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各方大大小小十二個領地集結起來的大軍出征的日子,當然加查郡是無需派出士兵來了,而且也已經是無兵可派了,李東旭的三十萬大軍已經打下了加查郡幾近一半的領地,加查郡的領主已經將他府上所有的護衛一個不剩地派往了前線,正苦苦地等待着蔣凌他們這些盟友援軍。
雖然加查郡隨時有可能失手,可是這些身爲盟友的領主們卻沒有一絲着急的樣子,甚至還有心思來舉行出征閱兵儀式,畢竟加查可不是他們的地盤,說不準這些看起來高傲不已的,道貌岸然的領主們,內心還迫切地希望聽到加查郡首府失陷的消息,那樣他們好名正言順的在打退李東旭後,將加查郡順利的瓜分掉呢!
蔣凌面帶着微笑,步履從容走在十二位領主的前面,率先踏上了高高搭建起的閱兵臺,向着高臺上一溜擺開的椅子中間那件大交椅走去。
儘管一開始幾乎是所有的領主都反對選出大軍的總指揮,然而面對各方拼湊起來的二十萬大軍,因爲各自爲政的命令,而造成的混亂不堪的情形,讓他們不得不去面對一個現實,一支人數超過二十萬的軍隊,一支即將趕赴戰場的軍隊裡如果沒有統一的領導,那麼等待他的必將是覆滅的結局。
經過了明裡暗裡的許諾,以及那些看得見摸得着的好處,最終在蔣凌做出了除了戰鬥的命令外,決不干涉各自的軍隊行動的承諾後,他這才如願以償的坐上了二十萬大軍總指揮的位子。
當蔣凌神態自若地坐上了,那張不過是象徵性的二十萬大軍總指揮的椅子時,心中充滿得意。雖然現在這不過是一個虛職,沒有一絲實權的名號,可是誰能保證不會發生什麼意外的變化呢。想着想着蔣凌的嘴角閃過一絲陰謀得逞後的微笑。
他微微挺直了身體,看着氣勢雄壯的士兵們組成一個個方陣經過閱兵臺,向軍營外走去,趕赴加查郡戰場的時候,蔣凌心中那團熾烈的野心之火熊熊地在他的胸膛裡燃燒着,幾乎要將他給溶化在對權力的無盡的渴求之中。
就在這支一開始就懷着不純目的的聯軍,向着陷入了戰火中的加查郡進發的時候,李東旭卻正微閉着雙目,一副悠閒愜意的模樣,躺在大帳的外面靠椅上看着就要下沉的夕陽。嘴裡輕輕地哼着小曲,還不時的拿起放置在小案几上的酒瓶喝上那麼一口。
而範玉卻站在他身邊一臉陰鬱的望着前方營門口飄揚的旗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自打他重新被範之派到軍中後,陰鬱的臉色就沒有變過,再也看不到當初神采飛揚的樣子,只是默默地執行李東旭安排給他的任務,每每在戰鬥進行的最激烈的時候,驟然出擊,將對方的最高指揮官一舉擊斃,而範玉也似乎將黃金強者的那一套不知道扔到了哪裡去了,只要李東旭的命令下來,不管對方的指揮官是否是一名黃金級別的強者,一律擊殺。
如今這已經是進入加查郡的第五天了,而李東旭在攻克了加查郡一半的領地後,忽然改變了一往戰略,開始把軍隊分成了幾個梯隊,輪流進攻那幾個作爲加查郡防線的城市,就在加查郡的領主魯南都親自上陣的情況下,他卻沒有嚮往常一樣派遣範玉出手,而是依舊不慌不忙的執行着他如同練兵一樣的打法。
忽然一直躺在靠椅上的李東旭,猛地坐直了身子,抓起案几上的酒瓶一仰頭,一口氣喝光了瓶子中僅存的殘酒,他隨意的用手抹了一下嘴角的殘留的酒漬,衝着在那裡暗自琢磨的範玉問道:“你是不是奇怪,我爲什麼一直沒有加大進攻的力度,一舉滅了魯南?”
面對李東旭忽然的詢問,範玉一時間感到有些出乎意料,因爲每當李東旭衝他發話的時候,總是下達擊殺的命令,從來沒有跟今天一樣用着探討的語氣跟他說話。
要知道他幾次面對李東旭關於軍事上的安排忍不住的想發問,然而每一次都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少說,多做,多學!”這是在他從青錦城返回軍中後,範之特意用訊鷹送來的一句話。範玉當然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所以他自始至終沒有在軍務上插過一句嘴,完完全全的把自己當做了一名軍中最強的利器,在關鍵的時刻給予對方最沉重的打擊。
可是今天李東旭忽然的發問,讓他有些發懵,雖然他經常暗地裡根據李東旭所說以及緝捕司送來的情報琢磨對方的意圖,以及李東旭所做的種種安排中隱含着什麼樣的用意。
關於,李東旭練兵式的打法,他暗地裡也琢磨過,根據緝捕司的情報,帝國西部的這十幾個領主搞了一個鬆散的聯盟,而且也在準備派遣聯軍來增援魯南,那麼李東旭這麼做是爲了等待那些領主們的聯軍,一併解決掉帝國西部的全部勢力?
畢竟李志的自由軍已經攻下了帝都,接下來按照分工他們將攻打帝都西南部地區。要知道帝國南部基本都是山區,根本沒有什麼價值,哪麼如果現在自己這方在加查一舉消滅掉西部地區的絕大多數力量,哪麼自然能將富庶的西部地區搶到手中。爲將來打退神廟進攻後,他們兩方有可能發生的戰爭,提前做好準備。
儘管心中已經有了想法,甚至也覺得這就是李東旭的如此做的用意,然而他還是做出一副疑惑的模樣,說道:“您是在等那些西部的聯軍,好一併解決掉他們?”
“呵呵,”李東旭微微一笑,從懷中掏出一份文件遞給了範玉,說道:“在這份情報,以及你大哥他們決議到來之前,我是這麼想的,不過眼下有了些改變,畢竟神廟纔是我們現在要面對的最大的敵人。”
範玉聞言雙眉猛地向上一挑,他連忙翻開手中的文件,只見他是越看臉色越壞,他甚至有些激憤忘形的將手中的文件狠狠的甩在了案几上,怒叱一聲道:“簡直是對貴族榮耀的褻瀆!”
李東旭看着範玉有些失態的模樣,他猛地將臉一板,聲音嚴厲地說道:“我還以爲你經過這些天的戰鬥,經過一場場的戰役,已經畢業了呢。如今看來你還是差的太遠了,難道你還奢望戰場之上有人來跟你講什麼貴族的榮耀嗎?戰場上只有勝利與失敗之分,勝利者才配談這些,纔會來講什麼貴族的榮耀之類的冠冕堂皇的話!穆成給你的教訓,難道還沒讓你明白嗎?”
李東旭說罷,看着已經不再吭聲的範玉,也許覺得自己說的有些過分了,他站起身來,走到範玉的身邊,伸手輕輕拍了拍範玉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你要記住如今是亂世,亂世裡從來不會有貴族,有的只有詭譎的陰謀,以及各種陰暗無恥的行徑。”
過了良久,範玉這才從牙齒縫裡擠出了一句話,“是,我牢牢地會記住,牢牢的刻在我的心裡!”
“好,你能明白就好!”李東旭長嘆一聲,說道:“新的決議你剛纔也看了,你大哥他們提出了要在優先保證我們實力的前提下,爭取儘快的結束帝國內部的戰爭,提前做好防備神廟的有關事宜!等到他們的聯軍趕到後,你就動手。現在先回去歇歇,根據傳來的消息,大概後天,他們的聯軍就要到達加查的首府了!”
說罷,李東旭拍了拍範玉的肩膀,背轉身向大帳內走去,而範玉則孤零零地在夕陽的最後的一絲餘暉中站了好久好久,直至漆黑的夜幕完全將整個天地吞沒,他才步履緩慢地向着自己的營帳走去。
貴族,原來他們早已經扔下了昔日所謂的榮耀,成爲了對權勢充滿了野心的角逐者,什麼貴族,如今在他們的眼中只有勝利與失敗,沒有所謂的貴族榮耀,此刻他們不比那些奴隸們高貴,爲了權勢,爲了生存,爲了在亂世結束之後成爲新的高貴的優雅,講究的貴族,新權勢的得利者。毫無顧忌地撕下了曾經披在身上的貴族僞裝,露出了那赤裸裸的貪婪的嘴臉。
是的,世間從來沒有貴族,有的只是遮擋骯髒的一塊寫着貴族,或者其他稱呼的遮羞布。
而他自己,一向自以爲高貴,優雅,頂着先祖留下榮耀的貴族,原來跟那些奴隸們沒有什麼不同,略微不同只不過是他的先祖是在爭奪權勢中獲得那塊寫着貴族字樣的遮羞布的勝利者罷了。
範玉他忽然對他一向感到榮耀無比的貴族身份,充滿了厭惡,他彷彿看到了這頂貴族的稱呼裡,藏下了無數的數不清的如同剛纔情報中的那種無恥,陰險的行徑。
原來這就是貴族,原來那些曾經被他認作是自甘墮落的貴族子弟們,不過是展現了他們先祖的本性,充滿了無恥,陰險,卑鄙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