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了拍我的手背，素姝簡潔地和我解釋，“碧落心裡一直有個疙瘩，怨恨帝王無情。遇到趙匡胤之後，她發現這個人和李忱幾乎一模一樣，野心極大，又註定是帝王命相，她就想要逆天而行，破壞趙匡胤的計劃。”
我有些訕訕，顧左右而言他，“什麼，什麼計劃……”
不會吧，明明剛剛我們商量的時候，素姝不在現場啊。這真的不是我做賊心虛，在背後商討如何殺自己的朋友，這種感覺真的好有負罪感好嗎！
我的小心思被她一眼看穿，素姝反而沒有怪我的意思，“趙匡胤的那點心思，碧落早就洞若觀火了。剛纔他派人去塔裡殺害香客，我就猜到他要動手。丁是丁卯是卯，我和碧落是兩回事，你不用太介意。”
“而且我還有一件事情要提醒你們，”素姝的語氣變得很嚴肅，“在這一關裡，有一樣東西我們必須要得到，那是我們完成任務的必備物品。”
我追問，“是朱雀？”
“是金丹。”她的回答出乎我意料之外，“朱雀嘴裡銜的，是一個石頭做的匣子，裡面藏着金丹。”因爲碧落和金丹相通，因此可以控制青煙出現。說白了，那股青煙就是碧落強力輸入進去的能量，透過金丹的旋轉冒出來，所以每次轉動之前，她都需要食用很多人的精力。
回想起卡片上的那三句話，我不由得皺緊眉頭，“那上面有三個地點，不會需要我們這樣角色扮演三次吧？一次一次地從裡面取東西出來，簡直是在挑戰人的忍耐極限！”
“爲今之計也只能順從，一切要等我們逃離這裡之後再說。”捂着自己的額頭，素姝眉頭皺緊，好一會兒後擡頭看我，“我壓制不住碧落多久，接下來，她就交給你了。千萬記住，取下金丹！”
咚咚咚。
“進來。”
見我領着素姝進門，東皇御和信天望向我。我輕輕搖了搖頭，在東皇御身邊坐下。眼見着素姝和信天坐到了一起，彼此間意味悠長地對望着，不由得拽了拽東皇御的衣角，“我那邊已經被攻陷了，你這兒有什麼進展？”
“只是說了一下今晚的安排，其他的沒有什麼變化。”
哦哦兩聲，我抓緊時間，在他耳邊小聲地說完了剛剛的事情。望着他深思的模樣，我也覺得很苦惱，“你說，我們到底是幫助趙匡胤，還是站在碧落這邊？總覺得無論怎麼站隊，我們取得朱雀的機率都不大。”
東皇御問，“碧落有說怎麼殺她嗎？”
“她說，她的金丹就在她肚臍那裡，扎破了金丹，她偷來的精元就會潰散，自然就會死了。”說完，我頭疼地撓了撓腦袋，“幫助她，趙匡胤會殺我們，不幫他，金丹也搶不到，這要怎麼做？”
東皇御想了一會兒，扭頭看我一眼，良久沒有說話。
我與他四目相對，一時無言。
另外一邊，素姝和信天的戲碼卻是精彩得多。
一個柔情蜜意的君王形象，被信天演得活靈活現，一口一個承諾，發誓事成之後一定會來迎娶碧落進宮。
素姝只是笑而不語，雙眼彎彎，一副什麼都相信對方的模樣。
就這樣你儂我儂，行動時間快要到了。我坐在那裡，始終埋着頭不說話，心裡已然是翻江倒海。那盜賊什麼時候會動手，下一秒，還是再下一秒？
沒有等太久時間，隨着外面的一道黑影閃過，寶塔上出現了點點火光，只聽見僧尼在大喊，“有人擅闖寶塔！”
素姝皺起眉，望向火光一片的寶塔，“我要去看看。”
“好，你先帶着侍衛上去，我在下面部署好，馬上去找你。”
嗯一聲站起身，素姝略帶豔紅的眼角一掃，魅惑神態看得人心一緊，嗓子裡不住吞着唾沫。
握住葇夷，信天在她手背上輕輕吻了一下，溫柔似水地說，“小心點，別受傷了。”
步步走到門前，臨了，素姝突然回過頭，無比認真地看着身後的男人，“江山和我之間，如果只能留一個，你願意選擇什麼？”
彷彿是臨死前的最終審判，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只要信天的一句話，閒雲野鶴還是功敗垂成，由此決定。
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的答案，只等來了信天的一聲輕笑，“我以爲，你已經足夠懂我。”
回答心知肚明，卻誰也沒有挑破。素姝垂下頭，說了一句知道了，便開門離去。
門掩上，信天臉上的表情瞬間改變，脈脈溫情一掃而光。說了句來人，外面突然跳下一排黑衣蒙面人，跪在地上聽令。
“隨我上塔！”
等我們爬到九層塔頂的時候，上面已經是一派混斗的場面。幾個竊賊打扮的人與士兵扭打在一起，一時間難分難解。而素姝手上，緊緊握着朱雀的石像，口中果然有個石匣子。
這邊，信天一擺手，“上！”
援軍加入混鬥中，三兩下就將盜賊制服，綁着帶了下去。走到素姝身邊，信天接過她手上的朱雀，語氣不善，“該死，晚來一步，被他們搶先砸下來了。明早天亮，我去找個工匠來，將它黏上去。”
搖了搖石像，信天擡眼問道，“碧落，你之前不是說你能夠控制青煙嗎？正巧，你現在幫忙給我弄一出，我有用。”
乖順地接過了石像，素姝的手指在石像上一點點摩挲着，從頭到尾，顯得那樣不捨而憐惜。她開口說話了，“不過是一塊小小的石頭，爲什麼這麼多年來，他們都始終圍着你打轉？我哪裡不如你，嗯？”
對於素姝這一番話，信天既沒有驚訝，也沒有疑惑。恐怕他早就知道碧落不是人的事情了，否則哪有人會送活人給吃的。當初爲了轉動朱雀，已經是損耗了自己的一支衛隊，如今又添新賬，不知道這十年來，有多少無辜人枉送性命。
是人是妖又如何，只要有利可圖便可。
單手捏着朱雀，再看看圍住自己的黑衣蒙面人，素姝勾脣一笑，一切都瞭然於胸。她將眼神投向了我，“你的決定呢，要幫助我嗎？”
低下頭，我只感覺血液逆流，燒得我耳根面頰都滾滾發燙。
頭頂上，傳來素姝哈哈的大笑，“好，好，我知道你的選擇了。既然無法指望你，那我就自己來！”