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遠處屹立在兩山之間的雄壯之極的伏山關,讓帶着柳炳,正在一座山坡上觀察的李志微微地搖了搖頭,果然是一座易守難攻的雄關,他扭轉頭向跟着一起過來察看的柳炳說道:“嘿,難道當初下令保留這座關隘的人,已經預見到如今戰亂四起的局面了?”
柳炳整理了一下思路,悠悠地說道:“在帝國向外擴張的時代,並不是沒有經歷過慘痛的失敗,而每每都是這座雄關爲帝國贏得了喘息之機,挽救了帝國傾覆的命運,當帝國成爲當世強國,這座關隘已經早已失去了它往日的作用,然而它的身上承載了太多帝國的榮耀,不知道有多少帝國先人們的熱血與頭顱拋灑在這座小小的關隘之中,試問誰有這樣的膽量,這樣的氣魄拆除掉這座代表着無數帝國貴族榮耀起點的關隘。”
榮耀的起點,哼!李志看着柳炳神情中帶着一絲自豪的模樣,這一刻他的心中無比的明白,哪怕這些爲了各種各樣的動機投靠了自己的貴族們額頭上已經打上了奴隸的烙印,他們心中還是充滿了貴族的優越感。
他的臉色陡然一沉,冷冷地說道:“哼,我到要看看這座貴族榮耀起點的小小關隘如何擋得住我三十萬的自由軍!明天召開全軍隊長級別以上的大會,準備攻打伏山關。”
說罷,李志一勒馬頭,狠狠地衝着馬屁股抽了一鞭子,縱馬向山下跑去。柳炳被李志突然的舉動搞的一愣,他的心思微轉,瞬間就明白了李志爲何如此這般模樣了,想來是自己過於沉湎在關於伏山關往日的榮耀,言談舉止之中流露出了自豪之情,惹惱了,一貫內心之中對貴族仇恨無比李志了,望着李志飛奔而下的身影,他只能無聲地咧嘴苦笑了一下,撥轉馬頭跟了下去。
在伏山關前十里左右的地方,是李志三十萬自由軍紮下營盤的地方,想必當初格蘭帝國的敵人們也曾經選擇了這裡停軍紮寨,在向前就是因爲伏山山脈的延伸而造成的丘陵地貌,根本沒有可以容納三十萬的人數之巨的場地。
一大早,所有隊長級別以上的軍官們早早地匯聚到了專門騰出來一處營地中參加即將召開的大會,因爲人太多,大大小小的軍官足有上千之數。他們一個個就地而坐在那裡興奮地交談着,當然所有人的話題沒有離開關於召開如此大規模會議的猜測,在各式各樣的猜測中,大部分的軍官們自然是關於進攻伏山關的時間了。
“統領大人到!”就在軍官們正議論紛紛的時候,就聽的一聲響亮的聲音,幾乎是在瞬間,所有軍官們一起收住了聲音,齊刷刷地從地上站起身來,順着聲音望去,只見李志今天完全換了裝扮,赤着雙腳,身上穿着一件破爛不堪的僅能圍住了下體,可以說連破爛衣服都算不上,頂多算作一件纏在身上用來遮羞的破布罷了,而他的手中也出乎意料的拿着一柄礦鎬,而礦鎬上似乎還沾染着一絲血跡。
幾乎所有軍官的心中冒出一個想法,大人不會突然要讓我們也再換上以前做奴隸的打扮吧,他們中的一些人甚至還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身上筆挺的軍裝。然而在看到跟在李志身後進來的柳炳,查理得,魯林,羅凱等一干人後,軍官們的心才輕輕地放下了。剩下的這幾位大人們穿着還是正常,只是每個人都一臉凝重罷了。一定出什麼大事了,所有軍官在心中幾乎肯定的說道。
李志彷彿又回到了當年礦山上,他的心中充滿了憤怒與失望,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軍官們的面前,他沒想到權利竟然會讓人有這麼大的轉變,當他心中充滿了對柳炳一干投靠過來的貴族萌生了不信任的感覺後,決定找查理得商量一下如何加強對那些貴族們的管理與監視,然而當他闖進查理得的屋子,幾乎驚呆了,他在那一刻甚至以爲走進的不是查理得的營帳,而是一位奢侈無比的貴族房間。
桌子上擺滿了美味佳餚,牀鋪上鋪着做工精美華貴的綢緞被服,各種金銀飾品,用具。而查理得正敞着胸,懷裡摟着一名美貌的女子,兩人正在相擁着親吻,在他們兩個旁邊站着兩名年輕的女子,一看就知道那是爲他們服侍的奴僕。
李志的腦袋頓時嗡地一下,在那一瞬間,他看到的彷彿不是被查理得摟在懷中的美貌女子而是那個當初在礦山中面目兇惡的監工,他絲毫沒有理會查理得在一旁訕訕地解釋,而是大步地衝上前去,一把揪住了那名女子的長長的頭髮,死命地向擺滿了美酒佳餚的桌子上磕去,直至柳炳他們聞訊趕來,他還在憤怒的抓住已經被磕的稀爛的腦袋,死命的向着桌子上磕去。
可恥呀,甚至連勝利還是那麼渺茫,他最親密的,一直忠心不悔追隨着自己的兄弟,竟然已經擺起了貴族們奢侈腐敗的排場,轉臉奴役起往日也同樣受苦受難的人們。這一切如何讓李志不感到痛心。
一夜未能入睡的李志,他的心中朦朧地產生了一個想法,而今天他就要來實行這個還未成熟的想法的第一步,他找來了礦鎬,裹了一件破布片,他要藉此來告訴,警告那些有了墮落腐化念頭的自由軍軍官們。
迎着部下們投來的驚異的目光,李志絲毫一絲拘謹,他反而挺起了胸膛,展現着他身上那縱橫交錯的傷疤,只見他大聲的說到:“兄弟們,你們爲什麼對我這樣的打扮感到驚異呢?難道你們忘記了,就在你們加入自由軍之前,在自由軍沒有到來之前,你們不也是這樣的打扮嗎?肩上扛着鋤頭,手裡握着鐮刀,或者跟我一樣拿着礦鎬,每天在監工的皮鞭下榨乾身體裡每一絲的力氣。”
說着李志的語氣低沉了下來,“你們活下來了,並且獲得了自由,甚至爲了解救更多,還在忍受貴族們欺凌的兄弟姐妹們加入了自由軍,去爲了自由而戰鬥,但是卻有着無數的兄弟們倒在那沾染着血跡的皮鞭下再也沒有起來,還有着更多的爲了自由而戰的兄弟們將滿腔的血熱拋灑在了爭取自由,反抗壓迫的道路上。”
“可是今天!”李志的聲音陡然高了起來,他怒聲喝道:“在還有着無數兄弟姐妹們在遭受貴族們欺凌,壓迫的同時,在我們這支爲自由而戰的隊伍裡,竟然有人光明正大的把自己當做了貴族大人,過起了欺凌,奴役別人,奢華墮落的生活!”
隨着李志一番話剛剛落下,原本寂靜無聲的人羣頓時蕩起了一層波瀾,一些心中有鬼的軍官們,更是顯得侷促不安。
“查理得!”一聲大喝,從李志的口中發出,讓剛剛原本有些喧譁的場面瞬間又安靜下來,上千雙目光齊齊地盯向了查理得,這個剛剛跟他們大軍匯合的,據說是一直跟隨李志,不分什麼場合一向稱呼李志爲大哥,長的雄壯威猛的男人。
只見這個據說那雙銅鈴般的大眼一瞪就要揮刀殺人的男子,此刻卻滿臉通紅,乖乖地從後面來到李志的面前。
“跪下!”隨着李志的一聲怒喝,查理得不由得雙膝一軟,跪在了李志的面前,他怯生生地喊道:“大哥。”
“閉嘴!”李志的雙眼微微一眯,厲聲說道:“你記住,這裡沒有你大哥,只有自由軍統領李志!”
查理得聞言苦笑了一聲,滿嘴苦澀的說道:“是,查理得見過統領大人!”說着查理得似乎也想開了似的,只見他擡起頭,雙目直視着李志接着說道:“查理得犯下大罪,還請統領大人處置!”
李志望着查理得那雙真摯之極的眼睛,從狼牙山逃跑起,勇闖烏蘭鎮,朝陽城外的血戰,這雙眼睛的主人就一直無怨無悔地跟隨着自己,更何況如果沒有查理得,他李志此刻只怕也早成了通古斯邀功領賞的階梯。然而爲了維持軍隊的純潔性,爲了抱着自由這個信仰加入自由軍的所有人,他終究不能不處置查理得,這個自己最交心的兄弟,最親近的親人。
“兄弟,得子!”李志原本陰沉的臉上浮現出一片柔情,他微微低下頭向前傾着,柔聲說道:“哥欠你的,現在不能還給你!不管你怨也好,恨也好!”
一句話說罷,李志猛地直起身子,一臉嚴肅威嚴的說道:“查理得,欺凌奴役他人,奢華腐敗,其罪當誅,今日就此行刑,以正軍紀!”
一番話說罷,場內是一片譁然,早在查理得被李志喝令跪下,查理得又自稱有罪的時候,所有場下的軍官們就已經明白了,可是他們卻沒想到李志竟然真要當着他們的面殺了查理得,因爲這些天聽着有真有假的消息,他們都知道查理得是李志的兄弟,他們倆當年一起殺出狼牙山,帶着人馬扯起了反抗貴族的大旗,後來因爲各種原因失散了,沒想到如今剛剛重逢不久,李志竟然因爲這些事情要殺了他。
“來人......”李志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大石頭猛地從後面蹦了出來,噗通跟着跪在了李志的面前,連聲喊道:“大人,大人,不能啊,大人,你就給他一個機會吧,他是在帝都受到了那些貴族們的引誘啊!如今兩面山中出來的兄弟們就剩下我們幾個了,大人!”
李志長吁了一口氣,仰起頭儘量剋制着眼淚不從眼眶中掉了出來,他將臉一板,更加大聲的喝道:“士兵,還不準備行刑!”
柳炳看了李志一臉痛苦的表情,衝着畏畏縮縮不知道該上前,還是止步的士兵揮了揮,讓他們退了下去,又衝着魯林,羅凱一干李志心腹手下們使了個顏色,只見他幾步走到李志的面前,也是雙膝跪地,大聲說道:“大人,雖然查理得其罪該死,但是大人若不是查理得,我們攻下帝都也不知道要死傷多少兄弟,還請大人讓查理得將功抵罪,況且如今正值用人之際,還是先繞他一命罷!”
這時,魯林,羅凱一干人也紛紛跪在了李志的面前,齊聲爲查理得求情,此刻場內一些機靈的軍官們,也明白過來了,這可是給統領大人賣好的好機會,一時間營地內黑壓壓的跪了一地,一起爲查理得求起請來。
李志看着眼下的場面卻並沒有馬上表態,而是衝着跪在地上低着頭一聲不吭的查理得說到:“查理得,大家都爲你求情,說你功勞大,足以相抵你犯下的罪行。你說你的功勞能抵的上你犯下的罪行嗎?”
“稟統領大人!”查理得聽見李志問話,猛地擡起頭,大聲應道:“查理得罪行深重,影響惡劣之極,豈能依靠功勞而不懲處,還請統領大人下令誅查理得,以明軍紀!”
查理得的一番文縐縐話一出口,頓時讓所有人都閉上了嘴巴,畢竟人家查理得都要求趕快殺了自己,以明軍紀了,他們這些爲他求情的還有什麼話說,一時間,場面靜的可怕,所有人的目光望向了李志,等待着李志進行最後決定。
“查理得,既然你明白自己罪不可赦,我也不願自己人的刀劍上沾染了自己人的血,明日進攻伏山關,就由你第一個衝在前面,生死由命吧!”
畢竟李志他從心裡還是不想殺了查理得,正好柳炳這一番舉動給了他一個臺階,於是原本爲了殺雞給猴看的舉動,結果變成了一場雷聲大雨點小的鬧劇,李志有些無奈地望了望還跪在地上的軍官們,說到:“好了,你們都起來吧。明日一早出發進攻伏山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