,滿臉橫肉,一看便不似善類,而且外面雖然是藏劍閣修士長袍,可裡面卻是海沙幫的武士服。
戰齊勝立刻鬆手,再揪下第二人查看,一看,還是一名面目猙獰的海沙幫幫衆,戰齊勝惱羞成怒,道:“你們是什麼人!爲何要假扮靈山藏劍閣修士!”
這七人早就嚇破了膽,被揪住的這人跪下來,磕頭如搗蒜,大聲哀求道:“修士老爺饒命,饒命啊!”
戰齊勝爆喝道:“快說!不然打爆你的頭!”
這人嚇得捂住了腦袋,匍匐在地上不敢擡頭,聲音快如鞭炮道:“小的受洗月李家李乘風的委託,兩百兩銀子,穿上這一身修士皮,在同安和成安之間逛上一圈便可。小的本以爲是個便宜差事,卻沒想到竟然惹到了諸位修士老爺,修士老爺們,饒命啊,饒命!”
戰齊勝呆在原地,張口結舌,他心中最不願意承認的事情變成了現實:他又棋差一招,輸給了他最痛恨最厭惡的李乘風!
這也許是他最好的一個機會!
他不可能再帶着人追到同安城去追殺李乘風,如果他能這樣做,他就不用在這裡埋伏三天三夜,因爲他承擔不起殺害同門的罪責!
就連千山雪都要借刀殺人,他戰齊勝能和千山雪比?
戰齊勝臉色陰晴不定,眼中殺氣騰騰。
這海沙幫的武士瞧見戰齊勝這樣子,猛的想起李乘風的叮嚀,連忙大聲道:“諸位老爺放寬心,小的們嘴巴很嚴的,絕不敢將諸位老爺的行蹤暴露!還請諸位老爺念小的上有老,下有小,把小的當一個屁,給放了吧!小的絕對不會把諸位靈山派的修士老爺身份給說出去的!”
聽到前面,戰齊勝心中殺心大起,但聽到後面,戰齊勝心中一緊,他立刻知道,這是李乘風在借對方的口警告自己。
對方點出自己的一層身份:靈山修士,卻沒有點出他的第二層身份:戰家子弟。
顯然既警告了戰齊勝,又給戰齊勝留了後路,讓他不至於惱羞成怒,殺人滅口。
戰齊勝臉色變了幾變,他深吸了一口氣,對這人喝道:“還不快滾!!”
這幾人嚇得馬匹都不要,連滾帶爬的從兩側爬上山,繞過障礙沿着原路狂奔而去。
李伯看着他們的身影,一聲長嘆,道:“這個李乘風,算無遺策……是個勁敵啊!”
戰齊勝恨恨的扭頭盯着同安城的方向,他咬牙切齒的說道:“金蟬脫殼!算他厲害!走!”
說罷,一行人飛快上山,轉瞬間便消失在雪地之中,只有海沙幫的混混頭子破口大罵。
“媽的,這次虧大了,加錢,等見到李乘風這個混蛋,一定要讓他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